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死也要OOC[快穿]_第60章
桑青撓撓頭:“那我去為先生排演一曲,等他回來再給他一個驚喜,這樣可以嗎?” 謝緣道:“隨你罷?!?/br> 一月時間飛快地過去,謝緣接到消息,東瀛人駐扎在涪京的十三本家先后被人全滅,家主遭到暗殺,全部都由相同的手法,被一種特制的箭矢奪取性命。這件事在東洲人高層引起了巨大的恐慌,連帶著駐扎江陵這一片、與謝緣曾經合作的東洲人都不惜低價轉手手中的生意,好早日回鄉避難,謝緣因此大賺一筆,用這其中的利潤填補了他不在江陵這段時間的物資空缺,甚至還有盈余。 除此以外,他與成陽王的聯系也未曾停止,謝緣另外在江陵郊外開了一處圍場,占山封禁,秘密養兵。旁人眼見著他僅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重振了謝家,甚而威勢比以往更重,熟悉他的人也慢慢發現,興許是開始著手兵家事宜,他身上的肅殺與兵戈氣息也在一天天加重,甚至讓生人不敢近前。 只有他自己知道,造成這樣的原因是他再度開始夢魘。只有在無邊長夜中數次驚厥醒來時,他才忽然發現,和桑意在船上的那十幾天是他成年以來第一次不再夢魘的時刻,現在桑意從他身邊離去,他重新被新的夢境所攫緊。他夢見桑意將他從血腥遍地的荒野上救出,正是一月前他們遇襲的那一幕??墒巧R庠趺磿ザ鴱头?,再次回到涪京中呢? 他給桑青的信中說自己去了江南,游歷賞玩,還附贈了一片蘇州當地的女兒錦。夢是假的,現實才是真的。 謝緣一夜無眠,他等待著這個早晨,已經等了足足一個月。天還沒亮時,他便讓人封鎖了城門,只留下僅能讓一人通過的小門,出入都要核查身份,儼然已經是近于城主的地位。從清晨等到晌午,進出城門的人寥寥可數,身邊人勸他去休息:“爺,昨兒又沒睡好嗎?您去一邊歇歇罷,至少喝口水,桑先生來了我們便叫您?!?/br> 謝緣目光沉靜,沙啞著聲音道:“……不必?!?/br> “你們下去罷?!?/br> 身邊人不敢忤逆他,也就下去了。 不知道多久以后,城門后的陰影中終于出現了一個白色的人影,一身江南蘇繡,頭發烏黑,明眸皓齒,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他突兀出現在被沙土與泥濘填積的城門下,就好像終年陰暗的山石中發掘出一塊水洗過的玉,好看又清凈,讓人不由得想靠近、想觸碰。 桑意并未注意到城外的人,他低頭把自己的身份證明拿出來給守城人看,兩只手端端正正地揣著,靜靜等候,然而等了好半天,卻等來守成人一句疑問:“您這不行啊,沒有官府報批的文書,您一人拿著身契是沒有用的,若不是謝家的家奴,私自逃了出去么?” 桑意茫然道:“家奴?您二位去官府問問,應該是批下來了的,我只是沒有帶過來?!?/br> 守成人和藹地道:“那您先隨我們去坐坐,我們核查完畢后,您再出來走動,可以嗎?” 桑意略一思考,點頭答應了,然而他步子還沒踏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另一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所吸引了過去:“不必核查了,他是我這里私逃出去的人,我直接把他帶回去就可以了?!?/br> 謝緣靜立在一側,目光并未落在桑意身上。