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嘖嘖了兩聲，用不屑的口吻吐露出最后兩個字“安排”。

    “所以，”哈利小聲說，沒有理會莫里亞蒂繞來繞去的話語，直接戳中問題的中心，“答案是，YES?！?/br>
    “瓦倫丁很早就有這種想法了，”黑魔王看出了哈利的認真，略帶探究地看著他，解釋說，“人體通過提高自己的體溫來殺死病毒，地球也是這樣的，溫室效應就是發燒，人類就是病毒，我們讓我們的星球病了。優勝劣汰是唯一的希望，如果我們不減少人口，就只有兩種后果：宿主殺了病毒，或者，病毒殺了宿主。兩者的結果其實都一樣，病毒都會死。于是瓦倫丁打算自己解決人口問題?！?/br>
    “解決……人口問題？”哈利無法想象，怎么能用這么輕描淡寫的話語，來掩飾瓦倫丁那個可能導致全球大半人口在自相殘殺中死亡的計劃？

    “如果我們不采取措施，大自然也會，”莫里亞蒂帶著俏皮的微笑補充說，“有時優勝劣汰是確保物種生存的唯一辦法?！彼兆硭频拈]上眼，“歷史將見證瓦倫丁作為救世主，是如何拯救人類免遭滅絕的！”

    哈利簡直遍體發寒。他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哪怕……哪怕會死非常非常多無辜的人？”

    “麻瓜們自己的事，與巫師無關?！焙谀趼柭柤缯f，緋色的眼睛自然地輕輕瞇起，似乎極其無辜，然而他嘴角的笑意分明在暗示，他是多么樂意引導麻瓜自相殘殺，他確確實實在其中扮演了一個角色，而且可能是一個重要角色。

    “死掉一點垃圾，這不是挺好的么？有些家伙活著也是浪費資源?！蹦飦喌贈_著哈利眨眨眼，還拋了一個飛吻，“當然啦，哈利，你肯定不屬于垃圾的范疇，你多聰明，多有潛力啊，”頓了一頓，他酸溜溜地補充了一句：“你是魔王大人的心上人嘛?！?/br>
    黑魔王瞪了他一眼。

    莫里亞蒂撇了撇嘴，切了一聲，站起了身：“好吧，好吧，我閉嘴。魔王大人，你們聊，我這個無關人士、可憐的單身狗，把地盤讓給你們好了~”

    他施施然地離開了辦公室，使勁別上了門?！斑恕钡囊宦曋?，房間里只剩下哈利和黑魔王兩個人，一坐一站，沉默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瓦倫丁的這個計劃其實有黑魔王和莫娘的深度參與，在大綱里是很重要的環節，不過看到小天使們的反饋了，我稍微調整一下劇情節奏，瓦倫丁的部分就略寫吧，大致就是這家伙想干掉全球大部分普通人，重點還是小哈和V大的對峙。嘖嘖嘖，V大還想把這件事忽悠過去，可惜小哈敏銳好多啊。

    第101章 1.10

    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隔層, 總之這間辦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當莫里亞蒂關上了大門后, 房間里就一絲聲音也沒有了，哈利和黑魔王在絕對的寂靜中相互對視，這寂靜甚至讓人有些發毛了。

    他們往常也曾在寂靜中相互對視，但那時的氣氛是旖旎的、是浪漫的，空氣中流動的是魅力、是情感、是怦然心動, 不說話也會感到氣氛的甜蜜；而現在, 同樣是寂靜的對視，黑魔王的目光依然如同往常一般輕柔寵溺，哈利卻沒有當時的感覺。他感到的不再是甜到發膩的愛意, 而是……而是如同空洞, 一個吞噬一切美好東西的空洞，將他心中那些美好的東西一點一點地嚙咬吞食, 只留下負面的、惶恐的黑暗。

    黑魔王再次向哈利揮了揮手，打破了這讓人心悸的寂靜。他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語：“來，哈利, 到我身邊來?！?/br>
    哈利依舊沒有邁步，他用力咬著嘴唇，克制住自己心中洶涌的情感。

    先是突然被赫敏來信告知鄧布利多教授已經失蹤一周，而他干脆地被打發到美國、因而對此一無所知；再面對鳳凰社成員的冷嘲熱諷，以及親朋好友不帶任何指責的包容；然后是格林德沃極致的惡意與所謂的真相，魂器與死亡圣器這兩件事都說不上哪個更能震驚他。

    他已經夠受不了，但緊接著便是斯內普教授富含深意的告知：黑魔王可能在準備發起對麻瓜世界的戰爭；而后便是他陰差陽錯地發現了瓦倫丁秘密謀殺世界平民的計劃, 而這計劃中有著莫里亞蒂和黑魔王的深度參與……

