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河北毗鄰遼,同樣的粗工業大省。生鐵、粗糧、鋼材,煙囪聳入云,日夜噴白不停,趨濃的霧里飄得凈是低迷。井陘采煤更是經久,除卻礦山,湛超童年見慣的就是廠房、磚墻、銹車間,跟窮途末路似的男人兼是一名丈夫或父親。他不敢說新世紀的石家莊能成什么樣兒,至少別太熊?百年前還保定直隸總督府呢,別扭個頭,煙土漫天,故鄉沒了。 顏家遙帶他去安紡二廠。巨大廠房在昏黑里勾了線,灰樓靜得索寞,亮著幾塊方窗,門衛室有燈人空空,沒妨礙就進來了。 “產線已經撤了好多了,前幾年改制都快走光了,他們基本都有一種被很信任的人欺騙的感覺??赡芸觳①徚??!遍苌蠙M豎割過松弛的舊電線,擠進鐵柵門,是灰青的回廊,角落里積了蛛絲,墻上有舊黑板,寫“修機錠帶當日扣分”,底下靠了輛久不見的二八。顏家遙回頭:“別說話?!鄙蠘?。 二樓回廊兩端通著,電壓不穩,燈影亂晃,你也說聊齋我也說聊齋。停在南頭的一間屋門前,湛超看他在那兒開鎖,就問他,你這不屬于犯法吧? “你可以不用說話?!辨i眼舊了,擰著費勁兒。 “最后一句,我意思,犯法就我來開,逮我?!?/br> 顏家遙在他嘴上親了一下,“我爸的辦公室?!辨i開了,“當然是以前,現在是雜物間?!?/br> 真是沒客氣,豈是個雜字了得。甫一進門,浮塵溜進鼻孔,湛超猛嗆,咳聲竄去門外在走廊里跌宕。給人聽見真逮去保衛科。顏家遙手捂住他口鼻,勾腳踢上門,四下黑成一片。試想咳嗽沒有憋的,湛超忍得受罪,眼淚快下來了。顏家遙借窗外雪光瞅他淚汪汪,故意停著不放,湛超也不挪開頭,伸舌舔他手掌心。特別奇怪,這里像虛空浮想的小星球,一個沒有云與路的庇護所,不必為親緣律法去反省跟羞愧。為的就是親,兩人很快地黏著親,抱著親,轉著親,變著角度親,純粹的感官、腺體、神經系統,原初意識,力比多。有一瞬間,湛超心快化了,覺得顏家遙一定也是深愛他。 顏家遙穿得是藏藍滑雪衫,拉鏈拉開,短短的呲溜一聲。湛超吃過東西,兩手溫濡有汗,他才敢探進他黑色毛衣,摸過下腹,罩住他兩側胸膛揉到腋。這樣一做狎弄意味頓時足了,最后還是怕他會冷,手移開拉平他下擺。專心,專心,雖然已經**。 好久才分開。冬天坐教室里動輒缺氧紅了臉,何況這么死命地吻過。女孩兒紅了兩頰好看,湛超看顏家遙更這么覺得,于是醉醉直了眼,差點說,跟我做/愛好不好。 一味想著做/愛的事情,我的十七歲已經廢掉了。湛超腦海里突然傻/逼兮兮地冒了這么一句,很搖滾的一句詞? “開燈,從窗戶外頭能看見,會,被發現?!鳖伡疫b摸口袋,摸出個手電,按亮,一束光柱噴向天花,“我嘴腫了,說話快不利索了?!?/br> 湛超差點兒射褲襠里。 跟著手電看房間布局,搞得像鉆人老墳,臨了還得撬了人棺材板搜刮點兒隨葬品走。 “主任當年都分一間辦公室,我爸管兩個車間的細紗班。他最開始是落布工。后來辦公間就閑置吧?反正也沒人用,就擱這些報廢的織梭跟發動機。我也是偶然知道他們根本沒換鎖。沒地方可去我就來這塊。坐那個吧?!鳖伡疫b指著幾式書桌下的那個圓形蒲墊。 “我小學時候我也跟同學搞過這種......秘密基地?”湛超個高,**還挺/著,坐下費勁,基本是一屁股砸在墊子上的,傷尾椎,“嘶——我們在學校后門找見個小房子,四底下帶轱轆,好像能推著跑。我當咔嚓,老天給我弄個這個合適的地方呢,結果放學跟同學剛鉆進去沒半天,就給轟出來了。你猜是什么?那是人家工地給看門師傅守夜搭的?!?/br> 顏家遙靠墻,身體勾著,抱住兩臂笑,光柱也晃。 湛超挪開半個屁股,“坐,捂熱了?!?/br> “你這話我都不能細想?!弊铝?,兩人kappa,心臟是同經緯。 湛超問他:“你爸?!?