他一身肅然,端正靜默,守城人曉得他現在是城中之主,也就順水推舟地摸了摸頭,笑道:“啊,是這樣,既然是爺的人,您這樣說了,想必也不用查——看來的確是私自逃出去的賤奴了,來人把他看好了,別讓他再跑了!” 一群人過來把桑意按住,轉瞬間就完成了五花大綁的動作,把人抬去了謝緣轎中。桑意扭動了一番,束發的帶子散落下來,頭發遮去他的面容,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謝緣低頭撿起那一根發帶,而后上了轎子,將捆成粽子的人伸手拉進了懷里,而后輕輕撩開他的頭發,垂眼注視著他明亮又透出一些慌張的眼睛。 “你回來了?!彼麥厝岬卣f。 第42章 .金主寶貝不撒嬌 深夜, 城郊。 久無人煙的僧院中重新點起了燈,四方燈火,照得整個前院都微微發亮。這里長久沒有人來, 仔細打掃過后即便鋪陳擺設都光潔如新, 空氣中仍然彌漫著草木與塵埃的氣味, 讓人想起春日里沿著長草山坡、溫潤泥土抬去山中的送葬隊伍, 是一種幾近歸塵的氣息。整座僧院里最高的是一座鐘塔, 巍峨大鐘懸吊百年, 已經許久沒有人動過了。 然而此刻, 鐘聲回蕩,綿長不絕。那聲音很規律,隨著某個特定的頻率擊打著,一聲又一聲,敲打在人的心上,引起一陣又一陣發慌的悸動。窄小的鐘樓上只留一片窄小的四方天地,巨大的沉鐘前, 隱約見得兩個交疊的身影, 謝緣周身穿得嚴肅規整,牢牢壓著懷里的人,俯身去囁咬他的耳尖, 桑意身上僅剩下肩膀處披著的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 似乎隨時都會隨著不見停歇的動作滑落。 桑意正這么想著的時候, 便感到右肩一涼, 那件紗衣到底還是滑了下去, 從高廣的鐘塔頂往下飄去,好像一只雪白的飛鳥。 他覺得自己馬上就會暈過去,巨大的鐘聲轟鳴震著他的五臟六腑,謝緣用鐘聲綁住他的腰,將他半懸空地放置在低矮的扶手邊緣上,使他光滑白凈的脊背暴露在外,并且似乎下一刻就將被推出去,從高處墜落。求生欲使他死死地抓著謝緣的肩膀,因為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他身體深處嵌入的東西將他牢牢釘在原地,又讓他無法逃脫,最后只能睜著一雙被淚水浸滿的眸子,小聲、不斷地求饒。 然而謝緣置若罔聞,他把他按在鐘塔上要了三次,而后將他腰間粗糙的繩子解開,用手按住他后腰和椎骨處磨破皮的傷口,將他一步一步地抱下去,兩人幕天席地,頂著滿頭星光,又在清澈的池水中做了幾次,到最后桑意眼前直冒金星,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謝緣沉靜地注視著他,將他打橫抱起,用自己的外衣裹著往里走。 “今晚想睡哪兒?”謝緣低頭問他。 桑意半閉著眼睛靠在他懷里,嘴唇翕動了一下,但是并未發出什么聲音。謝緣低笑一聲:“那便去我的房間,你以前不說,實際上是怕的罷?沒有窗戶,沒有燈,什么都沒有,什么都看不見……嗯?帶你去那兒好不好?” 桑意瑟縮了一下,謝緣抱著他,推開了他們二人所熟悉的那間小黑屋的房門,又見桑意閉上了眼睛,呼吸沉重,像是睡了過去。他的腳步停滯在房門前,將將要進去,最后還是轉了身,又把人帶去了偏房的床榻上,又在床頭點了一盞燈。 謝緣俯身注視著他安靜的睡顏,心下悵然,出去在庭院中清凈了片刻,而后找人要來一支清涼溫和的藥膏,回房掀開被子,把桑意像翻面餅一樣翻了過去,給他身上破皮、紅腫的地方上藥,再用干凈的藥棉一圈一圈地纏好。