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死也要OOC[快穿]_第104章
“第二,我曾動用你的力量逆轉時間,這也是接近神造的成果之一。桃花心能復活桃源,也能修改時間,這個世界中有神魔仙法,我以凡人之軀修得大乘,也可以想見,在我和小桑之上,還有神靈或者更高階的修真修士、靈根持有者,也有比你更強的圣物。這樣的世界與以往都不同,這里面有許多無法預料也無法想象的力量存在,若是眼皮子寬一些,我能斷言,比小桑身后那位神靈更強大的力量并非沒有?!敝x緣道。 “而你的存在,就是佐證之一。你說過那個東西天上地下全知全能,卻不能探聽我與你的對話。這一點我證實過,在你找我談話的前兩次,我并未透露許多想法給你,而是選擇了屬于試探的內容——即便被那個神靈察覺到,既不會引起太大的后果,也能讓我通過小桑的反應判斷它是否知道了的內容。有前世今生這四個字倆模糊我所說的話,我和小桑做事、說話的容錯率都高了很多,小桑若是突然減少了舊事重提的次數,那么定然是被懷疑了。如果他突然做了與預期相反的事——比如第一世中他同我散步的那一回,他向我極力否認身邊有人窺探一事,那么我也可以知道他受到了脅迫,要求他過來打消我的懷疑?!?/br> 桃花心道:“我知曉,你十分謹慎。因為我會讀心,所以我可以看到這個地步,但我仍然要對你說,你是我至今見過的行動力最強、邏輯性與直覺、敏感度最優秀的凡人,尤其你還是古人,所以我很難想象你這樣的人若是生在頂級位面會是什么樣子——我想,你取代主神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br> “我對那種事情不感興趣?!敝v了許久的話,謝緣終于窺得銅鏡中閃過一道光華,地上投射的影子忽而消失不見。他伸手虛虛一抓,便將那幾尺長的銅鏡縮小至寸許,收進了袖中?!拔抑幌胱屛业男∩;貋?。我真的……” 他仰頭看了看青鳥離去的方向,緊繃了這么多天,日以繼夜的cao勞與等待終于暫時被放下,寂靜的夜里,他的聲音聽起來仿佛是一聲嘆息:“我很想念他?!?/br> 翌日,懸星引煉成的事情轟動了北詔國境上下,謝緣推辭了北詔王豐厚的獎賞,去大殿前陳情,當眾解下國師的黑底銀魚紋大氅,聲音平平淡淡:“從今日起,無緣更名謝緣,棄空門而去?!?/br> 桑年年跟隨眾人,敬送他去佛寺前,在他身后放下了一個包裹:“請你帶給他?!?/br> 謝緣回頭看她。 桑年年對他微微俯身:“也請您告訴他,我很想念他,娘親這里永遠有他的位置。你亦如是,若是你同我一樣想念他,那么請待他好,我將他放心交給你。只是有一點,當娘親的總是對子女的事更加敏感細致些,我這個兒子生性淡漠隨性,平日里也懵懂天真,但他是個極為重情的人,請勿當他為薄情人?!?/br> 謝緣怔了怔:“好?!?/br> 他喜歡他,原來桑年年早就看出來了。 只是,那最后一句話,為何要特意對他說? 謝緣將這個疑問收進心底,踏入佛堂中。作為一個佛修,他選擇此門,并不為寄托什么東西,也無心深究那些艱難晦澀的理論,僅僅因為此門清凈,他只需要安安靜靜地等待那個人的到來就好。入時隨意,出時隨心,不干旁人點化,有的只是一個閑號。 那閑號是他第一世求來的。那時,桑意尚且是一只懵懂又莽撞的桃花妖王,什么都不記得,一心想從他這里奪得桃花心,成日要和他打架。他初初出手時就留了三分情面,結果沒想到此后數年,自己竟然再也沒下得了手。 那幾日,也不知道是為什么,那小桃花已經隔了許多天沒來找他打架。后來他聽聞,那幾天正逢月晦,是桃花妖的花期,必須要出去尋覓男人精|血才能平安渡過。然則那朵花什么都不懂,將自己關在一個山洞中,硬生生忍了過來,出來時整個人都脫了形,顯然是十分難以忍受的痛苦。 旁人道:“既是桃花妖,必有一日會與男子交合,百般yin態不值一提,國師大人莫要再為這么一個妖怪臟了手又費心?!?/br> 是嗎? 那朵狂放灑脫的桃花,有一天也是會找其他男人共度良宵的么? 他想著這個問題,不知不覺就想了三日月,連佛經都念不進去,最后他來到了這空蕩蕩的佛寺中,跪在佛前誦禱,為自己抽了一簽,得來無緣二字。 原來是沒有緣分的,他想。 第二世,他逆改因果,又去了一次,結果仍然如此。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每每都是如此。無緣,無緣,無緣。 原來是……沒有緣分的。 他跪在佛前深深俯首,沉聲道:“從今以后,我舍佛,舍法,舍僧,舍和尚?!?/br> 但那又如何? “舍阿阇黎,舍諸梵行,舍戒,舍律,舍學事,受居家法,我作凈人等。 ” 那又如何?他是他的,從小到大,他想做的事未曾有一樣止步垂成,天命又算什么東西? “我還俗,踏入紅塵,再不回頭?!?/br> 他站起身來,往簽臺上一瞥,正如之前的五次一樣,那里只立著一根短簽,仿佛在等他拿來,也書寫著他既定的命運。