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染趕忙想上前接住，連聲道，“謝謝謝謝，辛苦了，實在是太麻煩了......”

    衛附繞過他快步往屋子里走，“我啊，一點兒也不覺得麻煩！稍等一會兒！我來下廚！”

    “不用不用，太麻煩了，我來！我來！”顧念染說著便追了上去，衛霖這次沒攔了，他突然覺得，一下子要把顧念染這個怕麻煩別人，跟誰都客氣的毛病改掉，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慢慢來吧！心里這么想著，又拍了拍絕塵的背，笑著說，“以后要辛苦你了，老先生！”

    沒等絕塵發功，衛霖轉身加快步伐溜進了屋子，灰敖也跟著蹦跶了進去。

    進屋的時候，看到顧念染正盯著之前為自己捉的那條魚發愁，走上前去問道，“怎么了？”

    “這條魚......”

    “嗯，是你說要做給我吃，所以我一直沒動，等著你身體好了做給我吃！”

    衛霖公子這句話得異常的無添加無公害，一臉無邪。但是顧念染總覺得這句話里哪里有問題！

    另一邊在拾掇魚的衛附，“不小心”地聽到了這句話，心道，公子真是太奇葩了！

    一臉無邪的衛霖看著顧念染說道，“不如今天把它一起煮了怎么樣！”

    “......啊......好?！鳖櫮钊竞孟裆狭税l條一樣地答道。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他為什么很難拒絕衛霖大公子！他好像一直在答應著衛霖大公子！雖說這位公子所讓他答應的都是出于好意！但是！總覺得苗頭不太對！

    不管顧念染心里如何覺得不對，不論衛附心里如何吐槽衛霖，這頓飯終究是做成了！

    衛附可能是在被衛毅撿到前受了太多饑餓之苦，因此在衛家的這些年，除了跟衛霖混在一起，就是跟廚子們混在一起，深深地由衷地喜歡著食物，并且學得一手烹飪好技藝，實在是好男人中的上品！

    飯菜上桌的時候，屋外已是星空漫天，衛附突然腦子一熱，說，“我們不如去屋外吃飯吧！”這個提議被另二位舉雙手贊同，于是點上了屋外的燈籠，搬著桌子，做到了溪邊，開始了“水前月下”的美好時光。

    由于正值夏夜，因此周遭的蟬鳴蛐蛐叫此起彼伏，再加上眼前的美食，頭上久違的星空，還有身邊兩人，身后玩耍的兩活寶。顧念染第一次覺得，活著真好，第一次覺得，他是真正的活著的。他突然一下子想不起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是怎么過的了，晚上聽著蟲鳴和溪流聲睡覺，白天除了出門在林子里轉悠就是看看書。不能說他“活著”，只是在“呼吸”而已。

    他突然有了一種奢望，想永遠待在這些人身邊，尤其是......

    衛霖正在用魚rou逗剛跑過來的灰敖，發現顧念染看著自己的視線，抬頭問道，“怎么了？”顧念染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自己這突然在內心生出來的念頭，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沒什么......”

    埋頭狂吃的衛附口齒不清的冒出來一句，“念染公子準是看見你逗灰敖覺得你很蠢！”

    衛霖立刻收了筷子，突然正襟危坐。

    衛附內心暗自嘲笑。

    顧念染笑笑說，“沒有的事，只是你看起來真的很開心，一時看入迷了而已！”

    衛霖好似絕塵上身似的，有點得瑟的扭了扭脖子，瞥到了掛在屋子房檐上正亮的起勁兒的燈籠。想到被趙言鏡攻擊的那天晚上，迷迷糊糊中看到的應該就是這盞燈籠，想著想著，思緒飄到了那個模模糊糊在自己身前蹲下的影子，以及自己脖子的觸感......又想到不久前才摟過的腰，手上好像還殘留著對方的溫度，想著想著，臉竟然開始發燙......

