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雪國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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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根據氣象臺的記載,2063年的冬天是十年來最冷的一個冬天。嶺北的暴雪季來得更早也更猛烈,軍方不得不提前結束對長嶺各個哨卡的巡視,在暴雪來臨之前趕回大本營。 每年持續兩個月的暴雪季是雙方默認的停戰期。生活在戰區的人們在最寒冷的時刻得到喘息。 前線軍少將李艾羅沒有跟著車隊提前結束巡視,仍然堅持考察了位于長嶺最前線的駐軍部隊,然后才趁著風雪的前奏趕回了駐地的府邸。 掀開的門簾帶著一股風雪氣。勤務兵接過少將大人的披風,立刻送到消毒室去進行處理。雖然基因武器疫苗已經在軍中普遍使用,但是為了萬無一失的安全考慮,外出穿過的衣物仍然嚴格按照規定進行消毒。 還有一個禮拜就是新年了。 勤務兵偷偷觀察著一回來就坐到書桌前處理公文的年輕軍官,猜測他看到夾在總統府公文中間的信函的反應。他坐得筆挺,任何時候都是緊繃的姿態。大家都心知肚明,在戰時,政治領袖不過是傀儡,真正掌權的其實是那個人。 李艾羅看到帶有火漆標記的信封,甚至沒有拆開的念頭。只從母親過世之后,他們之間的親情也淡漠下來,連最基本的新年問候都省略了。李艾羅知道,那個人想要的是一個能打勝仗的下屬,而不是一個在新年時互相祝福的兒子。今年這第二封催歸的家書,大抵也只是為了他和莫莉莉的婚事。 勤務兵看著李少將把信函丟到一邊,不得不提醒:“首長,這封信是那邊專程派人送過來的,說是很緊急?!?/br> 李艾羅很含糊地說了一聲好,還是沒有看。他最后翻開了秘書室為他整理的內參簡報,一目十行地瀏覽下去,或許是覺得沒有什么有價值的內容,薄薄的三頁紙,很快就翻到了結尾。 握在咖啡杯上的手突然一動不動了,李艾羅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勤務兵知道,這是首長發怒的前兆。果不其然,下一秒,咖啡杯就被掃到了地板上,發出啷當刺耳的聲音。李艾羅站起來,一只手撐著桌子,面色沉沉地說:“去叫卡諾過來!把這種無聊的信息放進內參里面,是在玩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嗎?” 勤務兵飛快地跑出書房,用內線給機要室秘書長卡諾去電話。然而并沒有等到卡諾出現,少將大人就摔門離開了書房。沒有李艾羅散發可怕的氣場,勤務兵渾身松懈下來,回到書房內打掃。蹲下來清理咖啡杯碎片的時候,在書桌下面發現了被撕成兩半的內參。他實在是好奇是什么讓首長發這么大火,忍不住冒著違反紀律的風險偷看了一眼。 內參的最后一條很簡短,上面寫著:湯氏制藥主席湯嘉善病情惡化秘密轉院,集團繼承人于本月初在允城露面,疑似與湯氏制藥和因特生物的商業聯姻有關。 2 湯寧緊張地坐在市政辦事大廳走廊里的等候長椅上,手心甚至出了汗。坐在他身邊的祝愿神情也并不輕松。叫號系統提醒請117號進入1號審查室,再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173號,很擔心今天排隊排到下班都輪不到自己。 就算是這個173號,也是湯寧花大價錢從黃牛手里買過來的。為了今天的辦事能夠順利,他甚至從衣柜里翻出了唯一的一套正裝,羊絨外套也打理得整潔筆挺。祝愿穿得更加隆重,甚至畫了眼妝,好讓他們看起來生活富裕、養尊處優,這會增加他們的勝算。 等待過程中,湯寧去了四次廁所,每次都并沒有什么尿意。輪到他們進入審查官辦公室的時候,已經離下班只有一刻鐘了。湯寧飛速調整好臉上的笑容,和祝愿一前一后進入辦公室。 湯寧禮貌地向審查官問好,把手里的資料夾遞了過去。 