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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姐妹們多日未曾一聚,是本宮的過失?!蓖褓F妃身著鵝黃色華美宮服,頭戴鳳尾金釵,靜坐銅鏡前,此刻正理著鬢角的碎發,鳳眼含媚,帶著抹若有若無的狠厲,幽幽說道:“就說本宮要辦賞花宴,邀請各位姐妹們來玩耍,本宮倒想看看那梅嬪究竟長得什么狐媚模樣!” ——*—— 次日,婉貴妃興辦賞花宴之事,相繼傳至各宮妃嬪處。 素青接到消息來報時,梅朵兒正蹲在翠竹旁的空地上澆水。她圍的那塊地不大,也就一間屋子的大小,卻齊整整分出了三小塊,一塊白菜,一塊蘿卜,一塊韭菜。此刻剛過半月,地上冒出尖嫩嫩的細芽,青黃一片,相當好看。 “娘娘,方才[玉明殿]差人來報,說是婉貴妃明日興辦賞花宴,邀請娘娘參加?!彼厍嘁荒槕n心,只要皇上未曾立后,這婉貴妃便是后宮之主,她家娘娘單純,三年來未曾與其他娘娘走動交好,這般場合,不知道她能否應付得了。 “不去!”梅朵兒忙著澆水,頭也不抬回道。 “娘娘萬萬不可?!彼厍嗝u頭,替梅朵兒分析眼下境況,“婉貴妃畢竟算半個后宮之主,娘娘若是駁了她的面子,惹惱了她,當心被削了封號,貶入冷宮?!?/br> 梅朵兒頂著梅嬪的封號過得舒坦,自然不愿被削了封號,只得硬著頭皮點頭。 ——*—— 梅朵兒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只因人多的地方,便有是非。 她帶著素青來至婉貴妃的[玉明殿]時,院內嘰嘰喳喳站了一群的女子,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那鯰魚皇帝當真好福氣,梅朵兒心里感慨了句,尋了個靠邊且沒人的位子坐下。 “meimei聽說了沒?婉貴妃今日的賞花宴,要興比賽,需得比個賞罰的結果出來?!?/br> 耳側傳來竊竊私語聲,梅朵兒卻不在意,抬手拿起一旁的糕點便悠哉吃起來。 管他賞什么花,管他比賽與否,有的吃,自然一切開心。 “婉貴妃,韓貴妃到!”公公細尖的喊聲從不遠處傳來,有些聒噪。 梅朵兒吃著手上的馬蹄糕,見眾人彎腰行宮禮,忙一口全塞進嘴巴,學著別人的樣子行禮,一雙杏眼卻大睜著,偷瞄前方。 婉貴妃一席鵝黃色華美宮服款款而來,外罩海棠紅比甲,頭戴鳳尾金釵,身姿嬌柔,一步一風情。她的身側,韓貴妃卻是穿著暗淡很多,一件藕色及地長裙,滿頭烏發撒在身后,僅少數挽起,戴著只銀制的瑪瑙簪,看起來淡然自若,大方得體。 “姐妹們莫要多禮,快快請起?!蓖褓F妃笑道,小聲在侍女耳邊說著什么,便聽那侍女扯著脖子,趾高氣昂喊道:“婉貴妃特地為昭妃、麗妃、安嬪、梅嬪四位娘娘準備了位子,四位娘娘請上座?!?/br> 梅朵兒悶聲不吭,埋頭苦吃,直到素青在她身后戳了又戳,又喊了幾聲,才被素青扶起身。 梅朵兒今日穿了件青色長裙,頭上挽著只碧玉簪子,與裙子顏色相近,她本就模樣較弱,身材嬌小,如今被素青扶著,頗有些弱柳扶風的感覺。 婉貴妃看著走過來的人兒,幾乎把一口銀牙咬碎,怪不得能討得皇上歡心,這般柔弱無骨的模樣,便是個男人都把.持不.住吧。 明明軟弱無骨,身子嬌柔,卻偏要在寢宮里種地,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婉貴妃一臉狐疑不斷,直到梅朵兒跪在身前行禮,才倏地一笑,假意拉起她的手道,“meimei身子嬌弱,快些坐到本宮身邊來?!?/br> 梅朵兒不懂這些客套話,自然轉身,不客氣坐下,手里依舊拿著糕點,不斷塞進嘴巴。 婉貴妃頭頂的鳳尾金釵不時晃著,折出的金光,晃得人眼睛疼。梅朵兒瞇著眼睛,側起身子,這副模樣看起來,倒像是刻意疏遠婉貴妃。 婉貴妃忙著差遣宮人搬來花盆綠植,側首看見梅朵兒的坐姿,冷聲問道:“meimei可是不喜坐在我身邊?” “沒有啊”梅朵兒嘴里塞著糕點,說話含糊不清。 婉貴妃不滿剜了她一眼,指著下方一盆盛開的木槿花說道:“今日賞花需有賞罰,不如meimei就木槿作詩一首,作的上來自然有賞,若是作不上來……” 婉貴妃捂嘴一笑,“meimei滿腹經綸,自然作的出來?!?/br> “我么?”梅朵兒指著自己,將手中的馬蹄糕塞進嘴巴,又昂首飲盡杯中的茶,打了個嗝。 “自然是meimei?!蓖褓F妃掩鼻,臉上帶著嫌棄。 梅朵兒起身,圍著木槿花轉了兩圈,心下明了婉貴妃的意思,似乎從一開始,她便看自己不順眼啊。 梅朵兒可不想成了別人的眼中釘,rou中刺,這詩作出來,便是折了婉貴妃的臉面,那她以后哪里還有安生的日子可過? “朵兒自幼出生寒門,沒讀過幾年詩書?!泵范鋬簱P起袖子,假意擦了擦眼角,繼續說道:“jiejie若是讓我打理這木槿花,朵兒自然擅長,可這作詩,朵兒實在不會?!?/br> 梅朵兒指著幾處斜長的木槿花枝解釋,“這幾處再不修剪,整株木槿便要長歪了,還有這里的枝椏,每日浸水過多,需曬上兩日方能修復?!?/br> “meimei既然作不出詩……”婉貴妃心生歡喜,欲開口責罰,卻見一旁的韓貴妃韓冰,忽然起身,快步走到木槿面前。 “梅嬪也懂養花?看得出我這木槿花的問題?”韓冰本面無表情坐著,聽梅朵兒說起木槿,忙起身走過去。那木槿花她本養在寢宮中,婉貴妃興辦賞花宴尋她來借,她才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