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嘴角的笑意帶上小小的得意，有一種惡作劇似的調皮，相比起更加專心的黑魔王，他眼角的余光在不斷掃過那些相熟的面龐，帶著孩童式的天真的炫耀、帶著少年式的得意的挑釁。

    在一側，斯內普的眼光中帶著極度的不可置信，好像有什么東西和他的現實認知完全不符，以至于他都有些混亂了——這對這個一直冷靜非常的前雙面間諜可不尋常。想到斯內普在他面前說過的那些顯得很怪、好像暗有所指的話（那天在蜘蛛尾巷，他近乎失態地喊“你不明白，有些事情他隱瞞了你，他遲早會對付你！”，但卻沒有對這句話做出任何解釋），哈利在心里暗暗記下了一筆，也許有些東西值得探究一下。

    而在另一側，貝拉特里克斯的眼神死死盯著他們起舞的背景，眼中嫉妒的火焰好像已經升溫到了一個非常高的溫度，幾乎要點燃一切了——而黑魔王的目光無視了她；而哈利的目光略過了她。那一瞬間，哈利嘴角的笑意好像有變得非常輕蔑似的，但再凝神去看時，又是平平常常、甜甜蜜蜜了。

    他在對我示威。

    女性的第六感在憤怒地提醒著貝拉，當時，那瞬間哈利波特瞟過自己時，他確確實實露出了一絲蔑視，和一絲挑釁。怒火沖天而起，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他當然敢。

    挫敗感突然在貝拉的心中浮起，黑魔王從未對任何一個人有這樣的感情，視若珍寶、患得患失，直到哈利波特出現；如果他對所有人都這樣，那還能說服自己抱有一絲希望，他也許只是不善于表現，也許只是還沒有被自己打動，然而在真正的對比面前……

    無視了在一旁嫉火熊熊的貝拉特里克斯——她從來都不是自己的眼中釘，她追逐了黑魔王那么久，從畢業時的青蔥一直到阿茲卡班的忠誠，但黑魔王一直都只將她視作最忠實的仆人，僅此而已。哈利只是對她平時一直死盯著他的眼神略感不太愉快，特地示示威罷了。

    有比貝拉更重要、重要上無數倍的——哈利的眼神掠過小天狼星，他的眼睛幾乎要脫出眼眶了，震驚的神色整個扭曲了他英俊的臉，納西莎在他旁邊緊緊握著他的袖子，半帶著擔憂地看著他。

    他還沒有對小天狼星坦白，他有些不敢，他擔憂自己的感情會被小天狼星訓斥。他的教父一直把他當成需要保護的孩子，尤其是哈利被困在食死徒莊園的那些分離的日子，讓小天狼星一直被痛苦與愧疚折磨，因此再度重逢時他幾乎有些過度保護了；但是，說真的，哈利已經經歷過那么多，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在夢境……

    但哈利真的想獲得親友的祝福。

    沒有收到朋友和長輩的圣誕禮物的陰影在心頭掠過，帶來些許的惆悵。未經允許的貓頭鷹找不到這里，他從未收到過來自任何人的信件——哪怕是吼叫信，其實他覺得如果他真的會收信的話，必然會收到一堆吼叫信——也更不會收到過來自任何人的禮物。理智這樣說，但情感上卻總是有著不一致的期待。

    他特地沒有在之前告知教父，而是選擇在圣誕舞會上邀請黑魔王跳第一支舞。在這樣光明正大的場合，在食死徒聚焦的圣誕宴會上，教父不會沖到到當面就阻止他，畢竟食死徒不是鳳凰社那種更為溫情脈脈的地方。這樣，也許能留給教父一些思考的時間，讓小天狼星的質問——幾乎是必然會有的質問——變得更理智一些……

    黑魔王注意到了哈利的走神，他的左手微微用了一些勁，提醒了一下他的男孩：“我親愛的哈利，喜歡這樣的起舞嗎？”

    哈利的思維一下子收束回來，聚集到了眼前的人身上，黑魔王經過修飾的眉毛微微挑起，彎出了一個□□的角度，緋紅色的眼瞳蕩漾粼粼波光，簡直要讓人淹沒在這醉人的寵溺中了。

    瞬間，那些焦慮都遠去了，他不再在乎小天狼星的憤怒（他總會有辦法應對的），也不關注盧修斯八卦的眼神（反正盧修斯一直那么八卦），無視了貝拉的嫉妒（從來沒有視她為情敵），還有斯內普的失態（探究這背后的原因是之后的事情了）。他的思緒只在那些剛剛困擾過他的所有雜事上微微打了個轉，就流轉回眼前的人身上。

    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起舞。

    他們在宣示自己的戀情。

    哈利的臉上浮上了些微的潮紅，他有種在刀尖上起舞的興奮感，他居然真的征服了眼前的王者，以及被這位王者所征服。在他下定決心離開霍格沃茨的時候，他本以為會遇到更為坎坷、更為復雜的旅程，然而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么順利，那么自然。

    今天早上他作為圣誕禮物送出去的胸花別在黑魔王的胸口，當他收到他的禮物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換下了原來的裝飾品，換上了他送的禮物。而現在，這朵胸花在燈光照耀之下閃爍著，隨著舞步的切換折射出不同的弧度，光明正大，理所當然，正如他的心情。