是嘲弄還是指引,他如今都已不在意,不再放入眼中。他笑了笑,十分輕松地將它抽了出來,展開一看。仍舊是兩個字,背后寫著簡短潦草的簽詞,只是這次有了細微的變化。 謝緣。 謝得此緣,心有靈犀。 ———————————————— 群林寂靜中,一個黑色的人影獨自下山,兩袖清風,僅僅帶走了一個女兒家繡成的包裹,沉甸甸的一大堆。北詔開始迎來春天,陽光正好,他這一去,竟然是往更深的山里去了,無人能找到他的蹤跡。 他要找的桃源在武陵,眾水之邊,曾有人凡人誤入此地,出來后恍如隔世,又將此說傳于人世。這次他曉得自己并沒有來晚,他殫精竭慮,將懸星引提前了正正半年煉成,而桑意此時修為還差得遠,即便修得桃花心,最多也只得半顆。 他乘舟過去,放任自己順水流了一整晚,第二天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被滿身的桃花瓣覆滿。他蹚水來到岸邊,見到滿目張揚的桃花——鋪天蓋地,將天邊都要染成粉色。有良田美舍,也有尋常的流水人家,他身邊跑過去一只大黃狗,快樂地沖他搖了搖尾巴。 但卻不見一個人影。 “敢問此地有人嗎?”謝緣道,聲音空蕩蕩地在此處回響,“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過來找個人?!?/br> 寂靜中,終于有聲音冒了出來。他臨近的一棵樹上傳來一聲鳥類啁啾的鳴叫,他抬眼一看,見到了一只圓滾滾的小肥鳥,傲然立在枝頭,對他拍著翅膀,又歪了歪頭。 是曾經為他傳過圣旨的那一只鳥。謝緣向它走出一步,它便飛起來一段,再落到另一側的樹上。謝緣閑庭信步走著,跟著這只小鳥一路走向了山澗深處,最后到了一處草木茂盛的山洞前。 小肥鳥不走了,它又跳上謝緣的腦袋,四處巡視了一圈,而后來找謝緣要果子吃。謝緣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這回忘了帶,它便用翅尖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頭,而后慢騰騰地飛到別處去了。 謝緣走近那山洞時,方知道門口有禁制,禁制是口令。只一剎那,桑意熟悉的嗓音冒了出來:“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的零食和話本子。打一謎底:是誰栽的這棵樹?” 謝緣默了默:“是我?!?/br> 啪嗒一聲,禁制破開。 “你多大了,禁制還玩這樣的文字游戲?”謝緣輕聲問,眼里泛起一絲不自覺的溫柔。 他知道門口這一聲只是桑意預先用法術留下來的,并不是他本人在同他說話,但他就是忍不住要開口,好像是真的在此刻與他重逢一般。 不一會兒,門里有一個小妖來見:“你是什么人,為何能破除我們君上的禁制?君上正在閉關修煉,你若是找人,請回罷?!?/br> 謝緣溫聲道:“請你回去告訴他,他的娘親很想他,讓我送來了東西?!?/br> 那小妖道:“你胡說,我們君上天地而生,哪里來的父母娘親?!?/br> 謝緣靜靜地道:“你這樣告訴他便可。另有一言,有個故事要你幫我講:很遠的地方有個雪國,名為北詔,那里的王某天去漢中游玩,瞧上一個漢人女子,便將她擄走了當作王妃,就這樣十幾年地過了下去。而后時局動亂,北詔王被豬油蒙了心,執意要屠殺漢中人,挑起與大胤的紛爭,窮兵黷武地打起仗來。大胤國強安定,北詔積貧積弱,三個月的時間,北詔王便在戰亂中被亂箭射死,北詔選擇臣服大胤統治——按照北詔的習俗,嬪妃要陪同王殉葬,然而那個漢人王妃并不愿如此,帶著腹中孩子殉葬?!?/br> 他慢慢地道:“那個王妃……已經身懷十個月的身孕,即將臨盆,一路上奔波流離,還要躲開來自北詔暗衛的追捕。就在這個時候,大胤朝派出了一位姓桑的將軍,要他去料理戰后事宜。這位將軍發現了這位女子,救助了她,保護她生下了那個孩子,而王妃本人卻因難產而香消玉殞。將軍心善,將此子帶回府中養大,定名桑意,與自己的夫人一樣,決口不提此事?!?/br> 這是本來的因果。這一世的因,種下他們經歷的第一世的果。小花妖死后轉世投生為人,選了桑年年當母親。桑年年腹中的小小桑本該這樣被送到將軍府,嬌生慣養著長大,而后在十五歲那年,同一個一見鐘情的陌生男子拜堂。他會極盡驕縱任性之事,成為一個在糖罐子里泡大的小孩。 小妖童叫道:“你慢點,慢點,太復雜了,我記不住?!?/br> 謝緣沒管他,視線卻投向了山洞深處:“如今你娘親已經懷胎五月,還有五個月就將東窗事發,重走一遍這個故事中的結局。你想看見她在戰亂中生產,流離倉皇而不得善終嗎?我知道你桃花心還沒煉成,而我現在已經不需要桃花心了,我可以將它借給你,再改變一次因果,救回你的娘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