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無CP]_分節閱讀_298
書迷正在閱讀:[清穿]胤俄有了紅包群、[火影]抱哥哥好難、攻略那個人造人、咬青梅(GL)、[綜]名士萬花、情深逢時[GL]、大偵探,你媳婦又在吃醋![GL]、女主是個腦補帝[穿書GL]、公爵小姐(西幻?。危小「撸龋?/a>、紅樓之白魔法神賈珠
“要不,我出城看一眼?”他不確定道。 “算了,”蕭重搖搖頭,“殿下有分寸的,讓殿下他們自己解決吧?!?/br> 反正無論結果如何,他必然會站在安王一邊,這是毋庸置疑的。 城外,草木搖曳,衣袂飛揚。 賀湛單手拄劍,與牽著馬迎風佇立的賀融遙遙相望。 他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兩人相隔并不遙遠,可這一段距離,中間卻似有千山萬水,令賀湛邁不開步伐。 他看見賀融眼角的風霜與疲憊,看見他衣領還未來得及拂去的塵土。 他想問對方這幾年過得好不好,想問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這里,特意趕來相救? 可轉念又想,三哥怎么可能料事如神,知道自己在這里,必然是巧合罷了。 賀湛在心底為自己的自作多情嘲笑了一下。 他面無表情,似有千年未融的堅冰,任是再多言語,也無法令其消融。 賀融凝視半晌,暗嘆一聲,心頭慢慢冷下去。 他片言未出,牽著馬轉身離開。 看見他離去的一瞬間,賀湛的心臟幾乎停頓不動,想也不想就大喊:“站??!” 賀融當然沒有停住腳步。 身后傳來腳步飛奔踩踏草木的動靜,下一刻,他從背后被人緊緊抱住。 “我讓你站??!” 第159章 幾年不見, 賀湛的力氣似乎更大了,賀融掙了一下,沒掙開,也就懶得動了。 “我嗓子疼, 不想和你吵?!辟R融道, 聲音啞啞的。 雖然大夫說他那一口血吐出來反而對身體有好處,但實際上也是因為身體積累到一定程度的勞累,才會發出那樣的警訓,然而在那之后, 局勢緊張, 他要親自帶兵南下, 一路奔波,自然顧不上調養,幾天肝火上升, 口干舌燥, 連嗓子都疼,輕易不想開口說話。 “你怎么知道我會和你吵!” 賀湛本來有一肚子話想說, 結果卻聽見這話, 火氣不由自主就冒出來了。 你現在不就在吵了?賀融翻了個白眼。 “你是不是,收到我的信了?”賀湛深吸口氣。 賀融嗯了一聲, 面無表情。 所有強撐的冷硬都在此刻化為烏有,賀湛苦笑道:“那時候,我得知長安淪陷,唯獨二哥留下來的消息, 就知道,他十有八九,是兇多吉少了?!辟R湛用平淡的語氣,將自己當時的心情道出,但兩人離得近,賀融分明聽出平淡下面的壓抑與波動。 “我一開始,不明白二哥為什么明知那可能是一條死路,還非要去。后來想,也許他想彌補從前的缺憾。因為打從回京起,他就一直想要建功立業,但一念之差,卻沒能跟我們去西突厥,后來想去前線,在太子的再三阻攔下,也沒能成行,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甘州大捷,最后卻耗在與太子的內斗上。在他心里,自己本應是個英雄?!?/br> 即使沒有一個英雄的開頭,也希望能有個英雄的結局。 夜深人靜時,賀湛一次又一次地想起從前,想起在竹山時,二哥帶著他上山,手把手教他如何拉弓射箭,教他如何打下更多的獵物。那幾年的中秋節,家人圍坐在院子里,即使窮得買不起月餅,卻還能苦中作樂,喝著面湯,同甘共苦。 他甚至記得那時候庶母袁氏為他們縫制的衣裳,記得父親被他們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神情,記得大哥在父親面前幫他圓謊,記得四郎花了好幾十文捧回一只鴿子,非說那鴿子通靈,被父親追打大半宿。 更記得三哥握著他的手,教他寫下自己的名字,記得兄弟兩人同塌而眠,他嘮嘮叨叨說了大半宿,三哥被他煩得不行,直接將他踢下榻。 那一切,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旋過,可記憶越鮮明,現實就越慘痛。 因為記憶中那些會說會笑的親人,如今大都俱已不在人世了。 越是悲慟,就越需要一個發泄口,在外人面前,賀湛尚能忍耐,可面對最親的人,卻忍不住有了怨懟。 如果三哥能及時出兵援救…… 如果二哥肯離開長安…… 說到底,這些怨念,不過是無能的自責。 “那個時候蕭氏與突厥早有盟約,突厥南下,他們也會從涼州出兵,遙相呼應,陳巍從甘州帶走不少人,單憑剩下那點人,是守不住甘州的,若我南下,甘州就面臨淪陷的局面?!?/br> 賀融原是半句話都懶得說的,但他最終還是開口,因為他知道,自己心軟了。 哪怕鐵石心腸,終究有一角,是留給特殊的人。 “當時的突厥人勢如破竹,朝廷又沒有頑抗到底的決心,你說得也不算錯,從私心來說,我的確是不想南下?!?/br> 賀融冷笑一聲,趁著賀湛的力道稍稍松了些,把人推開,轉身面對他。 “因為我知道,就算我帶人過去,最后也只會落得跟陳巍一樣的結局,陛下身為天子,不肯死守長安,敵人還未至,拍拍屁股就走,旁人再有氣節又有何用?就算我當時帶人南下,一時阻住突厥人的來勢,但甘州失守的話,蕭氏肯定從甘州直入中原,前門拒狼,后門引虎,李寬照樣會慫恿陛下離京南避。陛下耳根子軟,寧可信朝夕相處的李寬,也不會信一個成日在外面,又不得他喜歡的兒子。更何況李寬兵權在手,已成氣候?!?/br> “說到底,天下有今日,大半陛下之過。二哥與那些枉死的百姓若有怨,也該去地下找陛下去!”賀融冷冷道。 賀湛似從未想過自家三哥也會說出如此刻薄直白與大不敬的話,像看一個陌生人似的看著他,卻找不到半句話反駁。 “現在大局未定,伏念雖然重傷,但突厥大軍仍在,他們去留不明,仍不可小覷,你想與我爭,等把伏念與李寬都料理了,再來爭。我累了,先回去?!?/br> 賀湛從他那一句“你想與我爭”里嗅出不尋常的氣息,可沒等他問個明白,對方就已經轉身準備上馬回城,擺明不想與自己再說下去。 他自然不能讓人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