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
時間一久,夏秋過去,冬季逐漸來臨,天氣也開始轉冷。林安也將謝離漸漸忘卻,又回到了曾經一個人的日子,只是偶爾間,還會想起自己的朋友謝離,每每這個時候,他還是會有些晃神,緊接著,便又會想起那個消失了許久的人。 晚間一個人吃飯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在空曠的房子里,顯得特別的刺耳。林安輕瞥了一眼手機屏幕,是mama。 他瞬間將失落的心情收起,稍微調整了下情緒,拿起了手機,用很輕快的聲音說道,“喂,mama,你們在那邊還好么?什么時候回來?” 里面,母親開心的聲音傳了過來,“安安??!我一切都好,你一個人在家還行不?每天有沒有自己做飯吃?你正是長身體的年紀……” 每每許久未見,再通電話之時,母親總是要將這些瑣事嘮叨一遍。林安也習慣了,一邊應著,一邊和他們聊一些近況。 最后,母親才十分愉悅的告訴他,他們出差結束了,已經買好了明天早上的機票,明天晚上就可以到家了。 雖然說他們離開的時間不是太長,但空蕩蕩的房子里總是只有一個人,林安有時候也會覺得特別孤單的,因此在聽他們說要回來的時候,他心底還是挺開心的,隱隱間,對明天也充滿了期待。最后又隨便問候了幾句,才依依不舍的掛了電話。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也不用上課,林安一大早便起了床,將有些凌亂的房子打掃干凈,又自己做了飯,無聊的看了會電視,便發現已經是下午了。 想著這段日子都是自己做飯,廚藝也比以往好了不少,便想著父母回來之時給他們一個驚喜。 出門買了父母和自己愛吃的菜,在廚房里忙了一陣子,才將晚飯準備好??戳搜蹓ι系臅r鐘,剛好指向了7點。好像有點早,但一想到父母回來能吃到自己做好的飯菜,林安還是很開心的。 將飯菜全數擺上了桌,林安乖巧的坐在桌前,靜候著他們的歸來。 只是等了好久,飯菜涼了又熱了一遍,他們還是沒有回來。再次看了眼時間,已是晚上9點多了。 林安有些擔憂,猶豫著撥通了母親的號碼。 那手機里面的鈴聲響了好久好久,都沒有人接聽。 或許他們現在才下飛機不久,有點吵,沒聽到吧!林安這樣安慰著自己,將手機放在了一旁。 看了眼又冷掉的飯菜,他也不打算再去熱了,干脆等他們回來再熱的比較好。 空曠的房子里只有他一個人,顯得格外的冷清。 林安等的也有些無聊,便坐到了沙發上,開啟了電視。 電視里吵鬧的聲音立馬充斥了整個房間,他無聊的換著臺,想找一個比較有興趣的節目來看,只是按來按去,也沒有找到有興趣的節目,后來也有可能是累了,便直接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叮鈴” 是門鈴的聲音,嚇了林安一跳。他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透過窗戶往外看去,才發現天已大亮。再看看那桌上的飯菜,都放了一夜了,早沒了昨晚剛出鍋的色澤與香味了。 “叮鈴” 又是一聲門鈴聲,將還在神游的林安神智喚回。他第一反應便是,父母回來了。趕緊穿了拖鞋,幾步跑到門口處,正欲伸手開門之時還是留了個心眼,先從貓眼處看了看外面的人。 不是父母,是警——察! 林安心中一緊,握著門把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了起來。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兆頭。警——察一般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他們這次來,定沒有什么好事。 但林安也不能將他們拒之門外,還是伸手擰開了門把。 “咔嚓”一聲,門開了。 那幾個警——察看到他時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敬了一個禮,問,“請問這是林楠林先生和李子玉李女士的家么?” “是,請問你們是……”林安心中一顫,不安感逐漸放大。 “你好,我們是南城警——局的,請問你是林先生他們的什么人?他們家還有別人在嗎?” “我是他們的兒子,叫林安,我們家就我一個人了,請問你們到這里來是有什么事情嗎?”林安觀察著他們的面部表情,試圖從他們面上,看出點什么來。 林安給他們讓了道,本欲讓他們進屋的,可是他們卻站在門口,并未動,猶豫了片刻,才才口袋里拿出一張紙,將那疊的好好的紙緩緩的打開來,放在他面前。 林安有些迷惑的在那紙上望了一眼,只是這么一眼,他就愣住了,便覺世界都靜止了一般,心跳也隨之 停滯了幾秒。 那張紙上大大的‘死亡通知單’幾個字刺痛了他的眼,林安仿佛瞬間跌入了寒冰地獄一般,從腳底滲出一種冰涼之感一直到心間。 “對不起,昨晚富榮機場遭遇了怪物襲擊,機場內的人全數遇難,你的父母也在其之中……” 那幾個警——察面帶痛心的述說著昨晚的情況,在說道人們遭遇襲擊之時只是一句帶過了。說完了之后又交代了最近不能出門的一些事項,最后又安慰了他幾句才離去。 警——察不說,林安也能想象得到父母當時是怎樣恐懼不安的心情,因為他親身經歷過,那種絕望與傷痛又回來了。 警——察后面說了些什么,林安全數都沒有聽進去,腦子里渾然一片,只有死亡二字清晰無比的刻在其中。 一直到警——察離去,林安也再未說出一句話來,渾渾噩噩的關了門,又渾渾噩噩的進了自己的房間里,蒙上被子,將自己縮在被子里頭。能感覺得到自己全身都在發著抖,打從心底里透出了一股涼意。有什么冰涼的液體落在了被子上,他伸手一摸,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已淚流滿面。他咬緊了自己的唇,不讓嗚咽聲發出,卻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著眼淚。 人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真正到了傷心之處,又怎會又不流淚的時候? 這天晚上,林安像個孩子一般,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夜,可是即便如此,也不會有人在意了。 后來哭累了,便睡去了。睡夢中,他夢到了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那時候他還特別的小,他還不會走路,他的父母還沒有那么的忙,父母二人都在教他走路。夢里他們笑得那般甜,他看著父母,努力邁著小步子朝他們所在的位置靠近,卻因腳下還不太穩,摔了一跤。 這一摔,夢也醒了。他輕顫了一下,從夢中驚醒,卻發現,自己躺著另一個人的臂彎中。他自那人的胸膛中抬起頭來,從上望了去,便看見了那一張他許久未見的臉,是謝離,他回來了。 謝離一臉擔憂的望著他,有些憂慮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頭,感到體溫還算正常,這才緩緩的舒了一口氣。 “安安,你昨晚發燒了,一直在叫爸爸mama?!敝x離感受到他在提到爸爸mama時,林安的身體輕顫了下,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繼續說,“叔叔和阿姨的事我都聽說了,你……一定要節哀?!?/br> 別人都在勸他節哀,可是死去的又不是他們的親人,他們心中會難過會痛,卻是不能完全的感同身受,這種事怎的是一句節哀,就真的能節哀了呢?這些話語,林安不想聽,此刻他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再同任何人講話,他將自己包裹進被子里,想到父母,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謝離知他難過,張了張嘴想說出什么安慰的話來,一開口卻是,“餓了嗎?我熬了粥,要不要吃點?” 林安不想理他,連跟他說話的心都沒有了,抱緊了自己的身體,將頭埋進了自己的膝間。 謝離看他這樣,心里也有些奇妙之感,安慰的話,不太會說,便也就不說了,掀開被子,將他抱在懷中,以擁抱代替安慰,來安慰著他。 從前謝離喜歡抱他,他總覺得有點煩。這一次,他連嫌棄他煩的心都沒有了,緊閉著眼,將淚阻斷在眼眶里,只是沒有用,該流的,依然會流下。 安安心中的想法,謝離都能知曉。他的痛他的恨,他的苦他的淚,他都能感覺得到,只是即便如此,他也無法感同身受。他的父親,他一出生,父親便死了。他的母親似乎并不喜歡他,離他而去了。即便看再多的電視,沒有真正體會過被父母疼愛的感覺,又怎么能知道失去之時會有多痛? 任何一個人,突然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摯愛的雙親,都無法接受。林安也一樣,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他便已經崩潰了。他恨那些憑空出現的怪物,恨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從他身邊奪走自己的親人和好友。 而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在他身邊,跟他一起度過此次的難關。他雖不能感同身受,但見他這么難過,心中也十分的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