    一點一滴，一點一滴，懷疑、困惑、彷徨，硬生生將他一直無視的東西揭開，用最殘忍的方式告訴他：睜開你的眼睛吧！不要再裝作沒看見了！

    是的，是的，哈利怎么可能一點預知都沒有？他從最初的最初就知道黑魔王是個什么樣的人，他高傲、殘忍、極度自戀、漠視生命，他對愛這個詞匯一開始甚至是無感的，他有強到變態的掌控欲，他每做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既然他還不能完全掌控美國這個地方，他怎么就這樣放縱哈利去玩？

    哈利從一開始就知道，黑魔王放他去美國玩，是要支開他。

    但戀愛中的人都是盲目的，哈利不愿意為了一些必然可能會發生的沖突，去挑戰他們之間的感情。于是他順從地、裝作興高采烈地前往了美國，并在那里裝聾作啞，刻意不關注英國發生的事情。

    現實給了他狠狠一巴掌。

    哈利不敢去想，要是赫敏沒有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給他發那封信，要是他沒有收到那封信，那么，當一切塵埃落定，當瓦倫丁真的發動了全世界的大屠殺、當鄧布利多教授真的于詛咒中無聲死去、當一切真的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之后……

    哈利用力搖了搖頭，力氣大得似乎要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妄想揮散。

    “哈利？”黑魔王的語調依然如此溫柔，甜蜜似乎要把人膩死。他注視著站在他不遠處的哈利，緋紅色的眼睛里就像是有火焰在燃燒，又像有鮮血在流動。

    哈利不僅沒有隨著黑魔王的示意前進，反而慢慢地后退了一步。他碧綠的眼睛中慢慢浮上了水汽，就像把原來就名貴的翡翠打磨得更加光滑亮澤，哪怕帶著濕潤之意，卻反而顯得堅定起來：“先生，請……請不要裝傻?！?/br>
    房間里又陷入了難堪的寂靜。黑魔王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來，而哈利則死死地站在那兒，與他堅決地對視。

    過了好一會兒，哈利都覺得有大半生那么長的時間了，黑魔王皺著眉頭，終于不再裝傻，率先打破了沉默：“哈利，我已經很克制了，我幾乎不對巫師動手，也不允許食死徒們對巫師下手，我甚至沒有殺害多少麻瓜。我為你做了那么多讓步，你還在糾結些什么呢？”

    是的，這樣說來，你確實為我做了很多讓步。

    但是……

    哈利眼中的霧氣又開始浮上來，他用力咬著嘴唇，問：“那……瓦倫丁呢？”

    “我已經說過了，那是麻瓜們自己的事，與巫師無關?！焙谀趵淇岬鼗卮?，臉色黑得要命，“他們要自相殘殺，難道我還阻止？”

    騙人。

    哈利難過地閉上眼，回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瓦倫丁情報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才剛剛到黑魔王莊園，對黑魔王書房里的文件只是有幾次隨意而匆忙地一瞥。而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年了。那么長的時間，黑魔王不可能一點事情都沒有做，無論他在里面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是哈利繞過了這個話題，他都快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那……那鄧布利多教授呢？”

    “啊……”黑魔王無奈地嘆息一聲，“你還是知道了。我就知道可能瞞不過你……我想著能瞞一會是一會吧?！?/br>
    哈利一直不肯走過來，于是黑魔王干脆自己站起來，向哈利走過去：“我是迫于無奈?！?/br>
    他走到哈利的面前，溫柔地挑開哈利的劉海，撫摸上哈利的傷疤：“鄧布利多是一面旗幟，一面能凝聚我所有反對者的旗幟，只要他還在，我就永遠無法統一巫師界，也就永遠無法凝聚巫師界的所有力量?！?/br>
    哈利一動都不敢動，任憑黑魔撫摸著自己的傷疤。他就像是被一條狩獵的眼鏡蛇盯上了，眼鏡蛇沖著他威脅地吐著蛇信子，生與死的危機感一直縈繞在心頭，直覺在拼命地報警，以至于他渾身都僵住了。

    “鄧布利多絕對不能存在，”黑魔王說，聲音夾雜著溫柔與冰冷，無與倫比的矛盾，“這是殺雞儆猴，震懾所有敢于反抗的人?！?/br>
    “哈利，”他俯下身，湊近了哈利的耳朵，呼吸輕輕地吹拂過耳邊細微的絨毛，讓哈利的耳垂整一塊開始控制不住地發紅發燙，“你以為我和鄧布利多爭奪的是什么？唔，是信念嗎？”

    似乎想到很好笑的事情似的，他咯咯地笑起來，用嘲笑的口吻說：“麻瓜威脅論？麻瓜保護論？”

    “不、不是嗎？”哈利努力將自己的思緒從發燙的耳垂拉回，強行進行反問。

    “不是，”黑魔王直起身，給了一個否定的回答，“我們爭奪的，是權力?！?/br>
    “在我消失時鄧布利多在魔法部說一不二，福吉幾乎成了他的傀儡?！焙谀醪辉賾蚺亩?，他又開始撫摸哈利的傷疤，“現在他總要為這一切付出代價?！?/br>
    哈利竟然無言以對。

    像是意識到什么，黑魔王的語調又溫柔下來：“我沒有殺鄧布利多。我知道你會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