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無CP]_分節閱讀_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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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湛又問:“他長什么模樣,你還記得嗎?” 胡人比劃一下:“大概這么高,沒有胡子,面容黝黑?!?/br> 賀湛奇怪:“你說你只帶回兩份香,為何他們時隔十年之久,如今還能在用?” 包小娘子代為解釋:“我看見我爹那兒是一大塊香餅,平日他舍不得多用,都是一小塊一小塊敲下來燒的,上回我從他那兒敲走了好大一塊,讓他心疼許久?!?/br> 胡人點點頭:“非但制香手法本身罕有,香餅上面用模子印出的花紋,也是大食特有的玫瑰?!?/br> 賀湛望向賀融,后者搖搖頭,意思是沒什么想問的了。 出了鋪子,兩人先將少女送回去,又慢慢朝都督府的方向走。 賀湛:“難道真是李遂安他爹,鎮遠侯李寬?” 賀融皺眉道:“那人說的身高,滿京城的權貴門第里,也能找出不少,李寬的確面色黝黑,但十年前我們不在京城,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胡子?!?/br> 賀湛:“這好說,可以找人問一下。我曾記得,李家與謀逆的賀琳還是遠親,會不會李寬當時的確暗中與賀琳勾搭?李寬收買了王府長史翁浩,讓他設法將刻有太子生辰八字的巫蠱木偶放在了王府,又去告發父親?” 賀融:“李寬與翁浩之間可能真的有某種聯系,但賀琳應該沒有指使過李寬去干這種事,因為一來當時賀琳忙著謀反,沒空去陷害父親,二來如果李寬真站在賀琳那一邊,陛下不會沒有發現,李家也不可能至今還安然無恙的?!?/br> 賀湛百思不得其解:“李寬是義陽長公主的兒子,又是前鎮遠侯的嫡長子,一出生就等于繼承了榮華富貴,如果真是他與翁浩勾結,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陷害父親對他又有什么好處?” 賀融:“人心都是欲壑難填,不管怎么樣,起碼目前李寬的確有嫌疑,我這就去信一封給大哥,讓他提醒父親小心些?!?/br> 賀湛點點頭,他也覺得父親耳根子有時候太軟,容易為jian人所趁,有大哥在,起碼還好一些。 晴光正好,天闊云高,街上依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但兩人已然沒了信步游賞的心情。 他們并不知道,此時的長安,還有一場即將到來的風雨巨變。 …… 大年初一,作為統領北衙的大將軍季嵯原本是不必當差的,但季嵯還是到宮里來了,畢竟大過年的,底下人雖也還來當值,心里難免懶洋洋的懈怠,有他以身作則,大家起碼還能提起點精神。 宮城西北面的銀漢門,門口兩名當值的禁軍,正有一搭沒一搭聊著閑篇,一個說自己昨夜守到什么時辰才睡,現在幾乎困得睜不開眼,一個說他昨夜手氣不好,輸了多少錢,看見季嵯帶著人路過,忙閉口不言,裝作一副認真值守的模樣。 季嵯一笑而過,沒有訓他們。 當上司的,要懂得對下屬一張一弛,成日訓人也沒用,只要不影響差事,這種日子,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不必太一板一眼。 他從銀漢門一路巡視到望仙臺附近,眼看一切如常,正要往前再走,迎面又來了一隊人。 “大將軍!”程悅也看見了他,忙過來行禮。 當初賀湛新入北衙時,程悅還是羽林衛統領,后來賀湛掌羽林衛,程悅也順勢升職,如今相當于季嵯的副手。 程悅拱手笑道:“大將軍新年好,新春大吉,諸事順遂!” 季嵯也含笑回禮:“諸事順遂,無往不利。今日并非你當值,怎么入宮了?” 程悅:“大將軍不也放心不下嗎?” 兩人相視一笑。 程悅道:“西邊我方才巡視過了,您就不必再走一回了,天氣冷,不如到值房里去歇歇腳,暖口氣?!?/br> 季嵯:“也好,我帶了些吃食來,讓人放在值房里的,你今日早起,想必也還沒來得及吃飯吧,走?!?/br> 望仙臺旁邊有個小屋子,從前是放雜物的,后來有時風雨大了,禁軍會進去躲避,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禁軍衛士歇息的地方。 里頭正有兩名羽林衛的百夫長在躲懶,見長官們進來,忙跳起來相迎,又生怕被罵,行禮之后就匆匆離去,頭也不敢抬。 程悅搖搖頭:“這些小兔崽子!” 季嵯一笑:“也就過年讓他們躲躲懶,平日這樣必要重罰?!?/br> 桌上一小堆瓜子殼,但季嵯放在柜子上的吃食無人敢動,他袖子一拂,將瓜子殼掃落在地上,打開紙包,露出里面的燒雞。 “有些冷了,將就吃吧?!?/br> 小屋子只有一張矮案,兩人都是武將,也不講究那么多,直接就相鄰席地而坐,扯著燒雞開始吃。 “當值不能喝酒,這有rou無酒,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奔踞闲Φ?。 程悅也笑:“我還記得我頭一年入禁軍,當時過年,正好也是咱們一起坐在這個小屋子里?!?/br> 季嵯:“那時候吃的什么?” 程悅:“鹵豆腐!” 季嵯哈哈一笑:“當時我手頭拮據,連燒雞都沒舍得買!” 程悅唏噓:“可不是,那會兒我們都還是禁軍里的小嘍啰,我這一身武藝,還多得您的指點呢!” 季嵯擺擺手:“我肯指點,也得你肯努力上進?!?/br> 程悅:“一晃眼就這么多年了,眼看魯王就要被立為太子,也不知咱們以后的光景如何!” 季嵯灑然一笑:“只要咱們忠于陛下,忠于朝廷,自然無虞?!?/br> 程悅蹙眉:“怕就怕,陛下……之后,魯王性情優柔,抵不住那幫世家的進諫,又不肯重用寒門子弟了,到時候咱們這些毫無背景,被陛下一手提拔上來的人,就是頭一個遭殃的?!?/br> 季嵯沉默片刻,嘆道:“人事有興廢,一朝天子一朝臣,若真到了那一步,我們又奈之若何?” 程悅自失一笑,搖搖頭:“罷了罷了,不說這些……” 他無意間抬眼,不由咦了一聲:“柜子上好像還放了酒瓶子,我去看看?!?/br> 季嵯任他起身走向柜子,一手撕下雞腿,一面笑道:“肯定又是哪個兔崽子偷偷在這里藏了……” “酒”字還未出口,季嵯驀地瞪圓了眼睛,手中雞腿應聲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