審查官胸前的卡片上寫著他的名字和工號,笛卡爾,湯寧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笛卡爾是個大腹便便的胖子,帶著一頂小方帽,外套也已經穿好了,是打算看完他們的材料就下班的意思。他沒有看湯寧遞過去的資料夾,而是在自己的屏幕上點來點去,問:“孩子不是從本市領養機構接回去的……是哪里來的?” 湯寧立刻回答:“艾迪是我們撿的,一個月前在允城碼頭邊上,不知道是誰丟下的。關于這個,我們已經請警察署那邊出具了一個情況說明,還附有當時的出警記錄,可以證實孩子的的確確是被丟棄的。材料都在夾子里了?!?/br> 笛卡爾面無表情地說:“湯先生,你還真是好運氣,竟然碰到了棄嬰。要知道,在這個年代,除了前線附近的城市和村落,基本上是不可能有棄嬰的情況發生?!?/br> 湯寧尷尬地笑了笑,祝愿嘴巴動了動,都沒有說話。 笛卡爾繼續問:“請問兩位的職業是?我看你們是最近一個月才定居本市的?!?/br> 祝愿搶先一步回答:“我是一個護理師,他在教會學校教音樂,我們的收入都挺不錯的?!?/br> “養一個小孩兒倒是綽綽有余?!钡芽桙c頭。 “是的是的?!睖珜幍哪樕下冻鲇懞玫男θ?。 笛卡爾又問了一些問題,他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古董掛鐘,開始打印文件:“你們兩位……都不是復制人吧?” 湯寧被這個問題問得愣住了。祝愿踩了湯寧一腳,飛快地回答:“當然不是?!?/br> 笛卡爾大聲笑起來,他拿出桌面上的印章:“這個笑話還不錯吧?” 湯寧白白緊張了一場,跟著他傻乎乎得笑。笛卡爾說:“5個工作日之后,帶著兩位的結婚文件、身份文件和孩子本人,到人榮委辦公室辦理養手續?!?/br> 湯寧啊了一聲,為難地說:“我們沒有結婚文件?!?/br> 笛卡爾說:“結婚文件丟失的話,補辦好之后才能走領養程序?!?/br> 祝愿解釋:“不好意思審查官先生,我們不是夫妻,沒有結婚文件?!?/br> 笛卡爾愣了一下,接著用大嗓門說:“你們怎么回事?不是夫妻怎么可能領養小孩兒?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嗎?這不是浪費我的時間嗎?” 湯寧立刻說:“我們是看到上個禮拜市政廳頒布的特別規定,說是……” “不可能?!钡芽柎驍鄿珜?,在申請文件的底部蓋了一個紅紅的r印。 3 李艾羅臨時調整了既定的計劃,抽出來五天時間回首都述職。說是述職,但其實大家都知道,他是要回去和父親過新年。勤務兵不知道少將大人因何改變了主意,在和機要室核對行程時,發現少將大人并不直接乘坐飛行器回到首都,而是先到允城中轉,然后再坐船南下。他想能讓李艾羅少將繞這么一大圈去遷就的,應該是很重要的人物。 李艾羅出行低調,沒有帶上警衛連,隨行的只有貼身的衛兵和親信卡諾。他們乘坐軍方的飛行器抵達允城,在允城稍作休整。李艾羅在允城耽擱了兩天,在這兩天里,除了和地方官的例行會面之外,他還專門空出一天來,和因特生物的主席穆連勝見了一面。 會談的內容是頂級機密,但所有人都猜測和基因疫苗的民用化有關。免疫疫苗在軍方早就投入使用,但由于不良反應率較高和一些經濟方面的原因,民用疫苗的推進一直進度緩慢。湯氏制藥和因特生物是分別是南區和北區最大的制藥企業,北區政府選擇和誰合作一直是外界關注的焦點。雖然湯氏制藥技術更全面、積淀更深厚,但畢竟總部畢竟設在南部大區,而且據傳其主席湯嘉善和北區軍方首腦有過一些過節。因此怎么看都是因特生物的勝算更大一些。再加上此次李艾羅在回首都述職之前的專程約談,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其實李艾羅和穆連勝見面的時間并不長,大部分時間是在參觀疫苗工廠。在會談的末尾,李艾羅忽然提起一件無關的舊事:“穆主席和我父親,曾經有過一段非常愉快的合作。當初您幫我父親處理過的一些文件,我想您這里應該還有備份吧?” 