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我殺你,是天經地義?!?/br> “即便被魔氣沾染,墮入九幽深淵,此心此情也絕不會改?!?/br> 折葉愣住了,他是真真正正的愣住了。 “……哈,”男人回過神,緊接著便爆發出了一串歇斯底里的笑聲。 “玥兒啊玥兒!”他雙手搭在少女肩膀,額頭死死的抵住她的,笑得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了,“爹爹果然最喜歡你了!” “看在你這么討我歡心的份上,我便告訴你一個秘密吧?!闭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抬手捧住了凌玥的臉頰,眼睛里有著無可比擬的癲狂,“看著我的眼睛,玥兒!說呀,你看見了什么!” 在刺透烏云的金色佛光中,折葉清俊秀氣的面容扭曲到了極致,最終……變成了凌伯海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215 19:58:53~20191216 17:35: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九月初九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7章 凌玥張開雙眼后第一個看到的, 就是吐血不止的天海和尚。 此人呈“大”字狀躺在草席上, 鮮血像不要錢似得從嘴里往外涌,最終匯成了小小的溪流,在法臺上流成了一個張牙舞爪的“慘”字,而他本人則雙目無神的望著天空,像是一條失去了夢想又被掏空身體的咸魚。 最神奇的是,臺上的主講人都變成這德行了, 臺下的聽眾還在一個勁的磕頭跪拜, 嘴里念叨著“圣僧”什么的, 活像是大型邪(教)傳教現場。 覺得自己身體倍棒、吃嘛嘛香的玉泉山總教頭眨了眨眼, 將求知的目光投向了端坐在原地的小師弟,結果發現后者看自己的眼神異常復雜,非要概括的話, 大概就是看到王母娘娘下凡還扭了個秧歌吧。 難道這些人其實是被我的美貌折服的? 早就習慣了折葉三不五時來sao擾一下的凌玥完全沒想到場下如此震撼的效果真的是因自己而起。 折葉在她身上留下魔蓮, 就等于是小偷在一間房子里開了個后門,平日里房主嚴防死守, 不肯讓他進來,可當時天海引動了凌玥魔氣,等于是給他開了插銷, 不進去逛逛再留個“到此一游”那可真是虧到家了。 “師父?”澄空小心翼翼的走到天海身畔蹲下, 伸出手拍了拍后者的臉頰。 “乖徒弟, ”天海伸出手握住青年的,喃喃說道:“為師看到佛祖來接我了?!?/br> 這不就是要死了嗎! 凌玥不動聲色的向旁邊挪了挪,假裝在看遠處的風景。 “為師縱橫一生, 沒想到就要命盡此地,”摸著徒弟的大手,天海和尚凄凄慘慘戚戚,“在臨死之前,我只有一個愿望……” 澄空附耳過去。 “我想吃苦提寺山下懷榮鎮第二條街從左向右數第五家酒鋪的脫骨燒雞,”天海一口氣說下來喘都不喘,“如果可以的話讓老板娘再炸個雞架,并且告訴她——貧僧與她今生無緣,就不要再等了!” 澄空松開手,若無其事的站起來,對凌玥燦爛一笑:“一會兒可能會比較血腥,居士還是回避一下為好?!?/br> 在這一刻,凌玥頭一次從這位面目全非的表哥身上感受到了那么一點子惺惺相惜——雖然只有指甲蓋那么大。 修仙有風險,拜師需謹慎。 無論如何,以天海這種情況,第一天的珈藍法會自然無法繼續,好在臺下眾人雖然沒聽到多少經文,卻免費看了一場活佛大戰天魔,每個人都覺得非常夠本,恨不得接下來的兩天再接再厲。 可惜,禪宗大和尚們取消了一切有可能招來意外的互動環節,硬生生把這場快要脫軌成“奇聞異談”的法會從崩潰邊緣挽救了回來。 