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沉默。

    “別那么難過了?！?/br>
    “我知道你是個很努力的孩子?！?/br>
    “有時候……小白，人應該往前看?！?/br>
    女人望著自己的小學徒沒有表情的臉，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她肯定又沒有聽下去。

    只是，誰的心里，沒有幾道疤呢？

    應當說的話，都說了。

    有些時候，話不應說盡，點到為止。

    不懂的，說再多也不會明白，到了該懂的時候，自然一點就通。

    她的小徒弟，只是，還沒有到時候而已。

    “做甜點的技巧，練一練，練久了，總會爐火純青?！迸诵α?，輕巧的轉了個話題，“小白很努力，不過看你這個樣子，我這老阿姨真的有點擔心你會被新老板給欺負呢?！?/br>
    姜白聲音淡淡的，“不會的?！?/br>
    “哈哈，希望是這樣哦?！迸巳滩蛔澠鸫浇?，“鯉魚的脾氣很怪，她做甜點繼承了她mama的天分，只是……她不太喜歡?！?/br>
    說到最后，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眸微微一暗，但很快就又舒展開來了眉頭，“不過，她愿意松口來照顧店面，也讓人欣慰?！?/br>
    “你一定要走？”

    黑發少女眸子淡淡的，并不在意自己未來的新老板，只是對于女人要離開這件事情，言語中隱約才有幾分遺憾。

    “讓新老板教你吧?！迸藦澲浇?，一下就看穿了自己的小學徒的心思，“雖然鯉魚有點不務正業，但是甜點方面，鯉魚是個天才?！?/br>
    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才會不喜歡。

    甚至，厭惡。

    “嗯?！?/br>
    姜白點點頭，隨后繞過了收銀臺，推開了后廚的門，伴隨著掛在門上的陣陣風鈴聲響，黑發少女的聲音淡淡的，“我去忙了?！?/br>
    “去吧?！?/br>
    女人應了，隨后，望著雕花門上的風鈴發了會兒呆。

    ……當時，為什么，就稀里糊涂的，收留了這個什么基礎都沒有，甚至好像連廚房也沒去過的小孩子，當學徒的呢？

    明明一點都不可愛。

    想著想著，又想到了那一天。

    那個孩子，推開她店門的，那個要打烊的晚上。

    ——“你們這里，收學徒嗎？”

    ——“收的，你要做店里學徒？”

    ——“嗯?！?/br>
    ——“那……你以前接觸過甜點這方面嗎？”

    ——“沒有?！?/br>
    ——“……嗯，學徒的話，這樣也沒關系，那你會做飯嗎？”

    ——“不會?！?/br>
    ——“什么都不會？”

    ——“泡面，會?！?/br>
    ——“……”

    但是，最后，她還是收留了這個人。

    原因，大概是，這個孩子的眼神吧。

    看著她店里的甜點的時候，那種，悲傷和懷念的，荒蕪而又空洞的眼神。

    又歡喜，又悲哀。

    從眼睛里，她竟然看到了這個孩子荒蕪的世界。

    “我什么都不會，但我可以學?！?/br>
    她的小學徒，那個時候，是這樣說的。她的臉色有著不健康的蒼白，聲音帶著奔波的沙啞，但是說話的時候，卻帶著一種誓言一般的堅定。

    “會說的人很多，做好的人很少?！?/br>
    她當時是這樣回答的。

    但是如今來看，這個孩子，并沒有讓她失望。

    甚至，努力而拼命的，讓人心疼。

    “如果你真的……懂了我的話?！迸肃?，“即使沒有天分，你也會成為一名優秀的甜點師?！?/br>
    然而沒有等她感慨完，一陣輕柔溫和的風鈴聲悄然響起。

    “歡迎光……”

    女人的話倏然頓住，眼睛微微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