穆連勝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少將大人為什么忽然提起這件事;“應令尊大人的要求,都全部銷毀了?!?/br> 李艾羅也露出難得的溫和的表情:“這只是一個很私人的要求,一份死亡證明,不知道您還有沒有印象?” 穆連勝假裝思索了一會兒,然后搖頭說:“沒有?!?/br> 4 湯寧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粒紐扣,十分抱歉地說:“祝愿姐,是我搞砸了?!?/br> 祝愿搖搖頭,過了好一會兒,出聲安慰他:“我們再想想辦法?!?/br> 可是湯寧清楚地知道,如果不回南區,不請求叔父幫忙,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幾年前他和祝愿回到小棉村,想處理一下何云的后事,卻恰巧趕上了一波轟炸襲擊,整個村子基本上被夷為平地。在逃出來的時候,祝愿在地下掩體旁邊的死人堆里救了一個小孩兒,就是小艾迪。 他們帶著小艾迪一路逃難,在很多城市生活過,一直沒有定居下來??墒切“像R上要五歲了,他需要一個正式的身份和政府發放的信息卡,才能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獲得上學的資格。這一切的前提條件是有一對能夠提供穩定條件的合法父母。如果湯寧和祝愿無法收養小艾迪,要么繼續輾轉流浪,要么小艾迪被人榮委帶走,送給有資格領養孤兒的家庭。 祝愿心里也很著急,但是她不愿意在湯寧面前表現出來。她故作輕松地說:“你先回家吧,給小艾迪煮一點燕麥粥,我去羅太太那里接她?!?/br> 5 從因特生物的工廠出來,卡諾開著改裝過的軍用吉普上了33號公路。李艾羅少將是車上的唯一乘客。他似乎有些疲倦,在車后座上閉目養神??ㄖZ詢問他:“大人,回住所?” 車子繼續朝前行駛了十五公里,李艾羅才說:“前面路口往左,走和平大道,去舊區?!?/br> 卡諾了解李艾羅,他是少有的跟了這位善戰卻又多疑的軍官五年以上的人。五年前的刺殺行動中,這位軍中鐵刺憑借著出色的判斷力和驚人的意志力活了下來,但也由此變得更加謹慎多疑。心思猜不透就干脆不猜了,在李艾羅手底下干得久的,都是不會東想西想,一絲不茍執行命令的人。 所以卡諾對于李艾羅要他繞一個大圈子開到舊區去沒有發表任何看法,甚至連到底要去哪里都沒有問。 允城的舊區是平民聚集的地方,沒有完備的防護系統,也沒有足夠的地下掩體。這里魚龍混雜,大家都相安無事地生活著,是整個允城最有人氣兒的地方。 舊區內部道路狹窄,改裝過的軍車就開不進去了。李艾羅讓卡諾隨便找個地方停車,兩個人下車步行。不知什么原因,一條街上的店鋪都關著門,只有一家小食店還亮著燈??ㄖZ提議:“不如去吃點東西?!?/br> 李艾羅同意了。 小食店只有兩張方桌,一共可以坐八個人。進來時女老板正在逗孩子。他們點了兩份套餐,女老板低聲囑咐了兩句就去后廚了,只留那個小孩兒趴在地上玩遙控車。小孩兒看起來四五歲的樣子,走路還不太穩,手里拿著遙控器,上下左右胡亂按。老式的遙控車穿過桌椅一路往前,撞在李艾羅靴子上。 李艾羅視線沒有移動,很敏捷地一腳把玩具車踢開了。 過了幾秒鐘,他聽見了哇的一下哭聲。 那個小孩兒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抓著遙控車,一手抓著一坨白色的東西哇哇大哭,嘴巴里不甚清晰地說著:“賠、賠我的花花……” 李艾羅裝聾作啞了幾分鐘,終于沉不住氣了。他站起來把小孩兒從地上拎起來,大聲兇他:“閉嘴?!?/br> 小孩兒安靜了兩秒鐘,然后更兇地哭起來。他揮舞著小胳膊,在李艾羅眼前晃來晃去,讓他看清了原來小孩手里緊緊攥著是一朵白色的花。李艾羅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一朵仿生玫瑰,花瓣如雪般白,花蕊如血般紅,只生長在長嶺以北的冰原上,南區富豪們的冰室里偶爾也可以見到。