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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云荒之北,菡萏簇生,冷霧瀲濃。此處喚作酌蓮霧境。 鶊娘提著一盞燈邁入山洞,低聲道:“師父,已是卯時了?!?/br> 鶊娘是個穿白衣的美貌女子,原身乃是一只翙羽鳳凰。此時此刻,偌大百獸族唯一的鳳凰。 山洞里另走出個上了年紀的老嫗,她溫和地看了一眼鶊娘:“你,叫這封拜帖送到仉山。要他們將少主送來修煉?!?/br> 隨后,老嫗屏息化訣,掌心憑空出現一封帶著象牙白紋路的書帖。鶊娘恭敬地接過拜帖,提起燈籠,轉身欲走。 卻被老嫗蒼老的聲音喚住了:“鶊娘,留步?!?/br> 鶊娘朱紅的唇緩緩一抿,溫和道:“師父請吩咐?!?/br> “獅族的少主長君……”老嫗深邃的眼中忽明忽暗,道出來的聲音卻溫柔,“為師的這個外孫,可是留給你的機會。鶊娘啊,為師疼你。鳳族能否重回元氣,可都看你了?!?/br> 鶊娘沉吟片刻,她額前的鳳紋金花鈿在山洞中散出微光,顯出整個人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媚:“鶊娘明白?!?/br> 這日一夜驟雪,落滿南帷殿的陽雕石階。長君本想抱著初九睡到辰時,怎料獅后的月仲宮著人來報,道是獅后請少主去一趟,有要事相談。 初九先直起身,任由未回服侍著穿上煙青色緞袍,他垂眸道:“你快些去罷。莫讓母后等著。外頭涼,你穿厚些?!?/br> 長君卻仍舊躺著不起身,他襟前繡著一方獬豸圖騰,白皙修長的手慵懶地撐著下頦:“不,我不起來?!?/br> 初九被他的模樣惹笑了,自己衣袍尚未系好,徑自走過去,摸著長君的青絲:“乖一點??炱饋?。說不準母后有什么要緊事兒?!?/br> 長君促狹地握住初九的手腕,捉過來,在指尖咬了一口:“要我起來也無妨。不過你得親我一口?!?/br> 初九抬眸望了他一眼,走出去幾步,淡淡道:“與我什么相干,你起不起的。我走了?!?/br> 見初九被自己調戲得膩煩了,長君低眉一笑,登時穿著寢衣起身,捉住初九,在他后頸上咬了一口。隨后方喚鋒刃與曲觴給他更衣。 月仲宮。 長君為獅后請了安,便坐在黑檀木彌勒榻上,自己斟酒喝。 獅后將一方鑲銀九瓣蓮手爐握在掌心,閑話道:“你看你,早上喝酒,不怕沖了身子!放下來?!豹{后話音未落,服侍在長君身邊的侍女便將案上的酒壺端走了。 長君笑吟吟看著母后:“好,母后說的是。兒臣在這兒不喝了,回到南帷殿再補上?!?/br> 殿堂中央的鼎爐里,銀灰的炭火燒出銀紅的色澤。獅后被他這么一席話弄得哭笑不得:“你莫氣我。好好兒回話。此次召你來,為的乃是正經事兒。你且收拾收拾東西,到酌蓮霧境,跟隨你外祖母練功。因為混賬事兒,你被化了千年功力,正好這一回補回來?!?/br> 聞言,長君隱約想起,自己的外祖母并不住在仉山,而是長居酌蓮霧境,修習佛法。 外祖母在百獸族極有威望,創立佛法秘笈《瓣錦令》,百獸族皆尊她為“蓮洲尊姥”。不過從小到大,她醉心閉關修煉,長君一回也不曾見到。 他疑惑道:“外祖母?什么外祖母?啊,兒臣想起來了?!?/br> 獅后佯怒道:“你這滅祖的孽障!連自己的祖宗都渾忘了!” 端走了酒,長君只能拿小幾上的椒煨杏仁吃:“去哪兒?去多久?其實,母后,兒臣不想去?!?/br> “去酌蓮霧境。你外祖母在那兒修煉?!豹{后攏一攏自己肩頭的青蓮色毛氅,續道,“從前你不曾見過外祖母,這一遭好好兒見一見,豈不好?” 長君心忖,這一去,便不是時日幾何,見不到初九,便不愿意??墒寝D念又想,自己也該擔起獅族少主的責任,化了千年修為后,也合該勤學苦練補回來。 “也不要你在酌蓮霧境一直留著,待上個半年,母后便喚你回仉山,陪你的小坤澤?!