天海和尚本人也很有戰斗精神,每天都拖著一副怎么看都快要掛掉的病軀堅持上臺,一邊時不時嘔出一口淤血,一邊揮舞著佛法口水四濺,把每個人都噴的如夢似幻,聽的時候不明覺厲,停的時候如夢初醒。 簡而言之,是真的聽不太懂。 起碼考云臻每次去飯堂,都覺得打菜的小沙彌在鄙視自己。 “今日晌午之前,這群人就應該散了?!边B聽了三天和尚念經,他只覺得頭暈腦脹,夾個菜都要三四下才能穩,“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有一天會這么盼望上擂臺挨揍?!?/br> “那只能怪你太笨?!表n焉冷笑,“那么簡單的東西都聽不懂?!?/br> “得了吧,”考云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要是真的聽懂了,早就去加入禿驢的隊伍了,還能在我面前吹牛?” “呵,”韓焉笑的高貴冷艷,反手賞給他一個禍水東引,“照你的說法,微師兄豈不是也在聽不懂強撐?” 要換以前,少年一祭出微北生,考云臻立馬就會潰不成軍,然而此時他只是哼了一聲,扭頭在飯堂里東張西望,仿佛在找些什么。 他找的是二仙山的丁衍和玄咸。 在這三日的磨合里,考云臻算是看出來了,能懟過韓焉這張嘴的,也就是二仙山那對相聲組合了,其他誰都指望不上。 作為韓小爺的同門師兄,考云臻更是練就了八風不動的本事,對自家這位師弟四濺的毒液充耳不聞,全當他是在用攻心計削弱對手,而韓焉的老對頭李溪客更是連睡三天,如今精神奕奕到從菜里往外挑藕片都格外有勁兒頭。 他就是不吃藕,誰說都沒用。 在這兩位罷工的情況下,也就是二仙山靠著人多優勢能來個壯烈的同歸于盡,雖然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但總比沒嘴可還強。 然而,考云臻這一次注定要失望了,因為他都快把飯堂給翻遍了,也沒看到那兩個出場自帶麻雀叫聲的家伙。 其實缺席的不光是二仙山的人。 聽著韓焉與考云臻一面倒的嘴仗,楊戩慢騰騰的將一筷子豆腐放進碗里,眼睛的余光掃過了身邊的空位。 打從天海和尚受傷以來,凌玥已經有足足兩天半沒露過面了。 他這位三師姐向來懶得做場面功夫,發現天海和尚也拿折葉沒辦法后,就干脆翹掉了珈藍法會,美名其曰“萬事俱備,只欠動手”,留下一句“我去打探一下敵情”就跑的無影無蹤。 講道理,“敵人”都在跟他同桌吃飯呢,她到底是去打探的哪門子敵情? “什么東西?好香??!” 曾與天海激情對噴的壯漢就帶著“門簾”小弟坐在他們斜對桌,此時男人的鼻子來回聳動,臉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這是……rou味!” 不光是他,尚還留在飯堂的修士均聞到了一股濃郁的燒rou香氣,引的一眾小沙彌大驚失色。 “該不會是天海師叔祖又去偷吃了吧!”就站在楊戩這桌不遠處的小沙彌發出了一聲悲鳴。 “胡說八道!我就在這里呢!”拿著一碗米飯扒拉到一半的天??芍^是人在堂中坐,鍋從天上來,“而且我什么時候偷吃過rou!我從來都是正大光明的吃!” 面對旁人紛紛投來的驚詫目光,澄空淡定的掰下了一大塊饅頭,更加淡定的塞進了師父的嘴里。 為了方丈的心臟著想,他還是閉嘴為好。 隨著屋外傳來的香味越來越濃郁,讓吃素吃的眼珠子都快綠了的眾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而嚼著饅頭的天海和尚更是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突然站了起來。 “脫骨燒雞!”他吐出了咬了半截的饅頭,“我絕對不會認錯這個香味!絕對是小花家的脫骨燒雞!” 