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沒有然后啦?！焙笳咝π?，“房主靠這筆錢財發了家，他那兩個朋友也拿了分的贓物各自科考去了。這不……他前幾日不是病死了嗎？死得好啊。這小子死后必定會成個伺便，周身起火終年不滅，可有他受的了?！?/br>
    說完，她仰起頭望著夜空。

    “……我生前也是嘴饞造下罪孽，這一晃過了一百年，都快忘了自己是怎么死了……”

    念一低眉不語。

    “對了?！彼闷娴剞D頭問道，“你又是怎么死的？”

    念一微微一怔。

    半晌，才回答：“……我忘記了?！?/br>
    五十年前的事，記憶越來越模糊，尤其是死因。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為什么一點也想不起來……

    與此同時，山莊書房內。

    丫頭將其中燈燭點亮，可見得并排著的共有三個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典故。展昭舉目粗略掃了一眼，隨即朝一旁的柳夫人施禮：

    “如此時候還打攪夫人，展某著實過意不去?！?/br>
    “展大俠不必多禮?！绷蛉嘶囟Y欠身，“這是先夫所有的藏書典籍，展大俠若是喜歡哪本，尋到之后可與我說一聲?！?/br>
    “多謝夫人?！?/br>
    “不打擾了?！绷蛉烁Ａ烁?，只留了個丫頭在外守著，自己則抽身離開。

    白玉堂目送她走遠，信步走到書架邊，隨手拿了一本翻開。

    “你怎么在這節骨眼上心血來潮要找書看？還找什么……什么俠什么錄？”

    “那是我胡編的?！闭拐言跁孔郎戏瓝?，“若不說找書看，怎么進這書房？”

    “你騙她的？”白玉堂瞅了眼門口的丫頭，咬牙小聲道，“那你干嘛？做賊??？”

    “不是，找別的東西?！闭拐巡挥嘟忉?，眼見書桌上沒有，又轉身去別處翻看。

    “誒，說清楚啊，你找什么？我也好幫你找找?！?/br>
    “也許是往來書信?！彼稚蠜]停，“亦有可能是案牘?！?/br>
    “書信？”

    白玉堂只好跟著他胡亂瞎找，“為何要找這玩意？你拿去作甚么？”

    一個書架翻完并未看見，展昭這才轉過身來，從懷中取出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

    “這什么？”

    他道：“在肖悅身上找到的?！?/br>
    白玉堂眼前一喜：“好小子，你還居然還藏著這玩意兒。上面寫了什么？”

    他拖過來展開在手里看，信紙上寥寥幾個字，只說什么夫人錢兩捏的緊，家中后院三棵桃樹下藏有金銀千兩，望能念及多年同窗之誼，找得錢財替木姑娘建造一座祠堂。

    看完，白玉堂把信紙翻來覆去瞅了一陣，在手上抖抖：“原來他大半夜出門是挖了金子？這木姑娘又是誰？”

    “不知道?！闭拐寻研偶埬没厥蘸?，“寫信之人，似乎就是平湖山莊的莊主。肖悅和張員外夜里都出來挖過東西，我猜想他們三人極有可能很早之前就認識了?！?/br>
    “原來如此?！卑子裉没砣婚_朗，朝他打了個響指，“怪不得你要找信，來來來，一起一起?！?/br>
    兩人忙又各自四下里翻找。書房中雜物很多，書籍也不少，要找幾封信的確有些費時。展昭甚至從書里一頁一頁翻，怕漏掉夾在里面的紙張。

    如果說肖悅和陳英都是被人害死的，那么這個人會不會和信上所說的木姑娘有關？如此一來，陳英也應該和他們是舊識才對，他說不準也收到了同樣的書信。

    “誒，找到了?！卑子裉脧囊欢盐臅锍槌鰜韮蓮埮f的花箋，“這是肖悅回給秦凌的信，還有一封是秦凌寫給張員外的，不過沒有寄出去?！?/br>
    展昭接過來細看。

    信上內容很瑣碎，無非是噓寒問暖的客套話，并無什么線索可言。不過眼下就能確定他們三個都是彼此熟識的人，那么燒死在房中的陳英也該是如此。

    “他們既然都認識，怎么第一天全裝作互不相識的樣子？”白玉堂抱著胳膊，略覺奇怪，“而且，柳夫人好像對此并不知情？”

    展昭淡淡抬眼：“要是知情，還怎么讓他們來挖金子？”

    “呃，也是……”

    “不過……”他語氣一頓，忽然皺起眉，“說不定，挖金子亦是個假托之由。你看到張員外挖出金子來了？”

    白玉堂攤手：“沒有?！闭f完，他拿拇指摩挲著下巴，琢磨道：

    “他要給人家姑娘修建祠堂，這么說來，人是已經死了的。這無緣無故修祠堂的人，要么和她交情極深，要么……就是心懷有愧?！?/br>
    展昭若有所思地頷首，忽然問道：“張員外下山了？”

    “好像是，他說便是走夜路也要回城里?！卑子裉貌欧磻^來，“不會吧，你的意思，那個人還會跟上去殺他？”

    “是與不是，看了才知道?！闭拐烟崞饎?，“走?！?/br>
    兩人急匆匆從書房中出來，此刻已是戌時，張員外至少行了一個時辰的路，如今追過去還不知趕不趕得上。

    “他騎馬走的還是坐的車？”

    馬夫回答：“張老爺是徒步?！?/br>
    “徒步？”展昭覺得奇怪，“他不是有馬車嗎？”

    那馬夫說道：“張老爺的馬馬掌凍壞了，我還沒給補好他就說要走。那蹄子若是打滑，很容易跌下山，咱們這兒又不平緩。給他說了半天，他好像急得很，索性就徒步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