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善如流
可能在的場靜司這些陰陽師眼里, 即使不受別的勢力牽制, 四國妖怪和奴良組的事情也不好處理。 但從的場靜司提出請她去浮世繪町做監督者時, 上杉就曉得,她要拿到這筆錢簡直如囊中探物,輕而易舉, 甚至相當于的場靜司出錢做慈善請她去浮世繪町幾日游。 但奴良陸生是誰?是上杉的式神! 雖然上杉不曉得滑頭鬼之孫究竟講的什么,也沒有看過這方面的資料,但是奴良陸生好歹也是她的式神。 她玩游戲這么久有時候也聽同僚討論過三言兩語,再聯系陸生的傳記就可以推理出個七七八八。 差不多就是一個少年一路升級打怪,堅定自己的信念, 成為魑魅魍魎之主的故事。 陸生的品格作為百鬼之主, 的確無可挑剔。 不過,這是在平安京時, 同她一起戰斗過,心境趨于成熟的奴良陸生。 而目前在她看來, 陸生的故事好像才剛剛開始,現在可還稚嫩得很。 上杉同人類陸生揮了揮手,就帶著白藏主離開了河邊的游步道。 “上杉大人,我們就這么走了嗎?” 對于自己的同事,白藏主顯然沒有對其他人的冷漠,他對上杉徑直就走的行為有些驚訝。 “不然呢……”上杉的確對奴良陸生頗有感情。 她在聯動時直接抽卡用契約碎片拼出了兩只, 一只用白天的形態, 另一只穿夜晚的皮。在反擊流還特別流行的時代, 有兩只陸生別提多爽了。 不過像現在, 上杉的癢癢鼠已經成了單機特典版,倒也不在意游戲里有沒有排面的問題了。 ——反正整個平安京也只有她一個玩家,不存在斗技再被別人打爆腦殼。 如果在這個時空真要有陰陽師敢打爆上杉腦殼,恐怕玉藻前會先捏爆人家腦殼。 畢竟游戲和現實不同,時代變了,現在的戰斗不再局限于回合制,不要小看空巢家長對于自家晚輩的圍護之心。 再者,這次為了表示雖然奴良陸生不在平安京,但是上杉依舊對他頗為掛念,還專門回了一趟陰陽寮,把倉庫里堆那吃灰的一套御魂帶了過來。 雖然在現在,御魂已經不起決定性的作用,但還是對式神的力量有著增益,上杉回到被鬧得雞飛狗跳的陰陽寮都要拿回御魂,這足以見得對奴良陸生的重視。 說了這么多,但現在的奴良陸生連上杉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上杉是想念奴良陸生,可她想的是同奴良陸生敘舊,而不是迎接好奇寶寶的男子初中生三千問。 所以上杉在見到奴良陸生時,故弄玄虛說了一句話,然后直接就帶著白藏主溜了。 “不要著急,現在壓根沒什么好談的,”上杉出言安撫了白藏主,她說了一個最長期限,“等這次玉章事件過去,他就差不多想起來了?!?/br> 上杉已經不是剛接觸靈力的新手,她能夠很準確地通過契約感受式神的狀態。 “等這次玉章事件過去……”白藏主隱隱察覺到了自家陰陽師的打算。 “是的,接下來的事都交給陸生吧?!鄙仙嘉⑽⒁恍?,全然一副打算對這件事撒手不管的態度。 “誒,那么我們……” “陸生不會讓他生活的鎮子上的人類受到傷害的,我們只需要快樂地在浮世繪町吃喝玩樂……然后在最后關頭收一下尾,把玉章安安穩穩送回去就好了?!?/br> 偉大的思想家嗲菠蘿說過,重要的不是過程,是結果。 所以上杉對于拿錢不干活這方面的動作,沒有半分心里負擔。 這樣的工作,坐起來對她不要太輕松。 的場靜司先生真是好人。 但白藏主依舊表現出了對于自己同事的擔憂:“您不擔心奴良陸生和玉章之間的戰斗嗎?!?/br> 毫無疑問,奴良陸生會贏,上杉心說。 就這樣否定一個同樣心懷夢想的少年莫過于殘忍,但毫無疑問這次的贏家會是奴良陸生。 想要成為魑魅魍魎之主,路上的曲折不可避免,玉章也不過是陸生前行路上的試劍石。 但只要見過日后的陸生,就不會對這場對決的結果存疑。 “小白,我可愛的小白,”上杉絕對不可能放過這個說中二臺詞的機會,她把語調往下降,聲音放得深沉,“這是一場試煉,我認為這是一場戰勝過去的試煉。只有戰勝自己不成熟的過去,奴良陸生才會有所成長?!?/br> “這段路只能靠自己走下去,一切的幫助只不過是一廂情愿的拔苗助長……”即使脫離大綱自由發揮,上杉也能把大道理講得頭頭是道。 可這時候旁邊有賣章魚燒的小販推車而過,她的話鋒突然一轉:“——所以我們只需要吃著爆米花在旁邊看著就好了?!?/br> 白藏主見怪不怪,他早就知道上杉的話題最后會往莫名其妙的方向一去不回頭。 “剛才走累了嗎?” “嗯?!?/br> “腳還痛?” “還好,只是爬山有點累,又不是腳崴了?!?