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隨意地閑聊著，沿著迎賓小道進入了大廳，停在了會議廳的門口。

    小巴蒂轉了個身子，向兩位來客微微躬身：“主人在里面等待二位。我就不參與談話了，二位請?！闭f完，他用混雜著憐憫與安慰的目光瞟了瞟忐忑不安的哈利，補充了一句：“哦，哈利，主人有吩咐，你也跟著一起參加吧?！?/br>
    哈利的心跳得快飛起了，他垂著頭，跟著麥克羅夫特推開了大門，進入了會議廳。

    “歡迎兩位，”黑魔王坐在會議桌的一端，并不起身，也沒有什么多余的動作，只是悠然地投來掃視的目光。他的目光在哈利的身上停留了一小會，又轉開了，“麥克羅夫特.福爾摩斯先生、哈里.哈特先生，聞名已久了?！?/br>
    “您過譽了，”麥克羅夫特似乎并不在意黑魔王沒有起身迎接這個點，他非常自然地走到會議桌的另外一側，拖開了椅子坐了下來，“我們才是對您聞名已久?！?/br>
    這一句話，被他說得意味深長。語句背后的潛臺詞幾乎明晃晃地暗示著——

    我們關注您已經很久了呢，尊敬的巫師界魔王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哈里.哈特，英國特工，代號加拉哈德，是電影《王牌特工：特工學院》中的人物，是金士曼特工組織這個特工組織的核心人物。順便安利一下《王牌特工：特工學院》，豆瓣評分8.4的動作大片（就動作片來說評分真的很高了）~

    在這里他主要是作為麥克羅夫特的保鏢上場的，畢竟麥哥戰斗力比較弱，需要保護……（真的？）

    以及，未免大家把哈利和哈里.哈特搞混，在文中提及哈里.哈特的時候，都會使用全名。

    第76章 1.10

    說完這句話, 麥克羅夫特悠然就坐，而哈里.哈特也緊接著他的步伐, 拉開了他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我并不是在恭維您，”好像還嫌不夠似的，麥克羅夫特笑著補上了一句解釋，“在我正式干上情報頭子這份工作的第一天, 就從我的前任BOSS那里聽說了巫師世界的故事。要我實話實說的話, 真的非常讓人大開眼界，幾乎完全重塑了我的三觀，讓我一直心存期待, 期待著今天的到來?！?/br>
    “聽上去, ”黑魔王微微挑了挑眉，接口道, “你對魔法世界非常熟悉？”

    “當然，魔法世界的秘密對有些人來說不算個難題，”麥克羅夫特意味深長地說, “畢竟，《國際保密法》在一六□□年才簽署生效，有些秘密永遠在高層之間口耳相傳，而格林德沃和希特勒一起掀起的狂潮到現在都令人難忘。更重要的是，麻瓜種家庭永遠是存在的，不是嗎？”

    暗流在看似平凡的寒暄之間涌動。在這幾句對話之間，原來黑魔王不起身迎接、略帶俯視的話語和態度所造就的先聲奪人的氣場蕩然無存。黑魔王凝視著眼前這兩位英格蘭麻瓜政府的代表人物, 神色從居高臨下慢慢舒展開來：“看來，精英不論身份如何，永遠都是精英呢?！?/br>
    他往椅背上放松地一靠，揚聲對還站在門外、幾乎只露出個衣角的哈利招呼了一聲：“哈利，你在干什么？快進來，坐我身邊?！?/br>
    哈利一直在會議廳的門外躊躇著，他原本指望著小巴蒂沒和黑魔王說自己也來了，以及黑魔王沒注意到他，這樣他就可以在會議廳外拖過一段時間了——雖然他知道這只是自己的妄想，但人總是被允許抱有夢想的。

    現在，夢想被戳破了，哈利懷著悲壯的心理磨蹭著走上前，在黑魔王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全程都可憐兮兮地看著黑魔王，臉上幾乎掛著大寫的“求不罵”！

    好笑和無奈一起從黑魔王的心中泛起，原本的怒火似乎一下子就被洶涌的情感蓋滅了。他能拿哈利怎么樣呢？那種一開始刻意為之的寵溺與放縱，一路做到現在，似乎都快成為刻畫在骨髓中的本能了。

    在內心深處長長地嘆息一聲，哈利的事情在一會真的要好好地處理一下，然而他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他沉著臉，嚴肅地說：“你真的是越來越‘勇敢’了，真不愧是一個典型的格蘭芬多?！?/br>
    哈利整個人都快要縮到椅子里了。

    黑魔王移開了目光，轉向會議桌旁的兩位英國紳士。這兩位每一處的舉止打扮就似乎彰顯著英國紳士的風范，對被冷落幾句的狀態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一個比一個淡定。

    刻意的冷落也沒有取到什么作用，看來果然都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談判家，小花招完全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了。黑魔王的內心深處有些微的遺憾，旋即又很快將這種遺憾揮散開，如果耍不了小花招，那就不耍吧，直接正面硬剛，誰怕誰呢？

    他的右手在空中虛點，為在場的所有人上了一杯紅茶。哈里.哈特右手虛握上茶杯的把柄，麥克羅夫特則端起了茶托，微微在紅茶上吹起了一波漣漪，兩個人對突然出現的紅茶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誰也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驚訝。

    在紅茶的裊裊煙霧中，黑魔沉吟了一下，開了口：“既然兩位對魔法界已經有所了解，那么，你們對我怎么看？”

