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看沈悅之，她的情況沒比謝青陽好多少。T20入口打開，濃烈的Alpha信息素頓時沖出，讓來看的軍人都不由后退幾步——再往后就是宇宙了，退無可退，只能硬上。

    Alpha的信息素會互相排斥，沈悅之又昏迷不醒，軍人們費盡努力，終于順利靠近她，將一管抑制劑扎進去。

    事后。

    “我們九校的學妹就是厲害！”

    “什么九校啊，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被首都那幾個不要臉的學校挖走了?！?/br>
    “哎，說誰不要臉呢？”

    幾個站崗聯邦軍人打著嘴炮，守在“人身安全受到威脅、徹底被政府保護起來”的謝青陽房門外。

    謝青陽在屋里，和白姑蘇發通訊，一再說：“我沒事，真沒事?！?/br>
    作為直系家屬的白姑蘇卻還是忘不了之前看到的診斷書。如果那些軍人晚一刻趕到，謝青陽就要葬身在茫茫宇宙里。白姑蘇一想起，就覺得壓抑。

    她問謝青陽：“你那個同學呢？”

    謝青陽有點沒想起來：“誰？哦，沈悅之啊……”

    她靜了靜，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最先發現追上來的T20時，雇傭兵不屑一顧。

    沈悅之擊毀第一個機甲時，雇傭兵依然不覺得嚴重。

    直到第二、第三個機甲被擊毀，在密集的炮火中，沈悅之依然靈活地在宇宙中躍動。雇傭兵首領終于慌了，他是為錢干活兒，不打算將命搭上。這會兒見沈悅之有沖著自己來的意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謝青陽拋出艙外。

    謝青陽后來問：“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個機甲里？”萬一之前沈某人一個手誤，把那臺機甲也擊毀了呢。

    沈悅之給她嘚嘚嘚地說了一大堆分析，最后以一句玄學結尾：“而且，雖然你沒有信息素吧，但我那時候真的感覺到，你就在那里?！?/br>
    謝青陽：“……”

    她聯想了一下沈悅之之前信息素失控的情況，果斷叫了醫生。

    這種感應到對方存在的情況，一般都發生在極其恩愛的AO之間——恩愛了才會有信息素交換，更恩愛的時候A會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入O后頸的腺體，作為一種所有權聲明。

    謝青陽覺得，沈悅之所說的話，實在是太奇妙，她有點好奇。

    沈悅之悶悶不樂，原本想著能好好告白了，女神卻叫來外人，把她一頓折騰。

    是不是軍醫都這么高冷，看人的時候眼睛都是斜的——她在心里吐槽，結果吐槽到一半，那個醫生的臉色變了。

    沈悅之億臉懵比。

    醫生叫來更多醫生，一起給沈悅之會診。

    沈悅之整天被按在儀器邊，連和謝青陽說一句話，都沒時間。

    這會兒，謝青陽對白姑蘇道：“有個醫生提出一個觀點，也是從古地球上的文字記載中找到的，說沈悅之身上可能有一種叫做‘精神力’的東西，這可能是人類下一步的進化方向?！?/br>
    白姑蘇若有所思。

    謝青陽簡單解釋了幾句，就說：“不過我覺得這還是幻想文學里的東西……現代科學發展就靠吃以前古人的異想天開嗎？”

    她說了個冷笑話，白姑蘇慢慢回神，看著眼前女兒的影像，倏忽嘆了口氣。

    邊疆的戰火沒有停下，這一仗，可能又會打上經年。帝國與聯邦目前都未真正投入戰力，星網上的人們尚很樂觀?？砂坠锰K知道，很多事，都正在暗中進行。

    聯邦議會快要下一次選舉了，而最近幾天時間，三個議員出了各樣事故。聽起來都很“意外”，但事到如今，沒有人覺得，這真的是意外。

    謝青陽說：“我好像看到了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br>
    白姑蘇彎了下唇：“那，你怎么看那位沈同學？”

    謝青陽：“……”

    她沉默片刻，無話可說。

    白姑蘇卻道：“我知道你不能說當時的事，”宇宙中發生的那場戰役早被列為聯邦機密，作為謝青陽的母親，她只知道那兩個孩子一夕之間，全都重傷，剛從醫療艙出來不久的謝青陽又躺了回去，“但你可以和我說說沈悅之?！?/br>
    謝青陽：“沒什么好說的?！?/br>
    白姑蘇靜靜看著她。

    兩人隔著無數光年，在此對視，相似的面孔上，露出相似的沉思之情。

    最后，謝青陽像是妥協，說：“我知道她喜歡我?！?/br>
    白姑蘇微微笑了下，道：“那你準備接受她嗎？”

    在眼下社會中，雖然AO的結合是主流，但Beta與Alpha在一起的情況也不少見。就連白姑蘇自己，當年也是和一個男性Alpha結婚。雖然后來謝逾明出軌，她與謝逾明離婚，這么多年之后還得被牽扯，但在那場婚姻中，她不是一無所獲。

    她的女兒是Beta，有和她年輕時那么像的容貌，還有和她從前一模一樣的性格。

    謝青陽從小就很要強，會考上九校，也是順理成章。雖然九校在首都星三校的對比下有點抬不起頭，但在整個聯邦星域來看，十二軍校是所有少年人的最高理想。

    她知道自己的女兒很優秀，也知道因為自己的婚姻，謝青陽始終對一些人、一些事，心存芥蒂。

    果然，這會兒，謝青陽說：“她現在喜歡我，但以后呢？”

    白姑蘇沒給女兒熬雞湯，而是直接道：“荷爾蒙的沖動總有保質期——但沖動成她那樣，也挺不常見的?！彼碛兄老⒌那?，據說九校校長已經快揪禿自己的一頭白毛，只想讓沈悅之留下。那個老人似乎覺得，沈悅之很有成為一代戰神的潛質。

    也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能給九校校長這么高的期望。

    雖然好奇，但白姑蘇并不打算踩線打探。她只是覺得，那位小沈同學應該一樣優秀，配得上自己的女兒。

    謝青陽默默看著白姑蘇，有點沒想到，白女士會來這么一句，反而讓她無話可說。

    白姑蘇繼續道：“青陽，你問問自己，如果錯過了，你以后會后悔嗎？”無論如何，沈悅之會成為軍部的明日之星，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謝青陽卻不同，有那么一個父親，她未來的道路會很難走。除此之外，還有帝國方面的威脅——白姑蘇有點為自己的女兒發愁，很想讓女兒轉行，當個商人，不是過得一樣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