    顧念染一直盯著衛霖等著他回答，沒聽見回答，倒是看見這人的臉逐漸變紅的過程，“衛公子哪里不舒服嗎？你的臉好紅??？莫非是發燒了？”說完就要上手去摸衛霖的額頭，就在這時，絕塵突然叫了一聲，灰敖也跑過去開始對著小溪叫，站起來準備去看一看的三人又同時停下了腳步。

    他們看到灰敖和絕塵順著小溪朝著他們這里走過來，三人定睛一看小溪里到底有什么，只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順著小溪，飄了過來，顧念染快速地把燈籠取下來，對著那東西一照——是具尸體！

    第13章鬼車一

    絕塵低下頭將這個不知從哪兒漂下來的尸體銜了上來，順便把他轉了個身，讓他正面朝上。

    顧念染用燈籠湊近了照著看了看，躺著的人穿著一身黑衣，衣服上繡著海浪紋。

    “官服？”衛附說著去看了看另外兩個人。

    “難道這是朝廷派到頑城的官員？”衛附接著問道。

    顧念染蹲在死者身邊，撐開他的眼睛看了看，摸了摸他的手臂，“已經死了快一天了.....”說完，顧念染再檢查了死者的其他地方，發現沒有傷口，既沒有中毒的跡象，也沒有窒息而亡的跡象，他納悶地轉頭看向衛霖：“難道這又是......？”

    他慢慢站起來，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問衛霖，“衛公子，我一直忘了問，你是一開始就知道頑城要出事才來的嗎？還有......你要我和你們一起上路......我們是要去做什么嗎？還有......我一直想問，你們到底是......”

    衛附：......心想，這念染公子心真是大，連去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答應公子，該說是傻呢還是......單純？

    看著顧念染有點覺得自己好奇的事情太多，不太好意思繼續問下去，于是接過他的話直接說道：“我們是負責人妖仙三界秩序的衛氏一族的人，我是族里當家的大兒子，衛附是我父親收養的義子，也就是我的弟弟。我還有個meimei，叫衛慕，以后如果有機會你會見到她的，衛附是我們中最小的。至于我為什么來頑城，是因為我御劍的時候感受到了這里的妖氣，因此決定來這里，這里是我們的第一站?！?/br>
    顧念染張著嘴想問什么，衛霖截住了話接著說，“我可以看出來誰是妖，也可以感知妖氣，所以我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人?！闭f完看著始終沒緩過來的顧念染笑了笑，“我說念染公子啊，我當時問你是不是顧泊叔叔的孩子，你都沒意識到我已經發現了你的身份嗎？你也不奇怪我們會御劍，我們會跟蛇妖對打，你也不奇怪你兄長一開始在客棧對我們說的奇怪的話嗎？”

    聽了一串疑問的顧念染公子，開始進入緩慢的回憶與思考模式。顧念染其實不是反應慢，只是他一個人這么多年都待在這片林子里，無人與他交談，能跟他“說話”的也就只有周圍的竹子，和偶爾從屋檐前飛過的鳥。他是真的不像其它妖界的妖一樣知道衛家的地位，知道衛霖的地位，他也不好奇，兩耳不聞窗外事，也就更不可能知道這修仙的和修成仙的分別不出來幻化成人形的妖。

    至于那天衛霖問他是不是顧泊的孩子的時候，他其實有一瞬間是有點疑惑的?？墒寝D念一想，他認為可能是自己是“禍害”這種話傳的太遠，所以大家都知道顧泊有個叫顧念染的兒子害死了自己親生母親，因此也就把衛霖問的那句話當成了自然而然，甚至沒有去想想他已經看出自己是妖。而久居南林的顧念染公子，以為這大千世界就那么點兒大，以為衛霖可能就是在不太遠的地方住著的“鄰居”，所以他的父親跟自己父親認識也是自然，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父親是當年的大地之神，這不怪他，沒人告訴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