    “喜歡?！彼罱K只是這樣回答，嘴角揚起更加燦爛甜蜜的微笑，主動前傾身體，在黑魔王的嘴唇上印下了一個吻。

    大概是這個吻太淺了，當哈利露出想要分離的跡象的時候，黑魔王輕輕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吮吸住他的呼吸，唇齒交纏，將空氣都染上的灼熱的味道。

    一旁的小天狼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親吻了、又一次！他瞪著場中的兩個人，瞪得眼睛都要掉出來了，所有過往的場景和浮想聯翩的思緒在心中糾纏，堪稱一團亂麻。身邊納西莎死死地抓住他的袖子，免得小天狼星真的一個沖動直接上去給黑魔王一個上勾拳——按照小天狼星的性格，這真的不是沒有可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小天狼星：我的眼睛！一定是壞掉了！

    第64章 1.10

    ——“教父, 我已經長大了，不是你的錯, 我是自愿來到這里的?！?/br>
    ——“我經歷過那么多……我不是孩子了，我的經歷遠遠比這世上大多數成年人豐富?！?/br>
    ——“相信我,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嗎？”

    小天狼星在盡一切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沖動。

    是的，哈利和他說過，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是主動回來的。

    但是, 他不知道——

    哈利回來居然是為了和黑魔王談戀愛。

    和、黑、魔、王、談、戀、愛！

    他的思緒一片混亂，哈利才十六歲, 他知道什么, 他居然和大他整整幾倍的家伙談戀愛。這年齡差不是幾年, 而是幾倍！哈利經歷過再多，有黑魔王經歷得多嗎？他們的閱歷、看法都不是在一個水平線上的！而這個對象又是如此危險、霸道……

    十六歲, 一個多么容易沖動的年齡啊……詹姆斯十六歲時……當年自己伴隨在詹姆斯旁邊，眼睜睜地看著他去追求格蘭芬多之花莉莉，給他出著各種各樣的主意，內心深處的想法連自己都不懂……

    “小天狼星？”納西莎死死抓住他的袖子, 力氣大到幾乎快把衣袖扯破，她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和勸告，“這里是食死徒莊園！你可千萬別做什么傻事……”

    小天狼星深吸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哪怕他再不肯承認, 現在的黑魔王也確實是非常有魅力的一個人。就算是自己，在近距離接觸后，也難免有所被蠱惑，不然，當時他哪怕愿意為了哈利留在食死徒莊園，也不會愿意主動宣誓效忠，自愿打上黑魔標記，為黑魔王效勞。

    納西莎還在繼續勸誡：“你不是瞎子，小天狼星，你明明能看到主人對哈利有多特殊。不要讓偏見遮蔽你的目光……”

    小天狼星硬生生壓下沖動的欲望，略顯生硬地回答：“我沒有?！?/br>
    “你有，”納西莎斬釘截鐵地說，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著他，“你現在的心態就不太對。哈利在各種方面都很強大，他并不是你想象中需要保護的小男孩。我認為，他和主人談戀愛，是非常搭配的一對?！?/br>
    “有什么搭配的！他們的年齡差！還有經歷上的差別！……”

    “冷靜！”納西莎壓著嗓子打斷了小天狼星的話，“睜開你的眼睛，小天狼星，你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別被你的偏見遮蔽了自己！”

    他們倆的目光一起投向舞臺中央翩翩起舞的兩個人。

    確實，在今日精心打扮、魅力四射的黑魔王面前，哈利雖然稍顯稚嫩，但確實沒有落到下風。

    他今天喝了增齡藥劑，身材被拔高到只比黑魔王略矮的高度，之前因為身高而顯露出的稚嫩感一下子消失了，讓人的關注重點從身高與年齡轉移到他沉著的態度與略顯凌厲的眼神。他從原來總是亂糟糟、需要大量發油壓住的短發變為了柔順服帖的長發，自然而優雅地披散在身后；銀綠色的發帶挽起了劉海，露出了印刻在額頭的閃電型傷疤。

    在希臘神話中，司掌天空的眾神之王宙斯就掌控著閃電的力量，三位獨眼巨人brontes（雷）、sterops（電）和arges（霹靂）在火神赫淮斯托斯的指揮下為宙斯鍛造了閃電長矛，從此他可以將怒火化作雷霆，震懾天上眾神，掌控人間萬物。閃電，從來都是力量與權力的象征，高高在上，俯瞰萬物，施與懲罰，震懾天下。

    而這道閃電型的傷疤在魔法界有著更廣為人知的含義：它是唯一逃避過阿瓦達索命咒的象征，它是唯一擊敗過君臨英格蘭的黑魔王的記錄，它標記著這個人曾讓整個魔法界為之歡呼，高舉酒杯共同說出一樣的話：“祝福大難不死的孩子—— 哈利.波特!”

    平日里，亂糟糟的短發與濃密的劉海一起掩蓋了這道傷疤；而今日，短發被拉長，劉海被挽起，額頭上印刻的傷疤直接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那么顯眼，那么強大，那么富有沖擊力，那么……令人心神搖曳、無法移開目光。

    也許是因為喝了增齡劑，也許只是因為平時沒有注意，哈利臉上的稚嫩與青澀一下子褪去了不少，而摘去了眼鏡之后，他翡翠色的眼眸直接向眾人展示出來，那眼神堅定、銳利，甚至略帶侵略性，完全不像一個只有十六歲孩子的眼神，而已經像是一位意志卓絕的領導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