/br> 上杉直面了白藏主的凝視。 見到奴良陸生之前,上杉和白藏主剛好從淚眼山下來。白藏主還評價淚眼山說“一座沒有纜車全是臺階的山”“景色平平還有令人不適的妖怪味”。 無奈陰陽師大人依舊興致勃勃,下山之后還為了顯示自己并沒荒廢鍛煉,堅持要步行到浮世繪町中心。 最后還是體力不支,拉著他在河邊休息。 白藏主看了上杉許久,久到上杉以為他要醞釀情緒,學習燭臺切光忠對她來一場說教—— 但最后小白還是沒有發作,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夢山的風景很好?!?/br> 然后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冰可樂要不要?” 聽到快樂肥宅水,上杉的表情馬上鮮活了起來:“要!” “零度的還是全糖的?” “全糖分的?!?/br> “爆米花要奶油的還是焦糖的?” “焦糖?!?/br> 白藏主用手點了點小公園的秋千,那也是賣章魚燒小販的方向,此刻攤子面前已經聚起了兩三個人在排隊。 “我去買爆米花、你就在那邊等我?!彼疽獾?,“如果無聊就去買章魚燒……” 白藏主明顯見到上杉之前的目光停留在那邊。 上杉自然從善如流。 排著章魚燒的隊伍里有下了班的年青女人,有像是給孫子帶零食的老年家,也有饞嘴的女中學生。 上杉夾在里面不算突兀。 在?沒見過外國人吃章魚燒?女孩子要兩個大份的很過分? 明明日本人的發色也五花八門,但不知為何,他們總能看出上杉她是外國人。 很奇怪。 是她的金發比他們的明暗差大,還是她的畫風和他們不一樣? 上杉一面想著這方面的事,一面又覺得前面那位老人家的頭型特別令人深刻。 那位老人家的腦袋就像一個長長的法棍面包,向后延伸,排隊的時候,光是他的后腦勺都占據了一個人的間隔。 這真的是人能所擁有的腦袋嗎? 經歷過強烈的視覺沖擊后,上杉在心里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而且這老頭看起來明顯不像是什么善類啊。 上杉收好小販找給她的紙幣,對著那老頭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沒錯,她親眼看到這個老頭,同樣要了兩份大份章魚燒,還堂而皇之地沒給錢,而小販也似乎沒有意識到絲毫的不對勁一樣。 是吃霸王餐的老手,上杉在心里下了定論。 “我還買了三明治和漢堡,接下來往哪走?” 白藏主回到上杉身邊,他從購物袋里翻了翻,從最下面拿出一罐冰可樂遞到上杉手里。 可樂的溫度很低,是白藏主專門從冰柜最里面的位置拿出來的。 因為是夏天的緣故,離開冰柜后,易拉罐外層迅速結了很多水珠。 這一點清涼的感覺,在溫度不低的天氣里給人帶來了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上杉看到白藏主還從便利店買了沙拉和粗點心,儼然一副即將出去野餐的陣勢。 “剛才那個是滑頭鬼?!卑撞刂黜樦仙贾澳抗獾姆较蛲沁吙?,那個老人早就已經有得沒了蹤影。 不過同樣是妖怪,可能白藏主的感知確比作為人類的上杉要敏銳得多。 “和奴良陸生的氣味很像——” 可能上杉到今天才見到活的奴良陸生,不過白藏主的確已經同這位滑頭鬼之孫共事多年。 他對上杉說出自己的猜測:“奴良說過他是‘滑頭鬼之孫’……如果滑頭鬼的數量不多的話,剛剛那個沒準是奴良陸生的爺爺?!?/br> ……喂,陸生,你爺爺吃東西不給錢你知道嗎? 上杉不打算在這件事上追究。 真要求證的話,到時候她去陸生家里吃頓飯就好了,再想下去她怕自己淪為一名吐槽役。 “我不想這么早回家?!?/br> 說完這句話,上杉看見小狐貍的眼睛仿佛亮了亮。 “不如去夢山吧——”他說,“大人去過鈴鹿山,去過大江山,也去過玉藻前大人的花園,但獨獨沒有去過我的夢山?!?/br> “現世和平安京是有季節差異的,這個時候夢山恐怕已經是秋季了?!鄙倌觊_始用言辭說動上杉,他的聲音非常動聽,“天高云淡涼風習習的氣候,剛適合野餐?!?/br> “這個時候,漫山遍野的枯草都會變成白色,仿佛披上一層白霜,落日的余暉會給它們都染上一層暖色調,十分好看?!?/br> ※※※※※※※※※※※※※※※※※※※※ 上杉:小白我要吃章魚燒。 白藏主:吃,吃大份的,兩份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