    “食死徒的首領，Youknowwho，黑魔王，就是這些，”麥克羅夫特放下紅茶，露出了那種特別有商業化意味的微笑，他用略帶恭維的口吻說，“說起來，您稱得上我前輩的前輩了，在您橫行英格蘭的時候，我還不過是一個一名不文的小人物呢。聽說您在消失了十四年后重新出現，快速重新掌控了大權，那就在這里先恭喜您的歸來了?！?/br>
    “何必著眼于過去呢？”黑魔王抿了一口紅茶，熱氣模糊了他的表情，“過去永遠只會遮蔽人的雙眼，過去的榮耀讓人自大，過去的黑暗讓人沉淪。過去與現在之間橫著巨大的溝壑，幾乎成為完全不同的兩面，為什么我們不說說現在呢？”

    麥克羅夫特的眉目間閃過一絲了然，過去情報里的黑魔王與現在這位看上去極其有遠見、極其睿智的領導者，幾乎是完全兩個人了，這曾經讓情報人員十分困擾：“過去有無數條路通向現在，慶幸的是您似乎選擇了一條最好的道路。好吧，讓就讓我們著重于現在?！?/br>
    “現在，您依舊是巫師界的黑魔王，至少您的下屬依然如此稱呼您，”Kingsman特工組織的靈魂人物、坐在麥克羅夫特身邊的哈里.哈特推了推臉上的黑框眼鏡，插了一句嘴，“如果您允許我評論的話——魔王可不是什么好稱呼?！?/br>
    “魔王可不是什么好稱呼？”，最后的那句話讓黑魔王啞然失笑，他輕輕將之重復了一遍，緋色的眼眸帶上些許冰冷的笑意，“我似乎聽到了什么奇怪的詞匯？我以為，在政治上永遠沒有什么好與壞、對與錯？有的只有利益，永遠是利益?！?/br>
    “這是老論調了，從二戰的時候就開始橫行其道，”麥克羅夫特說，話語中似乎意有所指，“但是，現在已經快要進入二十一世紀了，要我說的話，時代已經變化了?！?/br>
    “時代在變化，時光會流逝，但是，鉆石會被時光打磨出更美的光輝，”黑魔王眼角的那抹冰冷的笑意顯得更濃了，“有些東西是不變的，比如說——”他頓了頓，微微抬起頭，目光和麥克羅夫特在空中交匯，哈利幾乎以為自己在空中看到了電閃雷鳴。

    “比如說，如果沒有格林德沃的幫助，希特勒沒有辦法在二戰的初期取得如此大的成就，”黑魔王微微挑了挑眉，“信息的截取、空間的轉移、消息的傳輸，英格蘭政府難道不需要這樣的幫助嗎？”

    哈里哈特冷哼一聲：“但是，和納粹德國不一樣，英格蘭政府永遠不會成為戰爭的發起者?！?/br>
    “當然，當然，”黑魔王嘴角微勾，“‘戰爭的發起者’可不是什么好稱呼，至少道義上站不到至高點，不是嗎？”

    三個人的目光在會議廳的上空交錯，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哈利在一旁微微屏住呼吸，如果他沒有理解錯，他們的意思是……挑起戰爭？像當年希特勒在格林德沃幫助下做的那樣，幾乎挑起了全世界的戰爭？

    不知道三個人中誰最先笑出來，讓哈利回神的時候，他們已經爽朗地笑成一團，似乎剛剛的話有多么好笑似的（至少哈利沒覺得哪里好笑了）。

    “何必相互繞彎呢？”黑魔王笑著說，“巫師界避世很久了，而你們總是需要合作者，無論在哪一方面，isn’t it？”

    “巫師界實在避世太久了，”麥克羅夫特用抱怨的口吻說，“哦，你們那愚蠢的魔法部，還有那愚蠢的魔法部長，在他看來好像整個普通人世界都是無能的蠢貨似的，以及，那愚蠢的《國際保密法》，不僅害得所有的資料都被清空、不得不靠口耳相傳的模式傳遞秘密，而且，沒有一個巫師膽敢違背這部法律，害得我們一個巫師都招不到……”

    “你們也不能忍受愚蠢的魔法部么？”黑魔王說，語氣微帶著鄙夷，“誰敢把高智商的人才視為蠢貨，誰就是真正的傻瓜?！?/br>
    “聽上去，魔法部已經在您的掌控之下了?！惫?哈特用恭維的口吻說。

    “這種事情，”黑魔王略帶深意地掃了他一眼，“掌控情報的人不是最了解的嗎？”

    他們對視一笑，政治家和政治家之間自有一種默契，能聽懂相互的試探與交鋒。麥克羅夫特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看向哈利：“您的這位小朋友非?？蓯勰??！?/br>
    黑魔王不動聲色地看了哈利一眼，笑著回答：“有的時候勇氣是魯莽，有的時候勇氣是榮耀，他只是還沒有把握好分寸而已。這次給你們帶來麻煩了?！?/br>
    “怎么會覺得麻煩呢？”麥克羅夫特說，“我才要感到抱歉，我的弟弟總是那么沖動，這次也是他牽連了哈利……不過，要不是這次意外，我們的見面也不會那么快到來，不是嗎？”

    “是啊，災禍與運氣總是相互跟隨，誰說得清之后會發生的呢？”黑魔王轉開了話題，“諸位想來已經見過我的一位手下小巴蒂.克勞奇了，他將全權負責麻瓜世界的所有事務，接下來的事將由他來和諸位對接?！?/br>
    “小巴蒂先生不會分身乏術嗎？”哈里.哈特插了一句嘴。

    “放心，莫里亞蒂不會成為大問題，”黑魔王瞟了他一眼，淡然回答。他施施然站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態，“那么，就感謝各位的遠道而來?！彼p輕打了個響指，小巴蒂.克勞奇應聲出現，恭敬地等在門外。

    “感謝您的招待，Whittard紅茶可是很難喝到的精品，真是非常厲害的空間轉移，”哈里.哈特笑著說，向黑魔王伸出了右手，“預祝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