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昊：........

    原來是你這個小妖精把老子暴露了！

    王·小妖精·戒：略略略。

    當時因為是趕鴨子上架，所以偽裝沒做全，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小細節上栽了個大跟頭，他只覺得一陣蛋疼。面具下的眉頭蹙起，第五昊無語道“你觀察的倒是仔細?！?/br>
    “關于老師的每一點我都記得很清楚?！毙χ鴳艘痪?，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丹尼爾的面色瞬間嚴肅了下來。他左右看了看，確保沒人能夠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然后才湊近了，在面前之人耳邊低聲道“還好我發現的早，老師，你現在快走吧，趁著周圍的人都沒有發現，我會幫你打掩護的！”

    說罷，他側了側頭，見那黃金面具下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頓時跟炸了毛的狼犬一樣急了，語速極快道“真的！老師！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外面的人實在太多了，而且他們都是我的同伴，是很好的人，我不希望你們其中任何一方受傷！”

    “我知道你的意思，丹尼爾?！庇沂职丛谒募绨蛏?，將對方推開些許，第五昊低沉的聲音冷靜十足，根本就不像是被百萬人圍攻的樣子。平視著已經和自己一樣高，但還是和以前一樣天真的學生，他無奈道“但是我不能走?！?/br>
    “可是這里太危險了??！”

    “所以你應該殺了我?！?/br>
    ........

    沉默。

    死一樣沉默。

    翡翠色的眼睛漸漸瞪大，眼球都幾乎突出來，像是聽到了一個并不好笑的笑話，丹尼爾臉色蒼白，氣急了一樣低聲喃喃道“開什么玩笑.....”

    熱血沖頭，身體里似是有團名為憤怒的火焰在燃燒，他看著面前自己最珍惜的人，也不管會不會被別人聽到，憤怒地大聲吼道“開什么玩笑?。?！”

    “哪怕我死！老師??！我也會擋在你的身前，整個迪亞大陸，整個世界，沒人能夠動你一根汗毛??！”

    “你怎么可以說出這種殘忍的話?。。。?！”如同憤怒的野獸，他咆哮道“我怎么可能殺你?。。?！”

    哎。

    看著對方氣到通紅的雙眼，第五昊有些頭疼，又有些不忍。但事情已經走到了這里，那就再也沒有回頭的選擇。

    “你必須這樣做，丹尼爾，你忘了你的理想么？”他平靜地解釋道“種族平等，世界和平，你和你的同伴們，為了這個理想出生入死，日夜不息，才好不容易終于到了這最后的一步。只有殺了我，你才能獲得所有人的擁護，只有殺了我，你的聲望才足夠施行剩下的融合政策?！?/br>
    “我不管??！”

    “理想？??！理想又怎么樣？??！我就應該為了實現理想，殺害另一個同樣的理想嗎？??！”他暴躁地原地轉了兩圈，紅著眼眶，低吼道“難道你就甘心嗎？！如果你死了，沒人會知道你付出了多少，所有人都會把你當成惡人，你也永遠看不到期望的未來了?。?！”

    “你就是我的未來，丹尼爾?！钡谖尻坏蛧@一聲，隨即輕笑道“我已經看到了，從你的眼中，我看到了我所期盼的結局?！?/br>
    丹尼爾死死咬著牙，不愿意接話。

    “如果不是還有這唯一的愿望，我早就已經死去了?！钡谖尻粐@道“在我登上王位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那個位置并不屬于我。貴族們早就想殺了我，他們給我的酒里下詛咒，他們在我的臥榻上放薩蘭多（一種劇毒的魔獸），他們比毒蛇更毒，他們比巨龍更加貪婪。我帶給了他們勝利，維護了他們高貴的地位，拯救了他們的性命?？墒且驗槲沂腔煅麄兙鸵宜?，他們就認為我不配做王…”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自嘲道“你剛剛不是還問我的右手和左腿怎么樣了么？那么我要告訴你，這就是他們送給我，送給為他們出征的國王的禮物?！?/br>
    “在他們沉浸在葡萄酒，美人和宴會中時，我在城池的邊緣戰斗。我所保護的，不該是這群已經被酒色掏空了的廢物?！彼痤^，璨金色的眼眸中帶著某種期愿，似有萬千星辰瑩瑩閃爍“我所保護的，應該是更加美好的東西，丹尼爾，那就是平等，那是今后千萬年的和平。為了它，我算計了一切，奉獻了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死，只是為了能達成這個愿望?！?/br>
    “你要讓我，讓迪亞大陸上的所有種族失望么？”

    猛然一震，丹尼爾只覺得被巨大的擔子壓住，重得他喘不過氣。

    他明白。

    他怎么會不明白。

    命運早就從他被那位神秘的法圣救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寫好了結局。

    這是一個一旦更改，就會使無數不同種族的人，陷入比夢魘更為可怕的災禍的結局。

    痛苦地捂住眼睛，雙腿漸漸失了支撐身體的力度，跪在地上。丹尼爾像是被逼到角落的狼犬，低低嗚咽著，悲泣道“老師....我...嗚.....”

    明明他是在和命運抗爭，可為什么最終，還是被困在另一個名為‘劇情’的命運里，不得掙脫…

    “為什么是你....為什么一定要是你.....”

    “丹尼爾?！眹醯馈澳阋呀浭且粋€可以獨當一面的首領了，作為老師，我為有你這樣的學生感到自豪?！?/br>
    面具下的金色眸子里帶著驕傲的神色，第五昊撿起地上的劍，道“現在，我以戰士的身份和尊嚴，向你發起挑戰。義軍的首領，武圣丹尼爾，你還不應戰么？”

    憤怒漸漸褪去，余下的，只是逃不掉命運掌控的悲哀。

    丹尼爾抖著嘴唇，眼淚鋪濕了臉頰。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也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但在自己憧憬的老師面前，總是堅定的雙手卻一陣發軟，試了幾次，竟然連劍也拿不起來。他跪坐在地上，仰視著站得筆直的國王，痛苦在眉梢蔓延，哽咽著祈求道“老師...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你能做到的，丹尼爾?！钡谖尻坏馈跋胂肽愫湍愕耐閭優榱诉@一天付出了多少，想想那無數因為種族矛盾而死去的人們，想想那些還生活在歧視中的混血們?！?/br>
    璨金色的眼中似有波光流動，他的語氣平和，充滿了對美好未來的期盼，道“來吧，讓我們漂亮的打一仗?！?/br>
    “未來的王?！?/br>
    痛楚。

    撕心裂肺的痛楚。

    如同用美麗的聲音換取一雙腿的美人魚，觸碰劍柄的每一寸皮膚都像是按在刀鋒上，淚珠不停歇地從眼眶流下。

    如果可以，他寧愿失去自己的聲音，失去自己的雙眼，失去所有的感知。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該死的是自己。

    “這太殘忍了....老師....太殘忍了.....”

    丹尼爾喃喃自語，嘗試了兩次才成功站起身，雪白的刀刃裹在橙紅的武氣中，似一團燃燒的火炬。他顫抖著，無聲的嗚咽著，翡翠一樣清透的眼睛里看不到神采，只余下徹骨的悲哀。

    單手舉起劍，第五昊欣慰地看著他的動作，在對方穩住身形后，才道“小心了?！?/br>
    說罷，他率先攻了上去，不給對方任何反悔的余地。赤色的武氣化作火龍，占滿了整個空間，滿目皆是一片刺目的紅。

    仿佛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是一瞬，等到白光散去，只剩下躺在地上的國王，和跪在他旁邊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