第6節
一輛華貴的馬車悄悄停下,馬兒溫順地站在原地,雖說車身上沒有徽章標記,可只從外表看來,便知主人家不凡。 車夫回過身,也不掀起車簾,恭敬躬身道:“主子,到了?!?/br> 馬車里伸出一只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他從車中看去,正好看到不遠處正笨拙地幫著賣菜的葉明蓁。 晌久,馬車中才發出一聲似慶幸,又似喜悅的嘆息。 作者:出場了出場了!就算是只有一只手!男主也出場了??!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5個;阿娮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緋湘 20瓶;阿娮 10瓶;ly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章 齊承煊上輩子喜歡一個人。 他乃天潢貴胄,剛出生便被立為太子,成年之后又壓過其他皇子順利登基,后坐到九五之尊,想要的東西招之即得??善斔J識顧明蓁時,顧明蓁已經嫁給楚懷瑾,做了楚懷瑾的妻子。 他一輩子順風順水,唯獨心上姑娘是臣妻。 長寧侯府的千金風姿綽約,在深閨便已經才名遠播,京城貴女爭相模仿交好。若是沒有早早與楚懷瑾定下親事,恐怕及笄后,上門提親的媒人就要踏破長寧侯府的門檻。出嫁之后,夫妻二人伉儷情深,羨煞旁人。 他見她冠絕京城,見她夫妻恩愛,見她被珍重呵護,卻找不到機會插手。他心心念念,始終難以忘懷。 直到他一夢醒來。 也不知為何,他就回到了許多年前。齊承煊起初不敢置信,這等怪力亂神的離奇之事,尋常人也不敢相信。他花了兩日的時間來適應確認,知道自己回到了何時后,他立刻派人來調查顧明蓁的行蹤。若是他記得沒錯,這會兒顧明蓁還沒嫁給楚懷瑾。 只要還沒出嫁,他便還有的是機會。他做不出奪人妻子的事情,可還沒過門,算什么妻子? 但他萬萬沒想到,顧明蓁竟然被趕出侯府,如今叫做葉明蓁了。 上輩子可沒發生什么真假千金一事,直到他回來之前,葉明蓁都是長寧侯府唯一的嫡女。齊承煊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變故,再聽說二人之間的婚約取消,不由眼睛一亮。 沒有婚約,那豈不是更好了! 老天爺讓他重來一回,便是彌補遺憾。他唯一的遺憾也就只有一個人而已。 因此,齊承煊命人注意好葉明蓁的行蹤。今日一早,她隨葉父葉母一道進城時,便有人將她的行蹤報到了齊承煊這兒。早朝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出宮來尋。 如今從掀起的車簾縫隙中看去,葉明蓁的一舉一動皆可被他收入眼底。齊承煊看了許久,連眨眼都舍不得,直到眼睛傳來酸疼的感覺,他才把手收了回來。 車夫隔著車簾小聲問:“主子,要不要回去?” 齊承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他出來匆忙,身上的衣裳還是太子朝服,若是出去恐怕太過扎眼。旁人認不出也就罷了,葉明蓁難道也會認不出來嗎? 他道:“去瑞王府?!?/br> 車夫應了一聲,馬車緩緩駛離了街口。 瑞王今日起得晚,這會兒還憊懶地歇在榻上瞇眼睛,聽到下人傳報時,險些從榻上摔下來。 他忙不迭爬了起來,一邊系著衣帶一邊往外走,回頭沖著下人道:“快快快,快讓人將府中最好的茶水最好的點心端上來,千萬別慢了!” 還不等他走出屋門,齊承煊便大步走了進來。瑞王一個激靈,立時在原地站直了身體:“哥!” 齊承煊應了一聲,毫不停留,徑直越過他走進了內室。瑞王愣了片刻,都不等他想起屋中是否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腳就已經主動跟了上去。 “太子今日過來,是……”他視線往下移。太子身上的朝服都還未脫呢,怕不是今日一下早朝便立刻來了。瑞王將自己近日的所作所為努力回想了一番,也想不出自己是做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才讓太子這樣著急。 等瑞王回想完,一抬頭,便見自己衣柜門大開,里頭的衣裳被丟出來大半,而罪魁禍首還拿著一件往自己身上比。 比了不說,還要回頭問他的意見:“這件如何?” 瑞王還未回過神來,張口便已經拍出一串馬屁:“好,好看!太子天人之姿,這件衣裳用的可是皇上上回賞賜給我的料子,我特地……哎哎哎!別扔!” 瑞王連忙撲過去將衣裳接住,迎頭又被一件衣裳砸了臉。 他滿臉困惑,干脆便坐在一旁等著太子將自己的衣柜翻完了,才找出一件令他勉強滿意的衣裳。瑞王瞥了一眼,與地上那些華貴衣料的相比,這件衣裳普普通通,倒沒什么出彩之處。 瑞王撐著下巴,滿臉不解:“哥,你這是要干什么?” 齊承煊將衣裳換上,又問:“怎么樣?” “好,好看,原先是英俊不凡,現在是風流倜儻?!