做完這些事后,他寬衣解帶,掀開被子坐上榻,翻身看著自己的枕邊人。片刻后,他輕輕嘆息一聲,伸手把睡著的桑意撈進懷里,像是找到了尋覓許久的溫暖與安寧一樣,將整個人都貼上去,不動了。睡夢中,桑意于迷蒙間的偶爾動作也會將他驚醒,如此往復,最后謝緣張了張嘴,一聲低沉的“對不起”,也不知能被誰人聽見。 第二天桑意沒能起來床,謝緣也沒有叫他。他一覺睡到了下午,醒來后發覺太陽已經曬到了屁股,床頭放著一副餐具,里面是涼掉的早飯。 系統:【喲,你醒啦,我待機回來了,看起來你們又度過了激烈又辣眼睛的一夜啊?!?/br> 桑意有氣無力地道:“幫我看一下……城主他在干嘛?” 【你的暖心瓜皮正在處理公事,我估算了一下他的工作量,大概三天之后會回來,你可以休息三天了?!?/br> 桑意擦擦眼睛,努力想擠出幾滴眼淚來:“太好了,哥我餓了,我想吃飯?!?/br> 【可把我心疼得。想吃啥啊弟?】系統不帶絲毫感情地詢問道。 “隨便吧?!?/br> 【喲,看來是真被整慘了啊,對吃的都沒有激情了。喏,蟹黃小籠包胡辣湯綠豆糕,慢慢吃?!?/br> “哥再給我點藥好不好,來點補血的紅棗阿膠什么的?!鄙R獾?。他為了瞞過謝緣的眼睛,特意在外邊玩了一個月才回來,年輕人精力旺盛,恢復能力好,外傷是光溜溜的看不見了,內里卻還痛著,肋下也時不時地刺疼起來,讓人熬不住。 【喏,大補湯,我這是偷的你們世界皇家后宮中皇后娘娘的補品嘻嘻嘻,你慢慢喝。如果需要的話,那些后妃常用的什么虞美人神仙粉、嬌軟柔情膏,也可以給你?!?/br> “這些還是算,算了。謝謝哥嗚嗚嗚嗚嗚?!?/br> 桑意在這邊干嚎一通,嚎完了后便又滾回床鋪中睡了一覺,睡得從頭到腳都在犯懶。謝緣不在,他也沒有要出去的心思,翻了翻床底下還有幾本小說和一個破爛的棋盤,開開心心地宅居起來。 宅到第三天,謝緣果然回來了,將他從床上抓了起來,帶著他出去吃飯。 兩人共乘一個轎子,氣氛沉悶又尷尬,謝緣不說話,桑意又顯然被他弄怕了,坐得遠遠的,一臉視死如歸——落在別人眼中便是淡漠與坦然。既然彼此對事件始末都心知肚明,左右不撕破臉,便只有這樣湊合著呆著。 謝緣其實在等他開口,期望著能聽見他辯解,或者哪怕有一點悔改的意思,他都能順著他的意思退一步,但是桑意什么都沒說——起初謝緣想著一定不能饒過他,在外的三天,他讓人注意著桑意的情況,心里又想要是他過來找他,愿意告訴他自己的苦衷,哪怕是編出來的也好;他就原諒他犯的錯,后來這人遲遲不來,他又想著,要是他能說說話就好,他愿意像以前那樣和顏悅色地跟他說話,他就能再像從前那樣對他。 然而二人相見之后,桑意一直沒有開口,整個人都神色懨懨的,時不時都像是會昏睡過去一樣。這副模樣時時提醒著謝緣,眼前人心中怕是早就沒有他的位置了。 他知道原來是有他的位置的,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的小桑卻再也不愿將他看進眼中了。 桑意昨夜貪看一本連環畫,熬了大半宿,一大早又被謝緣叫起來吃飯,不免顯得有些頹廢。他在車轎上幾乎睡了過去,等到了地方,被謝緣提溜下了車,他迷迷瞪瞪地四下打量了幾眼,清醒了過來。 謝緣居然將他帶來了茶館中。 他不在的一個月里,茶館在掌柜的帶領下生意紅火,更是又買下了鄰近的兩棟樓房作為場地,兩人剛剛走近,便能聽見里面熱鬧快活的喝彩聲與交談聲,門前滿地瓜子殼,茶童正在清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