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可能的，伏地魔不會讓馬爾福去的——哈利？”赫敏發現男孩又皺起了眉頭，一副痛苦難忍的表情，擔憂地問道。

    “我……我看見他在地上打滾……他很生氣，很生氣……他在慘叫……”哈利斷斷續續地說著，他的傷疤痛得要昏過去了，而那慘淡恐怖的景象也在折磨著他，他不敢與他恐懼而倔強的眼睛對視，那是某種類似于怨念和執念的東西，太強烈太復雜，會將人逼瘋。但實際上他已經要瘋了。

    “哈利……”羅恩和赫敏擔心極了，后者拍了拍他的臉頰，發現已經起了一層虛汗。

    男孩忽然睜大了眼睛，像是得到了某種感應一般，他把手掌放在胸口，揪緊了衣服，指節用力得發白。

    “他在哭……他在哭……他讓伏地魔殺了他……他說他忘不掉?！?/br>
    “忘不掉什么？”羅恩問道。

    哈利看向他，那眼神痛苦而顫抖，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瞳孔中裂開，又像是冰河世紀的末尾，所有的冰川融化，海面上涌，洪水席卷了一切。那個時候，天空是白茫茫的，大海也是空而虛的，而他的眼睛就是那樣碎而空茫地黯淡著，裂開了，涌出冰一般的淚珠來。

    “我?！彼f，“他說他忘不掉我?！?/br>
    第103章 冒險

    赫敏和羅恩像是被震住了，面面相覷。羅恩戳了赫敏的胳膊一下，后者瞪了他一眼，問道：“哈利，你——你該不會打算去救他吧？”

    “他在為我受折磨，赫敏?！?/br>
    “不，他在幫伏—伏地魔做事——羅恩，別那么喪氣！他沒有為你受折磨，只是因為他——他拿不到那個武器！”赫敏恐懼地提高了音量，因為她看見哈利的表情幾乎猙獰了。

    “是啊，沒錯，如果我們不去阻止他，他可能就得到那個武器了——”哈利大聲喊道，他們沒辦法明白他的恐慌，他害怕伏地魔強大起來，更不想讓德拉科繼續被折磨下去，他中過伏地魔的鉆心咒，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不是，哈利，冷靜一些！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是伏—伏地魔在騙你，他要騙你出去！”赫敏竭力勸說道，她也有些歇斯底里了，她意識到對方可能已經陷入了一種極其不理智的狀態。

    “你們覺得這是假的對嗎，因為他——他是我的死對頭，所以不想去理會他？如果這是真的呢，如果他真的在遭受折磨，而伏地魔離他的目標越來越近——”

    “你去了才會讓他離目標越來越近！”赫敏厲聲吼道。

    空氣一下子寂靜下來，兩人死死地瞪著對方，抿著下唇不說話。羅恩一臉慌張地看著兩人，不知該怎么調解，急得抓耳撓腮。

    哈利閉了閉眼，強壓下內心叫囂的渴望，深吸了一口氣：“我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好嗎，告訴鳳凰社的其他人?！?/br>
    “噢，哈利，我想我們聯系不到其他人，”赫敏松了口氣，她很高興他平靜下來了，“鄧布利多不在這兒，麥格教授在醫院里——”

    “斯內普?！惫驍嗔怂?，“斯內普還在這里?！?/br>
    “去告訴斯內普？”羅恩的臉色微變。

    “好吧，哈利，我們去告訴斯內普，然后讓他來決定，好嗎？如果他讓你留在這里，你就別去，行嗎？”赫敏苦苦哀求道，哈利看著她的眼睛，勉強地點點頭，女孩的臉上馬上露出了笑容。

    他們匆匆趕到斯內普的地下辦公室，四周光線昏暗，暮色漸沉。哈利砰砰砰地用力敲門，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面前穿著黑袍的男人陰沉著一張臉，那雙黑眼睛在鷹鉤鼻上瞪著他。

