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磊笑了笑，直搖頭，老徐的不要臉是大家公認的，他的耍流氓碰瓷張口就來，根本不用打腹稿。聲音裝的婉轉凄涼一些，眉頭耷拉下來，好似有無盡的委屈。

    “滾你的?！庇诶谶B著拍了兩下剛才他打了一巴掌的地方?！澳阋菤埩司驼覀€小推車，趴上去，到大街上去要錢，還省事兒，屁腦子都不用費，旁邊放個收音機就行?！?/br>
    繼續笑，看著老徐，仿佛已經看到他酒吧因為經營不善，面臨倒閉，欠下的巨款無力償還，拆東墻補西墻，坑越挖越深，最后把自己埋進去了，只能那個破收音機，放一些凄慘到聽者落淚的音樂，趴在小推車上，各個街頭流落。

    “完了老徐?！庇诶谛Φ纳蠚獠唤酉職?，他還沒說話，自己先笑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喝的酒里被摻了什么毒。

    “怎么了，被點著笑xue了？”老徐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停在半空中?！澳愀嬖V我笑xue在哪，我幫你解xue?！?/br>
    “不用了?！庇诶诤貌蝗菀撞磐Ｏ聛?，眼睛都笑出來眼淚?！拔覄偰X子里畫面感太強，就你去要飯要穿什么顏色的衣服我都想好了，還是黑色好，黑色沉穩，大氣，你多剪出來幾個大洞，然后在垃圾中轉站放幾天，拿出來保管好用?！?/br>
    那頭高樂一拍桌子，指著老徐說，“我看行！”

    老徐眼睛瞪了瞪高樂，又轉了一個角度，盯上了李熒，李醫生不說話的的時候看上去霞姿月韻，身上跟自帶了仙氣兒一樣，特好看。老徐看著李熒，求關注求安慰，“李醫生，你看他們都這么欺負我，我覺得我精神壓力特別大，晚上老是睡不著覺，你說我用不用去你們咨詢中心咨詢幾天？”

    嘆了口氣，又說道，“我感覺我肯定有焦慮癥?！?/br>
    李熒沒有說話，高樂的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上，接過話來，“不用麻煩李醫生，你要是睡不著了告訴我，八十的大錘和四十的小榔頭，都是一下保管痊愈，入睡效果全球領先?！备邩烦闲煨蛯χ钺t生笑是不一樣的，對著老徐的時候笑里帶了嘲諷和玩笑，對著李醫生笑的時候帶著溫柔和寵膩。

    “要不要來一個療程的？”高樂問他。

    老徐把桌上的牛rou干往這邊拉了拉，牛rou干是方礫帶回來的，說是藏民給的牦牛rou干，嚼著特別有嚼勁。

    “可別了，我看你就惡心，再把我給惡心吐了，不劃算?！?/br>
    高老板和老徐之間的嘴炮永遠打不完。

    “李醫生?！崩闲彀言掍h一轉，又帶到李熒那邊?！澳愫透邩芬沁€沒成為，你就開開眼，你也看到了，他就是個浪貨，你跟他絕對吃虧?！笨礋狒[的人想把熱鬧挑的更大一些，果斷往火坑里扔進去一把木柴，想看看站在旁邊的高老板會不會掉進火坑正中央。

    “李醫生，你和高樂到底好沒好呢？他老是意yin你倆在一起了，我不信他的，你給兄弟們一個準話，你們到底在一起了沒？”

    話音落地，高樂放在李熒手背上的手陡然抖了一下，像是冬天站在風里不受控制的生理反應，神經中樞紊亂，腎上腺素飆升帶來機體的顫栗。

    李熒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變化。好像他的表情控制只有在面對高樂時才容易失控，以至于各種小心思被高樂一覽無余，看了精光。

    高樂有點緊張，他真的不確定李熒到底會怎么回答這個問題。雖然他大言不慚的宣布李熒是他對象，說自己從此告別單身整個人生得到了升華，心底里，那塊自己不愿意承認的地方，黑乎乎的，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自己。他無數次按下這種想法，強迫自己接受李醫生確實和自己在一起這個事實，可是按下葫蘆浮起來瓢，他越是故意不去關注這點想法，這點想法就越是叫囂的可怕。

    萬一呢。

    黑暗里的小人瑟瑟發抖。

    萬一李醫生根本不承認我們兩個的關系呢。

    顫抖的小人開始哭泣，雙腿屈的越來越厲害，一張臉埋進臂彎。

    高樂打著哈哈勸自己，怎么會呢，李醫生都說了他喜歡我。

    嗯，他喜歡我。

    他真的喜歡我。

    聲音越來越小。

    高樂甚至有點想把自己的手從李熒手上拿起來，他覺得的手指頭僵硬無比，壓根不像是自己的指頭，僵硬的，冰冷的，和李熒皮膚接觸的地方發燙，那點本不該太讓人在意的觸感像是被特意放大，成為無法忽視的神經信號。

    “嗯？”老徐今天是打定了注意要從李熒這兒掏出來一個答案，不死不休。

    高樂眼珠子翻出兇光，心想，還是把老徐弄死把，不等方礫了，明天就去發布一個懸賞通告。

    心思一跑，高樂的手下意識的抬起來一點，他剛有了一點動靜，被搭上的那只手飛快握住了他，微涼的指尖慢慢撐開他的手指，滑進去，最后緩緩握住，成了個十指相扣的姿勢。

    “借你吉言，我們倆成了?！崩顭傻脑掞h出來，落進高樂耳朵里，炸成他漿糊腦子里的一朵璀璨煙花。

    剛剛，正主給蓋章了！

    老徐嘆了一口氣，“這年頭小帥哥臉都挺好看，就是眼神不太好，暴殄天物啊?！?/br>
    高樂看著李熒，眨眨眼睛，眼神里飽含驕傲和得意，他的笑容充滿著甜蜜的愛護，李熒笑著，回望他，兩個人之間仿佛有無聲的言語在交流。

    老徐又嘆了一口氣，狗男男又在眉來眼去呢。

    得了，單身老男人自斟自飲一杯吧。

    跨年結束后各回各家，高樂一方面是李醫生讓他不要喝酒，一方面是他想著一會兒得有人開車，雖然一個晚上老徐連罵帶嘲笑，一連矛頭對準他十幾次，但是今天收獲了李熒的認可，似乎其余一切都顯得不是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