豹{后如何不知長君的心意,勸道,“短短半年而已,眨眼的功夫便過去了?!?/br> 長君頷首道:“既如此,全憑母后安排?!?/br> 獅后把玩著自己腕間青瑪瑙鐲子,宛笑道:“說不準,你外祖母還要將《瓣錦令》傳給你呢。你是她外孫,她不疼不,又要去疼誰?還有,帶上蔻香,你不勸蔻香成家,我知道。便讓你外祖母勸她?!?/br> “母后都安排好了,還問我作甚?!遍L君笑得眉間輕挑,看在獅后眼中,她暗嘆,好一個風流的俊俏模樣。 長君行過禮,請罷安。便轉身回到南帷殿,陪他心尖上的小坤澤去了。獅后無奈地看著長君留在小幾上的杏仁殼子,隨后喚侍女拾掇。殿外雪亭,曦光初綻。 曲觴掀開南帷殿的繡簾,長君踏進去。他抬眸望去,只見前殿不只坐在初九,還坐著蔻香和賀君、典君,幾個人圍爐而話。 “族兄?族兄來了?!薄白逍?,快進來?!薄伴L君?這么快便回來了?!?/br> 長君揚唇一笑,歸至座上,隨口道:“今兒倒齊全,我也不曾下拜帖請你們,怎么都來了?!?/br> 典君一壁倒酒一壁道:“獅后說,你要去酌蓮霧境,我們也得跟著去。我倒沒什么。只是不知道這一分開,是嫂嫂愿不愿意,答不答應?!?/br> 賀君笑著頷首:“這一遭,我去不得。朝會上還有事兒牽絆著。你們去罷?!?/br> 此時,長君無心去理旁人去不去這些瑣事。他只望向初九,繾綣道:“初九,你愿不愿意我去?我不愿意,我便不去。酌蓮霧境算什么,去不去的,都不妨礙?!?/br> 此時,初九的神情卻有幾分欲言又止的意味。長君暗忖,今辰離去時,他也未嘗是這幅神情。也不知發生了什么。 “去罷?!背蹙艤芈暤?,“我在家里等你?!?/br> 蔻香笑著閑敘道:“哎,你們不知道。今兒我起來,看見雪都把我那兒的蓮池埋了。水都凍住了??梢娛堑缴疃??!?/br> 典君戲謔地點了點蔻香姣美的下巴:“怎么就沒把你凍???嗯?” 長君向初九那兒靠近幾寸,握住他的手,低聲道:“怎么了?悶悶不樂的??墒俏矣终腥悄懔??” “不妨事?!背蹙艙u頭道,“你該去便去,我在這兒等著,還能丟了不成?” “半年回來,我再好好兒陪你。嗯?”長君也不顧同族子弟在側,肆無忌憚地握住初九。 初九唯恐旁人看見,忙掙脫開,為蔻香和賀君斟酒:“冷天便喝些暖酒,暖好身子?!?/br> 蔻香笑著將酒盞端過去:“多謝嫂嫂?!?/br> 賀君剝開蜜桔,分給蔻香幾瓣,又分給典君幾瓣:“你們往酌蓮霧境練功,我在仉山等著,半年后見?!?/br> 他三人正談得歡喜,長君握住初九的手,低聲道:“跟我來?!背蹙怕牭竭@三個字,心中便隱約泛起漣漪。 二人走到寢房,屏退閑雜小廝,連貼身的鋒刃和未回都不曾留下。 長君扶他往榻上倚下,低聲道:“怎么了?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身子不爽利?” 初九卻不看長君,他右手緊握著金縷枕,垂眸暗自出神。 “宣個御醫來看一看罷。曲觴呢?” 初九驟然抬眸,低聲道:“方才御醫已經來過了?!?/br> 聞言,長君方稍稍放下心來,坐在床邊,把玩著初九的手指:“他怎么說?” 初九本想告訴他,二人又結下胎嗣了。 然則此時說這個,卻是不穩妥的。有孕的坤澤,須得乾元時不時在一旁照拂,方少受些苦痛。而長君要往酌蓮霧境去練功,半年方能歸來。 方才初九令未回說給南帷殿上下,誰都不許告訴少主。又吩咐那御醫,只當是診錯了。 “御醫說我身子好得很?!背蹙呕腥魺o意道,“等你去了那什么……蓮花境?!?/br> 長君看著他說不出詞兒的模樣,便覺得有趣兒,伸手碰了碰初九的面頰:“酌蓮霧境?!?/br> “你去了酌蓮霧境,我正好兒歇歇身子,省得整日被你折騰?!背蹙派扉_衾被,蓋在自己身上,淺碧色的眼眸緩緩垂下。 他指尖搭在自己小腹上,輕輕描摹著。如今小腹尚平坦著。 