這種花不是天然生長出來的,而是被基因武器污染過后繁育出來的奇特品種,普通人可能連這種花的名字都沒聽說過。 那朵仿生花原本插在遙控車頂端,被李艾羅一腳踢爛了。他覺得頭疼:“你要怎么樣才能閉嘴?” “花、花花……寧寧的花花……” 李艾羅停頓了一兩秒:“你叫寧寧?” 小孩兒繼續抽抽搭搭地哭:“寧寧是、是爸爸……寧寧喜歡花花……” 李艾羅手臂外側的肌rou不自覺緊繃起來。 6 哄完小艾迪睡覺,祝愿從寶寶房里退出來。湯寧坐在起居室等她。他覺得祝愿今天狀態奇怪,尤其是從羅太太店里接完孩子之后。應該是在為小艾迪的事情心煩,他思來想去,終于做出了決定。 “祝愿姐,實在是不行的話,我們結婚吧?!睖珜幙戳艘谎圩T?,又把眼神移開,很是歉意地說:“你是知道我的,我這樣的情況,這輩子也不可能結婚了……就是委屈了你。你如果愿意的話……你也知道的,我一直想你成為我的合法繼承人,現在再多加一個小艾迪?!?/br> 祝愿像是不敢相信:“你確定嗎?” 湯寧的眼神最后落在了垃圾桶上:“我確定。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去市政廳預約結婚登記?!?/br> 祝愿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由自主跟著去看垃圾桶,發現了垃圾桶里被揉碎的玫瑰。她哎呀一聲,忙不迭說:“小艾迪把你的花帶到羅太太那里去,弄壞了……我剛剛已經批評過他了?!?/br> 白色的花瓣是純潔的外表,血紅的花芯代表著被污染的靈魂。 湯寧很快地笑了一下:“一朵仿生花而已,假的始終是假的?!?/br> 過了好一會兒,祝愿說:“好,我愿意?!?/br> 7 李艾羅來得靜悄悄,走得卻盛大轟烈。他在圍觀市民和眾多媒體的目送下登船,離開允城向首都進發。與此同時,首都的少將官邸已經張燈結彩地布置起來,準備迎接第一個有主人的新年。 穆連勝帶著獨生女穆雨霏到碼頭送行,卻連李艾羅的面都沒見到。他的隨行秘書十分抱歉地對穆連勝說:“穆主席,少將大人身體有些微不舒服,今天就不見客了?!?/br> 回程的車上,穆雨霏氣呼呼地向父親抱怨:“這個李艾羅架子也太大了吧!父親你就聽任他這樣把你呼來喝去?連領袖大人都沒這樣對待過您……” 穆連勝喝斷她的話:“霏霏,不要胡說?!?/br> 穆雨霏不服氣:“不就是你沒幫他找那個什么證明嘛!當年那么多文件,他不清不楚一句話說要就要——他怎么不回去問自己父親要!” “閉嘴?!蹦逻B勝高聲呵斥:“忘記我叮囑過什么了嗎?” 看見女兒委屈巴巴地樣子,穆連勝又嘆了口氣,輕聲說:“這一位和那一位……懷疑的種子恐怕早就種下了啊。要變天了啊?!?/br> 8 那年的12月30日,嶺北地區迎來了一場史上罕見的大雪。前線軍在那一天對復制人軍隊發起了突襲,原本應該出現在首都總統府的少將李艾羅率領主力部隊長驅直入,閃電般的占領了復制人在嶺北最重要的兩個據點。驚慌失措的復制人軍隊急忙組織反攻,增援部隊卻再度落入前線軍的伏圍。李艾羅少將誘敵深入,牽制了很大一部分復制人軍隊主力,最后又從層層包圍中揚長而去。 這一場戰爭中,前線軍幾乎全殲了復制人軍隊的精銳主力。至此以后,復制人再也無法在正面戰場和人類抗衡,戰爭進入由盛轉衰的轉折點,史稱嶺北戰役。 新聞里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卡諾卻知道那一戰的驚心動魄。李艾羅把自己作為誘餌的計劃被反復駁回,可他最后還是獨斷專行,發出了進攻的命令。李艾羅率領的前鋒部隊進入復制人主力軍核心圈的時候,曾經和大本營失聯了整整十八個小時。那十八個小時中,卡諾如坐針氈,度日如年,通訊器接受到的每一個信號,都有可能是李艾羅身亡或者被俘的消息。這對前線軍來說,將會是致命的打擊。 18個小時之后,前鋒部隊突出重圍,重新和大本營建立通訊。