    “你來做什么，波特？”他冷冷地問道。

    “伏地魔就要拿到那件武器了！他——他讓馬爾福幫他拿，就快成功了！”哈利沒有在意他的態度，連忙說道。

    斯內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嘴角彎起一個刻薄的弧度：“如果你就是來說這種蠢話——”

    “不是蠢話，也不是胡思亂想！我看見了——你知道是怎么看見的！”哈利惱火極了，他恨不得沖上去和他打一頓。

    “這說明你根本沒有好好學大腦封閉術，波特！你還在做關于黑魔王的夢！”斯內普高聲呵斥道，“我建議你忘掉這件事，回你的休息室里好好呆著，別想著逞英雄——”

    “我沒有逞英雄！”哈利大腦嗡嗡地響，一片空白，他覺得自己就要氣炸了，“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想阻止伏地魔，所以才故意忽略我的話！”

    “哈利！”

    “滾回去，波特。這件事情你不用管?！彼箖绕贞廁v地瞪著他，“我說過了，你多余的感情是黑魔王最好利用的一點！”

    “你會告訴鳳凰社其他人員的，你會把他救出來的，對嗎！”哈利大聲問道，他甩開了羅恩往后拖拽他的手。

    “我做什么不用你來管，你給我好好在學校里待著，別想著出去！”斯內普說著便當著他的面甩上了門，沉重的關門聲像是一巴掌甩在哈利臉上，他面色鐵青，緊咬牙關。

    赫敏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雖然她對斯內普的態度早有預感，但惡劣到這種程度也是出人意料。她看向羅恩，示意他一起把哈利帶回去，后者只好極不情愿地走到他身邊。

    “我們回休息室吧，哈利……斯內普會處理好的?；厝グ??！彼p聲勸說道，慢慢拉著他往回走。見他沒有反抗，赫敏長出了一口氣，和羅恩對視了一眼。

    哈利一路昏昏沉沉地被兩個朋友帶回了休息室。天色已晚，留在休息室里的人并不多。有幾個學生占了原先屬于他們的位置，赫敏只好重新找桌子坐下。

    “這兒有點冷?！绷_恩剛坐下來便開始抱怨，“我們回寢室呆著吧，哈利？”

    男孩一手撐著臉頰，目光呆滯，不知在想什么。冰冷的窗戶倒映著他慘白僵硬的臉，如同石刻。

    斯內普讓他呆在這兒，不要離開城堡……也許他是知道了些什么，伏地魔策劃著危險的事情，他不想讓他參與……不，也許他只是想把他打發走而已，他根本就不在乎德拉科的死活……又或者他持著和赫敏一樣的想法，認為那只是伏地魔在騙他，根本沒有什么折磨……

    他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使勁地抓著頭發，腦殼都快想破了。

    別瞎想了，別再考慮這么多了……你什么都做不了的，即使你過去也只能添亂而已……放棄吧，別想了，把一切都交給他們就好……

    放棄吧，哈利。別再為他擔憂了……他和你已經沒有關系了。

    哈利覺得胸口像是囤積了無數令人作嘔的骯臟陰暗的物質，它們仿佛某種腫塊，在血液和氧氣的滋養下瘋狂生長，擠壓著他的血管和心臟，使他難以呼吸、心律不齊。

    他覺得自己是病了，不然為什么會無法控制地去想那個人，想他此時是不是依然在布滿塵土的黑暗房間里忍受無止境的極致痛苦和煎熬……他咆哮、慘叫、渾身痙攣，但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去救他……他的淚水落在地上，浮起一層灰，倒映著玻璃球中灰白的霧氣。

    他說，我忘不了他。我忘不了哈利·波特。

    紅光、黑夜、男子高亢的喊叫，急促的抽息與壓抑的哭泣，無盡的噩夢與咫尺的死亡。

    他說，我忘不了他。

    哈利·波特。

    他驀然站了起來，把兩個朋友都嚇了一跳。哈利定定地望著前方，他的視線糊成了一片，可大腦卻異常清晰。

    “我要去救他?！彼犚娮约哼@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