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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商路一整條街道都是商鋪, 吃喝玩樂一條龍, 其中最惹眼的就是文鈞梁家的文家藥材鋪。 古色古香的設計, 一進去就是一股濃郁的藥材香氣,里面的掌柜伙計都穿著黑色長衫, 腳下踩著灰色布鞋,待人處事都特別客氣。 他們二人分頭行動,徐景槊去套話, 陸銘溜進后院檢查是否有罌粟。 徐景槊手插口袋,一腳邁了進去。掌柜魯乘一見到他, 就連忙上前,“徐家少爺, 今兒是來買些補藥啊, 還是其他的?!?/br> “我就隨便看看?!彼詾槲拟x梁會在這里, 沒想到卻撲空了,故作輕松的問了一句, “我許久未見你家少爺了,這些天都去哪兒?!?/br> 魯乘個子高大, 卻長得牙尖嘴腮的,一臉精明的樣子, 見徐景槊是來客套的,也就脫口接道:“最近我家少爺去游玩了?!?/br> 徐景槊轉坐在梨花木太師椅上, 一身西裝, 拿起茶杯喝茶, 卻也是別樣的好看。他微微挑眉, 語氣從容不迫,“哪處風光如此優美,還惹得文少前去游玩?” 說是游玩,多半是去躲債。 魯乘訕訕:“這兒小的那能知道?” 徐景槊輕輕抿了一下茶,隨即放下,“掌柜的,這茶有點澀,去幫我換一壺吧?!?/br> “……好?!濒敵说哪樕惶每?,但還是應下了,“成仁,去給徐大少換一壺好茶?!?/br> 正在門口掃地的伙計聽見,連忙跑進來,他一直低著頭,顯得怯弱又不起眼。 他從徐景槊身邊端走茶壺的時候,徐景槊聞到他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和藥材香,又見他十指粗短,滿手老繭,像是一個掃地伙計。 只是一個掃地伙計,怎么會有這種香味。 徐景槊下意識的盯著他,體重偏胖,個子較高,三角眼,寬腮骨是一個看上去很憨厚老實的人。 伙計換了一壺茶回來,一直低著頭,放下后,抬頭瞟了徐景槊一眼,隨即又低頭走開了。 徐景槊卻是微微一愣,這伙計的眼神里有種陰郁,剛剛直勾勾的看了他一眼,莫名會讓人不舒服。 他端起茶杯又輕輕抿了一口,還是有點澀,但他卻說道:“剛那伙計泡茶不錯,叫什么名字?” “那是我兄弟,叫魯成仁,不愛說話,也就只能掃掃地,倒倒茶的。能入徐大少的眼,也是不容易?!濒敵税淹嬷掷锏暮颂?,悠悠然的來了一句。 徐景槊微微挑眉,低頭抿茶,不語。 此時的陸銘在后堂門口,他身手不錯,一下就利用墻外的老棗子樹翻了進去。 院子里堆滿了藥材干草,后堂門緊鎖,想必也只有掌柜的可以進去。他將藥材干草全部掀起,才在最底下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暗門,用鐵鏈拴這。 他將暗門木板輕輕抬起,透過細縫,嗅到里面有股淡淡的的香味。他掏出小手電筒照了照里面,是一大片干枯的罌粟花。 看來李秉堯確實在和文鈞梁一起做罌粟生意。 霎時,傳來開鎖的聲音。 他連忙利用院子里的木板車翻墻而出,“彭”的一聲摔在地上。他揉著屁股,趁機學了兩聲貓叫,落荒而逃。 前堂的徐景槊見掌柜魯乘的向往后堂走,也就隨即說了一句,“幫我拿一服降火的藥,既然你家少爺真的出去游玩了,那我在這里待著也沒有意思?!?/br> 魯乘退了回來,替他開一副藥。 . 蘇湛輕輕的抿了一口茶,回味茶香,也回味剛才說完的故事。 他突然有點好奇,給李秉堯下咒的人到底是誰? 他兩天沒有睡覺,體力有些不濟。 他揉了揉眼睛,看著桐城地圖上,標出的蕭家和護城河,他們之間大概有一公里的距離,好奇為什么會相約在哪。 “蕭荷華的未婚夫是誰?”蘇湛問。 熊妗和莊琬都沒有找到身體,為什么蕭荷華的未婚夫能找到。 “扶蘇?!毙炀伴谜f。 瀾瀾身體一僵,猛然說:“是那個白發戲子,扶蘇嗎?” 她聽完了全部,就一直在想扶蘇在這個圈子里,究竟跟誰有關系?扮演著怎樣一環的角色? 如果是蕭荷華的未婚夫,那么這整個故事就通暢。 第一個兇手殺了熊妗和莊琬,李秉堯模仿兇手殺了蕭荷華,扶蘇報殺妻仇借兇手之手殺了李秉堯。 只是扶蘇一個怨靈怎么和陽間人在一起? “恩,荷華和我在西洋留學時是同學,所以我六月份回桐城的時候,就是她和扶蘇去接我的?!毙炀伴靡惑@,沒想到瀾瀾還認識,語氣平和,“扶蘇是一個白頭發的戲子,總是穿著寬大水袖的衣服,是一個很邪的戲子?!?