比鹜鹾鷣y拍了一通馬屁,又接著問:“你還沒說,這好端端的,也不讓人通報一聲,就直接闖進我屋中,還穿我的衣裳做什么?” 太子與瑞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與齊承煊不同,瑞王出生時,前頭已經有了一個做儲君的兄長,皇帝皇后對他便多有放縱,只有齊承煊對這個弟弟頗為嚴格,也讓瑞王平日里也最怕他。 瑞王警惕地道;“我先說好了,我最近可沒做什么逾矩之事。不知道是誰在你面前說了我的壞話,那些可都是假的,你要是不信,你去問我府中的管家,我做了什么,他可最清楚了?!?/br> 齊承煊擺了擺手,又問了一遍:“當真好看?” “……好看!” 他伸手轉了一圈,問:“可還看得出孤身份?” 瑞王撓頭:“凡是認得你的人,誰還能不認得你?” “……” 齊承煊自己對鏡照了照,覺得已經低調許多,這才走出去。 瑞王納悶地跟上:“哥,你這過來就換件衣裳,別的什么也不做了?” “嗯?!?/br> “那你出宮是?” “與你無關?!?/br> “……” 瑞王跟著人出了府,見他上了馬車,才相信他的話。 可他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做的事情也是奇怪得很。瑞王不禁心癢癢:“哥,你要做什么,也帶上我唄?” 齊承煊這才拿正眼看他。 自己這弟弟干事不行,吃喝玩賭倒是樣樣精通,青樓楚館也去的不少。葉明蓁雖已經不是侯府千金,可相貌卻并不輸誰,他這弟弟最是喜好美人,哪里能讓他看?即使不看,若是要瑞王知道他要做什么,必定要告到皇后面前。即使不說,定也會在葉明蓁面前糾纏。 他特地隱瞞身份,可不能讓瑞王暴露了他。 好不容易沒了一個楚懷瑾,往前一片坦蕩,自然也不能添什么麻煩。 齊承煊慢條斯理地道:“孤聽說,近日你又把太傅氣著了?” 不管有沒有,反正這也是常事了。 瑞王聞言果然一僵,往后退了兩步,唯恐他會再說出什么可怖的話,忙不迭轉身跑回了府中。 馬車這才離開。 齊承煊在馬車上將衣角處的褶皺撫平了數遍,直到走下馬車時,腳步還有些軟。 他挺直了脊背,不敢彎曲半分,面上也不露半點怯意。直到他走到小攤面前停下時,手心卻滿是粘膩。 齊承煊將手背到身后,不動聲色地擦去了手心的汗意??僧斎~明蓁抬起頭來看他時,在那雙烏黑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的喉結滾了滾,便是連頭頂也情不自禁開始發熱。 奇怪。 當真是奇怪。 算上上輩子,他也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葉明蓁,卻仍然像個莽撞的毛頭小子。明明他已經習慣將自己的一切情緒收斂,就算是與葉明蓁見面時,也能不動聲色地與她談笑風生??稍谶@時,他的萬般準備與經驗,好像一切都不作數了。 面前這人站了這么久,卻只盯著自己看。葉明蓁被那眼神看得有些不太自在。 葉母離開了一會兒,這會兒攤上只有她一個人。學了一早上,她已經能夠自如的應對來買菜的客人,甚至還學會了與人講價還價??梢辉缟弦矝]有這樣奇怪的人出現。 會來小攤上買菜的也都是住在京城的平民百姓,又或者是誰家負責采買的下仆??擅媲斑@位公子衣著不凡,以她在長寧侯府待了多年的經驗來看,這衣料也只有那些世家才穿得起。更別說周身氣度,哪像普通人? 葉明蓁問:“公子也要買菜?” 齊承煊這才回過神來。 他狼狽地收回視線,唯恐自己方才在心上人面前出了丑,一面擔憂是否太過唐突,一面下意識地應了一句:“是?!?/br> 等應完了,他才看到面前這些菜。 齊承煊:“……” 他堂堂太子,一日膳食自有御膳房來準備,只要張口說出今日需求便可,買什么菜? “那公子想要些什么?”葉明蓁問:“今日的青菜是一早剛摘下來的,新鮮的很?!?/br> “就要這個?!?/br> 葉明蓁抓了一把,抓了一把,又抓了一把,伸手要抓第四把時,她才無奈地抬頭看去:“公子還未說要多少?!?/br> 齊承煊:“……” 怎么買個菜都要這樣麻煩? 他微微皺起眉頭,余光往旁邊看去,旁邊也是個菜攤,正有一婦人與攤主討價還價。他停了一耳朵,才慢吞吞地學著問:“你這菜……要多少銀子?” “二文錢一斤?!?/br> “……”齊承煊眨了眨眼:“多少銀子?” “二文錢?!?/br> “……” 一斤菜二文錢,那整個攤子的菜都賣完了,才多少銀子? 他去瑞王府一來一回,這攤上的菜似乎也沒有減少多少,一斤一斤的賣,那得賣到什么時候? 齊承煊這才注意到其他地方。 與他從前見過的葉明蓁相比,這會兒葉明蓁身上十分素凈,衣料不是什么好的,頭上更是只有一根再簡單不過的銀簪子。長寧侯府的千金,哪怕是個假的,前十六年也是錦衣玉食,哪里這樣落魄過? 他只見過葉明蓁的風光模樣,這個時候,她本該錦繡著身,與京城其他貴女探討詩書奧妙,若是再做出詩篇來,還會在閨閣之中幾經傳閱。而不是坐在街旁小攤前,為幾文錢與旁人費盡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