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淵自然是要把翟豐收送到醫院，只不過翟豐收一路無言，靜默的看著窗外匆匆閃現的風景，那些回憶海藻般蔓延。

    翟豐收跟著程淵流浪了兩年后，7歲時才真正意義上有了和哥哥的家，是棚戶區加蓋的一間簡易平房，十平左右。房有一張雙人生銹的鐵藝床，一個瘸腿需要墊煙盒才能不晃的飯桌，屋子正中間有一個爐子，冬天程淵會給翟豐會烤土豆、紅薯，也會用一個很大的搪瓷茶缸煮面，這個搪瓷缸算是他們為數不多且上算體面的廚具。

    可偏偏翟豐收小時候沒有王子命卻一身的王子病，潔癖的很。家里的墻皮被爐子熏得又黑又黃，兩個小鬼連吃飯都成問題根本沒有錢粉刷，豐收看著焦糊色的墻壁食不下咽，整個人都懨懨的。

    哥哥寵他，省吃儉用買了一個平方大小的砂紙。一點點的去蹭，可每天只能蹭一點，因為用砂紙蹭墻皮的時候會有許多白灰落下來，灰落的多了弟弟自然又會不開心。是個嬌氣又時常氣鼓鼓的弟弟。

    第二年冬天，又要生爐子了，弟弟不讓，怕爐子一生起來墻又要被熏臟了。

    這年哥哥手頭富裕了些，狠狠心買了一張電熱毯，但為了省20塊錢他只買了一張單人的。單人電熱毯自然給了弟弟。弟弟睡姿不雅，長長睡到一半會踢被子，哥哥怕他著涼，即使睡熟了也總會下意識的驚醒給他掖被子。

    “再踢被子就給你賣了?！蹦翘旄绺缫幻槐蛔佑直惶吡?。

    “騙人，你都賣了兩年還沒賣掉?！钡艿苈牭搅?，夢囈著頂嘴說。

    “你不乖，不好賣?！备绺绨驯蛔右春?，翻身連著被子和弟弟一起摟住，以防再踢掉，“砸手里了?！?/br>
    “那怎么辦?！钡艿苡惺褵o恐的。

    “還等怎么辦？供著唄?！备绺绺觳灿昧擞昧?，“睡覺，小孩子晚上不睡覺第二天尿床?！?/br>
    果真，第二天早上哥哥在潮濕中醒來。

    哥哥還沒張口數落人，弟弟就先哭了，哭的抽抽搭搭的?！澳阃砩戏且獡е宜?，要不是哥哥，我怎么會...會流這么多汗?！?/br>
    哥哥：“...”

    哥哥把褥子和電熱毯拿出去晾曬的時候，正好碰到鄰居在戶外的水池洗漱。大家都知道這戶住著一個半大小子和一個七八歲年紀正討人嫌的小屁孩。

    “呦！寶兒這么大了還尿床吶?！迸飸魠^的人都熱情又自來熟。

    “不是尿，是汗?！备绺缑髦缹殐憾自诖把叵峦德?，還扯著嗓子大聲喊出來，故意臊白弟弟。

    “這么多汗，寶兒可真能耐?！编従诱{笑。

    寶兒氣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哥哥出工回家也沒理他。

    寶兒不知道哥哥最近在忙什么，經常掛了彩回家，還總是遮掩，寶兒早就看穿了，但一直沒說破，七歲的腦袋里把哥哥的掩飾和他“流汗”的謊話劃了等號，愛面子。

    寶兒因為賭氣所以又不肯吃飯，直到哥哥帶了肯德基回家，那是寶兒第一次吃這個。

    寶兒雖然平時對哥哥胡攪蠻纏，但也知道家里窮吃不起，每次路過肯德基麥當勞甚至都不會側目一眼，還會不自覺加快腳步，他怕哥哥傷心。

    “噥！兒童套餐?！备绺绔I寶似的，從身后變出來一個白白紅紅的袋子。

    寶兒再早熟也才7歲，立馬破涕為笑，啃了一口漢堡，哥哥看他吃的開心自己更開心了些?！案绺?，你也吃?！睂殐号e著漢堡喂哥哥。

    “我不愛這個，甜的，惡心?！备绺缫桓币娺^世面的酷哥模樣。哥哥演技真的很棒，除了猜錯了漢堡的味道。

    寶又咬了一口，仔細品了品，說：“根本不是甜的，哥哥說謊?！?/br>
    “我說是就是?！备绺鐨饧睌牡膬戳怂?。

    寶兒氣不過強行把一半的懟給哥哥，那竟也是程淵第一次吃洋快餐。哥哥象征性的咬了一小口，把剩下的又還給弟弟，“太難吃了！比利民差多了?！备绺缱煊?，利民蒜蓉辣醬是他們能經常吃到的最高階的美味，烤饅頭片上摸上一筷子利民辣椒算是幸福的一天了。

    兒童套餐還附贈了一個電子表，翟豐收恨不得摟在懷里睡，喜歡的不行。哥哥覺著弟弟實在沒什么良心：“你跟手表過一輩子吧?！?/br>
    “行啊，反正你早晚都要娶媳婦?！钡艿馨咽直頊惤湓噲D去聽嘀嗒聲。

    “誰說我要娶媳婦?！备绺绫砬橛悬c兇。

    “好幾個jiejie，記不住?！?/br>
    哥哥14歲就已經長到1米8，筆挺成峰的鼻子，凌厲專注的眼神，雖然那時候還沒有正式分化成alpha，但s級alpha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這些讓他在一眾小混混街霸中異常出塵，一度成為棚戶區少女們的夢。

    “哥，你別娶媳婦了，我也不要手表了?！钡艿苷f完，就把手表遞給哥哥帶上了。

    “好?！备绺缯f。

    車子行駛到一個岔路口，正好翟豐收正好看到一家肯德基，說：“我想吃肯德基?！?/br>
    程淵忙不迭的停車：“快餐對身體不好，你身子虧，要溫補?！?/br>
    翟豐收沒說話，單手解開安全帶。

    外面冷，程淵舍不得他受凍，嘟噥了一句：“祖宗?！?/br>
    “兒童套餐?！钡载S收。

    程淵頓了頓，隨后邁著值得保價半個億的長腿進到了與他格格不入的快餐店。

    不久后，程淵就帶著兒童套餐回來了。

    翟豐收對食物興趣缺缺，先去翻玩具，窸窸窣窣半天翻到了一個超級英雄的周邊，程淵看得出來他沒有很喜歡的樣子。

    “想要玩具？”程淵廢了些力氣才把那句'你兒子都不愛玩玩具了'給咽了回去。

    “兒童套餐一直這么難吃嗎？”翟豐收吃了一口漢堡，所問非所答。

    “我只吃過一次，不記得味道了?！背虦Y想就著翟豐收咬過的漢堡吃一口。

    顯然翟豐收沒有領會到，又吃了一小口，不緊不慢道：“忘了就算了?！?/br>
    翟豐收到了醫院，程淵派了一個有籃球隊的人暗中保護翟豐收，程淵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處理。

    這是很平常的問診的一天，下午的時候翟豐收要洗杯子重新泡一杯枸杞，正如程淵說的那樣，翟豐收身體底子多少是虧的。

    他再次回到普外門診的時候見到一個人，下意識的駐足，下意識的后退，是翟豐收的親媽！是把當人rou罐子賣給程淵養腺體的親媽。

    “哪里不舒服?！钡载S收落了座。

    翟豐收mama錯愕好久，終于用嘶啞的說：“你不是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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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鐵手機打的，假期我像我媽的工具人，感覺自己的時間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