說完,天海顧不得維持自己病殃殃的假象,一個箭步沖出飯堂,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土包子。 脫骨燒雞? 想起三日前天海的那句戲言,楊戩心念一動,從懷中掏出了自買來就沒怎么用過的流云通識,直接進入了“敘話”。 果不其然,此時的“敘話”版塊正被一個被頂到鮮紅的話題所占據: “你是否還為自己籍籍無名而感到苦惱?” “你是否還為師長口中別人家的徒弟而感到煩悶?” “你是否還為心儀的師妹明珠暗投而感到憋屈?只因那頭豬處處不如你?” “證明自己的時刻到了,第一屆玉清弟子擂臺排名戰即將開啟!” “什么鬼?!” 飯堂里也有其他人看到了這一連串的消息,但這個人顯然不怎么經嚇,竟然一個沒坐穩直接連人帶椅摔到了地上。 楊戩抬頭望去,發現摔倒之人正是之前那個發型怪異的“門簾”青年,以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對方手中流云通識的畫面——沒有猩紅的文字、也沒有聳動的標語,那流云通識上竟然浮現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不,并不是眼睛過大,而是那眼睛的主人離得太近,就像是貼在通識上一樣! 反應過來的瞬間,楊戩低頭看向自己的令牌,果然也變成了青年手中的那樣。 “怎么回事?” 此起彼伏的驚叫聲在飯堂中響起,不少人也在手忙腳亂的往外掏著通識,就連禪宗的和尚都聚在一起看著一塊。 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眼睛主人慢慢遠離了通識,露出了俏麗的面容和身后一塊奇怪的巨大石碑。 “諸位道友好,”少女在通識里對他們一笑,“我是玉泉山凌玥?!?/br> “很榮幸擔當第一屆玉清弟子擂臺排名戰的發起人?!?/br> 發起人? 眾人面面相覷,均從對方的眼里看出了疑惑。 “或許有人會問,你們這個排名戰到底是什么?”像是看出了大家的疑問,凌玥從懷中拿出請帖翻開,指著其上關于擂臺的內容說道,“其實本擂臺是由禪宗組織,道門三山承認,定于珈藍經會后舉行的一大盛事?!?/br> “啪嗒?!?/br> 這是大和尚們下巴驚掉的聲音。 流云通識里的少女收起請帖,向自己的右邊一指,“所定場地就在經會的后山,每一處擂臺均由二仙山精心設計,力保每位參與者都能毫無后顧之憂?!?/br> 畫面中,丁衍拿著羅盤神神叨叨的走著七星步,玄咸則輪著錘子對著一堆胚胎模樣的東西砸來砸去。 “本賽事由禪宗天海大師親自公證,所有戰績真實有效?!?/br> 正拿著一只雞腿狼吞虎咽的天海大師透過通識對著眾人熱情揮手,身前的燒雞上掛著一串紅字:“小紅燒雞,和尚吃了都說好!” “唉!” 楊戩好像聽到了和尚們嘆氣的聲音。 “或許你們會問,這個排名到底有什么用?” 流云通識上的畫面轉回了凌玥身上。 “其實在修真界,有很多令人思索不透的事情?!?/br> “到底該如何界定一個修士甚至是一個宗門的實力呢? “是只看境界嗎?那大家只需要把自己的修為繡到衣服上,打架的時候低的那個直接認輸好了?!?/br> 丁衍和玄咸一個在身上寫了個“元嬰”,一個寫了“化神”,正掐在一起。 “那是只看存在長短嗎?那更簡單,每個人都把創派石碑拓印下來,連修煉的功夫都可以省了?!?/br> 兩個人齊齊轉身,一個背后寫著“三千”,一個背后寫著“一百”。 “不不不,”凌玥走到二人中間,搖了搖手指,“決定一個宗門高下的,絕對不是這些可有可無的外物,而是弟子本身?!?/br> 說到這里,她的手指向前一指,像是指到了每個人的鼻尖,“可是,如何才能證明我家的弟子比你家的更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