李艾羅的聲音從加密頻道里傳出來,整個大本營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在那次戰役中,李艾羅少將身受重傷,堪堪支撐回到駐地。他昏迷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對卡諾發出死命令:“照顧好我的花?!?/br> 少將的作戰服口袋里,有一株被連根掘起的白色花骨朵兒。那是只生長在嶺北之地的白色玫瑰,有一個十分美麗的名字——雪國之心。 9 今天是湯寧和祝愿登記結婚的日子。一大早,祝愿就把小艾迪送到了羅太太的小食店里去。出門之前,祝愿決定把湯寧的西裝再熨燙一下,她說:“畢竟還是要拍照的?!?/br> 湯寧不在乎這些,但是他都聽祝愿的。對于祝愿來說,今天應該是重要的一天,他只好等著百無聊賴地看新聞,每個臺都在報到北嶺戰役的勝利。 衣服熨到一半,門鈴急促地響起來。祝愿走不開,大聲叫湯寧去開門。湯寧從監控屏幕里看到來人的樣子,估摸不是什么危險人物,才撤掉門口簡易的防護系統。 他打開門,還沒說話,門口的高個子圓禮帽男人就露出了親切的笑容:“請問是湯寧湯先生吧?” 湯寧點點頭:“您是?” “你好湯先生,我是市政廳人口辦公室的主人莫斐然?!蹦腥苏袅硕Y帽,露出腦袋上花白的頭發:“今天是為了您和祝愿小姐領養棄嬰的事情過來的?!?/br> 湯寧有點不明白,他說:“我們上個禮拜去過辦事廳了,審查官已經駁回了我們的申請。領養家庭必須是合法夫妻,我們今天正準備去公證結婚……”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湯先生!”莫斐然忙不迭擺手,十分急切地說:“那是笛卡爾搞錯了。這個老家伙,上班總是摸魚,新文件下發也不及時學習。您應該知道,前不久市政廳頒布了一個特別規定,像您這樣的情況,是復合領養要求的?!?/br> “真的?”湯寧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我后來仔細研究過那個特別規定,它是對年齡有規定的,必須是四十歲以上的單身人士才可以領養五歲以下的小孩兒……” “特別規定還有一個配套的實施細則,下個禮拜會正式發布?!蹦橙徊亮艘话押拐f:“總之,您現在符合領養的條件,要是沒有什么問題,我現在可以現場給您辦理手續。我方便進去嗎?” 湯寧有些懵,還是把莫斐然請進了屋。莫斐然詳細向湯寧和祝愿說明了情況,很快為他們辦妥了領養手續。一切完成了之后,莫斐然似乎是松了一口氣:“湯先生,祝小姐,現在你們就是小艾迪合法的監護人了。您可以在一個月內為小艾迪辦理個人信息登記,領取他的id卡?!?/br> “實在是太感謝了?!睖珜幱芍缘卣f。 莫斐然客氣地向湯寧告辭,在門口再度向湯寧致歉:“如果不是我們的審查官業務不精,不會讓這件事拖了這么久。對了,既然領養手續已經辦好了,您二位的結婚登記預約我就替你們取消掉了。祝你們度過愉快的一天!” 10 小艾迪上學的第一天,湯寧專門請假去接他放學。他站在學校長長的走廊下,等著老師將新生一個個領過來,交到家長手里。蒙托太太向湯寧夸獎小艾迪:“湯先生,祝應小朋友今天表現得很棒,一整天都沒有哭?!?/br> 作為獎勵,湯寧給小艾迪買了冰淇淋。雖然都是人造奶油,但是小艾迪吃得很開心,嘰嘰喳喳地說著只有他一個人才聽得懂的語言,偶爾有一兩個詞湯寧能捕捉到。有時是“mama”,有時是“寧寧”,還有的是“靴子叔叔”?;丶抑鬁珜幭蜃T皋D達了蒙托太太的話,祝愿也表揚了小艾迪。 晚飯之后,祝愿關掉電視,帶小艾迪去洗澡。湯寧給小艾迪整理書包。小書包鼓鼓囊囊,塞著毛巾、水杯和畫冊,還有一個巴掌大小的玻璃生態球。這明顯不是小艾迪的東西。生態球底座的數字顯示著這是一個低溫生態球,精細的做工表明其價值不菲。輕敲兩下喚醒之后,他看到了玻璃球內的東西。 一株植在營養土內的半開的白色玫瑰,已經可以看見花心那血一般的殷紅。 不是劣質的仿真花,這是一朵真正的雪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