/br> 陸銘也想了想,好像當時蕭荷華案子時,確實看到了一個白色長發的男人,但是他以為是戲服,也就沒有在意,“那個男人是天生的白發嗎?” “荷華跟我說過,他有白血病,所以頭發都白了,留著長發,穿著戲服,是為了方便唱戲?!毙炀伴孟肫甬敃r蕭荷華對他說起扶蘇時,還一臉的幸福,如今卻是陰陽相隔了。 瀾瀾眼前突然浮現出扶蘇的臉,一頭白發,丹鳳眼微挑,薄唇上揚,面冠如玉,卻眉眼間帶著一絲邪氣。 扶蘇給她的感覺不像是一般的怨靈,莫非那時見她,就已經黑了心。 那時他會在西虎賭坊是去察看李秉堯的尸體嗎?可他既已似入魔,又為何會借第一個兇手的手殺人呢? 她的眉頭漸漸鎖起,要快點找到扶蘇,免得他真的入魔,那時她就真的制服不了扶蘇了。 霎時,安靜的蘇湛突然問道:“你們在藥材鋪看到,鞋子上有盤扣的男人嗎?”當時熊妗說過,她昏迷前看到過這個畫面,由于新奇就記住了。 既然這個點如今都沒有出現,那么會不會和藥材鋪相鏈接。 藥材鋪的人自然是知道私人煙土館的事,自然也知道李秉堯晚上會穿過苔蘚小巷去煙土館的事。 耳邊傳來蘇湛的溫潤的嗓音,瞬間回神,瀾瀾小聲問了一句:“盤扣是什么東西?!?/br> 蘇湛指了指瀾瀾胸前的鳳尾盤扣,為了不打擾陸銘和徐景槊思考,也就在她耳邊輕聲說:“這個就是盤扣的一種,這叫鳳尾盤扣?!?/br> 瀾瀾腦海里畫面一閃,她在李秉堯那里,也看到過深灰色的鞋子上繡著鳳尾盤扣。 “藥材鋪里所有的男人,腳上穿的都是繡著盤扣的鞋子?!毙炀伴孟肓讼氘敃r的情景,確實他們的鞋子吸引了他好幾次目光。 在一旁安靜了許久的周簡之,倏然拍起來了蘇湛的胳膊。蘇湛皺眉,將黃符取下。 周簡之深吸了幾口,聲音還有些沙?。骸拔抑罏槭裁此麄兊男由侠C著盤扣?” 所有人都回頭,直勾勾的看著他,他霎時起了一身雞皮疙嗒。 他喝了好幾口水,剛剛黃符封著嘴巴,不能說話,不能喝水,他都快要渴死了。 “我記得文鈞梁月初就去北城了,他向來喜歡戲曲,聽說北城來了一位花旦,所以他了特別跑過去捧場了?!敝芎喼肫饎倓偹麄冋f的白發戲子,想起一個月前,他被文鈞梁拖著去麗華春的時候,他好像無意間看到了他在和一個白發戲子對話。 難不成,那個扶蘇還和文鈞梁有勾結? “說盤扣的事?”蘇湛說道,他知道周簡之跟文鈞梁有來往,自然而然就會替他擺脫嫌疑。 周簡之突然回神,緩緩說,“藥材鋪里所有的男人都是晉城人,我前兩年去晉城收購木棉的時候,就發現他們的鞋子很奇怪。當地人跟我說,晉城的男人,只要一結婚就會穿上自己老婆繡的有盤扣的鞋子,代表是有婦之夫,家中有妻兒拴住了他們?!?/br> 突然,周簡之好像想到了為什么藥材鋪里全是晉城人,他當時去晉城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罌粟,但因為是違禁的,也就沒太在意。 沒想到竟然引起了文鈞梁的興趣,而藥材鋪的伙計都是一個月前重新聘用的。 也是一個月前…… 難不成是扶蘇告訴文鈞梁,晉城有罌粟嗎?畢竟罌粟難種植,晉城是最近的了。 可是扶蘇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在一旁的蘇湛也緊鎖眉頭,一提到晉城,他好像知道為什么每一個死者都死的凄慘。 瀾瀾見他皺眉,抿嘴,也就問,“蘇湛,你怎么了?” “我早年間隨著師父去過晉城,那里人都極其信奉鬼神學說。他們認為只要是穿紅衣服死的人,戾氣最重,會去找兇手報仇。但是如果你把他的頭砍下來,將尸體丟進河里,那他就會去找自己的身體,就沒有時間去報仇了?!碧K湛習慣性的撫摸右手的念佛珠,緩緩說。 霎時,所有人都明白了為什么只有頭顱的原因,因為身體丟進了河里。 這樣熊妗的身體才會被暗流帶到暗河流到了李秉堯家的井下,蕭荷華應該正好在護城河邊,身體就被李秉堯自然的丟到了河里。 那……為什么李秉堯的身體在西虎賭坊?那是明目張膽的囂張嗎? 落日余暉,陸銘派人去抓藥材鋪的人后,眾人陷入了辰寂許久,紛紛緘口不言。 漸漸鋪開的整個案子,卻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第一個兇手是在怎么樣的情況下,去殺害兩個花季少女? 李秉堯又是為何殺害蕭荷華? 扶蘇又是如何度過那段日子,從而心生恨意,冒著灰飛煙滅的怨念,對李秉堯下咒? 人心就像是一道疤,本來就已百拙千丑,但只要不去揭開它,就永遠都不知道里面有多臟。 ※※※※※※※※※※※※※※※※※※※※ 蠢作者渣白可能表述得不是很清楚,第一次寫,總感覺少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