七日后,長君與蔻香、典君抵達酌蓮霧境。為了使后輩弟子潛心練功,蓮洲尊姥在拜帖里寫,每人只許帶著一個隨從,服侍起居。 長君自小被人服侍慣了,乍一看到這拜帖里的話,心下無謂地輕笑。也不知這“外祖母”究竟是何意思。認不認真練功與多少人服侍有何干系?然而蓮洲尊姥終究是長輩。三人都依言而行。于是,長君帶了鋒刃,蔻香帶了茯苓,典君帶了庭鴉。 一到酌蓮霧境,見到蓮洲尊姥,長君當下明白了。原來此處的規矩便是如此,即使是尊姥身邊,也只是留著一個人。且那個人還不是服侍起居的丫鬟,而是尊姥的關門弟子。 三人立作一行,長君居中,蔻香和典君一左一右,皆躬身行禮:“晚輩見過尊姥?!?/br> 尊姥拄著龍首梨木杖,緩緩頷首道:“都來了?進來罷?!?/br> 長君微微一抬眸,看出這外祖母的原身乃是一只乾元白獅。眉目自持,神情清冷。長君暗自思忖,怎么有幾分映雪的氣韻。難不成所有的女乾元都是冰山? 尊姥身后,立著一個白衣美人。美人身著廣袖云絲裙,裙子頗為素凈,只以銀絲繡了翙翙騰飛的鳳凰。青絲垂腰,未曾綰髻,只在發間斜插了幾支琉璃珠銀簪。她額前有一枚鳳紋金花鈿。 蔻香是頗喜歡看美人的,旁人都受不得映雪的性情,偏她愿意多看映雪的樣貌。如今看到這么一個鳳凰美人,不由多貪看幾眼。 白衣美人繞到尊姥身前,躬身行禮道:“在下鶊娘,見過三位貴客?!?/br> 他三人便依著規矩還了禮。 尊姥唇邊噙起幾分笑意:“這是老身收的關門弟子,年紀比你們不過大了幾百歲,哎,整日跟著老身這么個避世之人,性子都磨壞了。你們年紀相仿,興許有的聊?!?/br> 鶊娘看一眼長君,隨后將目光移開。 閑敘一晌,尊姥喚鶊娘帶著客人往后山的住處走,先安頓下來,歇憩一日,再談練功之事。鶊娘依言而去,領長君三人往后山去,并排三孔山洞,便是尊姥安排給他們的住處。 從靈臺寶殿換成了山洞,長君覺得,自己離開心愛的小坤澤,來到此處,實在不是個有趣兒的選擇。奈何沒有法子。 那鶊娘的性情極矜持內斂,帶他們走到住處,便行禮離開了。 三人的侍女、小廝前往山洞里收拾行禮,長君和典君蔻香圍坐在一叢金菡萏前,彼此相對無言。 “說實話,我真不想來?!鞭⑾愦┲灰u藕霞色齊胸襦裙,顯得整個人嬌憨不少。 “我也是?!钡渚S手摘下一朵金荷花,賞玩在指尖。見遮掩的荷花被摘走,原本躲在花下的紅鯉魚游曳而去。 長君亦是發自內心地頷首。沒有初九抱在懷里,他感覺自己很煩悶。 “無妨,只是半年罷了?!钡渚p聲自我寬慰。 蔻香撩著自己襦裙上的粉白色流蘇:“族兄,你怎么了?離開嫂嫂不過幾個時辰,便要相思開了?” 若是往常,長君定是要說,不如趁著無人,咱們三個人逃走罷??上н@功是必須要練的。再是無奈,也須作罷。 典君將金荷花瓣一瓣兒一瓣兒扯下來,拂落在水中,逗弄那些錦鯉:“族兄這是‘一日不見,隔三秋兮’?!?/br> 自來到酌蓮霧境的翌日,三人便跟隨尊姥練功。尊姥不愧是修煉多年的乾元,稍加指導,三人的內功便突飛猛進。尤其是蔻香,從前她不在修煉上留心,緣法隨意,經尊姥一點化,便算是撥霧見青天了。 三人練功時,鶊娘總是捧著尊姥的佛經侍立在側,或是觀書,或是作畫。雖說她是尊姥唯一的關門弟子,卻不甚練功。 一日風輕云淡,荷香浸霧。尊姥在洞中看佛經,并不出去看著他三人。唯有鶊娘立在一旁,似是看風景,似是看長君。 鶊娘此生,從未出過這酌蓮霧境。 也從未見過如此的翩翩公子。 長君似笑非笑時,眼眸會泛起幾分瀲滟之意。鶊娘心中一顫,想到了書中所敘“劍眉星目”。長君練劍時,衣袂紛飛,出手瞬疾,仿佛翻云覆雨間可摘日月星辰。他的劍上總是掛著各色精致劍穗,劍穗擦著衣袍,吟出裂錦之音。 雖然長君與他身邊的兩個同族弟妹頗為熟絡,從未與她說什么。 每每長君在,鶊娘便很難將目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