/br> “我爸,嗯,姓顏?!?/br> 湛超笑,“哇塞巧了,跟你同姓?!庇终f:“傻不傻???” “你問,想說我就說?!?/br> “你爸在哪里?” “不知道在哪里?!?/br> “跟人私奔了?” “你真聰明,對,也可能不是?鬼知道。應該是吧,他有個他很愛的阿姨?!?/br> “是愛嗎?”不是鬼迷心竅? “我覺得是?!?/br> 再朝下,議題艱深了,說是能裝模作樣來兩句,到底是脫離了高中生認知范疇。哪篇課文教過你婚外情???就都不說話了。顏家遙轉著腕,手電光束也轉,墻角掛一只白額高腳蛛沉默地纏覆,光晃著它,要是能說話,它得喊:你媽了個逼的別晃了。 湛超說:“我爸后來自己開礦,我家挺有錢的?!?/br> 顏家遙笑,“廬陽區首貴啊?!?/br> “他們瞎喊的?!?/br> “我也就瞎聽?!?/br> “我也沒有兄弟姐妹,我是獨生子?!?/br> “我知道?!?/br> “我爸情人也挺多的?!?/br> “你數???” “沒有到要數的地步吧?但情人這種東西太不正常了,超過兩個就算多了吧?”雞/巴倒不掉,湛超頭擰過去朝他靠,kappa成并肩,姿勢像拍結婚證照,“羅西尼你知道嗎?” “手表?” “對,我爸剛去深圳吃螃蟹賺了點的那年,買的第一塊兒手表就是羅西尼。我媽也有一塊,我有兩塊,都是石英的那種很貴。后來我爸處一個情人,就給買一塊兒。對他來說可能跟......儀式一樣吧?權力的感覺?!闭砍⒅弊?,線條柔和。 “然后呢?” “你口頭禪原來是‘然后呢’???那家表店的經理是我媽的小學同學,她們打通戰線了?!?/br> 顏家遙咯咯笑,比個拇指,“厲害?!?/br> “我們不是兒子,她們,不是妻子,關系是脆弱的,但是,中間的秩序才是牢固的?!闭砍f得費力,兩手劃動著,沒個形狀,他的想法太會意,很難講明白:“然后就這樣,我們被傷害,又離不開?!?/br> “你說得還怪rou麻的,像歌詞?!?/br> “不是嗎?你的感覺?!?/br> “是,你說得對?!?/br> “也不是說離不開就是愛吧,想報復,依賴,自我感動,很纏繞很矛盾?!闭砍^續說著跟年齡不適切的不扎實的rou麻話,鼻子已經觸碰到顏家遙頸側那根溫的脈了,“我之前說我不會辜負你,說得太狹隘了。我想把話再說滿一點,我不會傷害你,我們之間沒有秩序。因為我知道,所有人都會覺得我喜歡你特別荒唐,想象不出來?!?/br> “然后呢?” “沒有然后了,再說就是扯謊了?!?/br> 再一次接吻,都很用力,顏家遙更加,他舔得深,湛超快被勾住扁桃體。連帶手也不安分,他捏湛超的喉結,捋出梭子的形廓,同時揪抓他豎直的雞/巴,放肆且恬不知恥地表達著困惑和自我拉鋸。湛超想要呵護他,只能真誠地比他更不知恥。他掐過他手腕,塞進自己棉襖的口袋,說:“你摸摸看?!?/br> 鼓囊囊,感覺是一些小包裝,邊角鋒銳,割著指腹。顏家遙問:“什么?” “你猜猜看?!?/br> “糖?” “不是?!?/br> 顏家遙煩了,“我不猜?!睂W⒏游?,想抽開手。 湛超按著不讓,“那你拿出來看看?!?/br> 抓了大約一半,掏出來用手電照亮,看清是避/孕套。顏色繁多,錫箔的紅,錫箔的黃,錫箔的銀,錫箔的藍;品類雜,赤尾、雙蝶、高邦、倍力樂、諾絲。竟真像一把花花綠綠的過年糖。顏家遙抬頭,亮錚錚又陰深深地瞪視他。 “我做夢,”湛超抱緊他,黏著他嘴唇小聲說:“......都快把你cao/爛了?!?/br> “cao/你媽?!鳖伡疫b一拳勾他臉上,避/孕套掉滿地。 湛超捱了,呼痛,壓倒他向水泥地?!澳愦蛭野??!闭砍☆濐澋亟馑澴?,“除了臉,哪里都可以打,家遙,你要不滿意,我下次再讓你打臉?!?/br> 顏家遙踢他肚子,“起開!” “嘶——痛?!闭砍撬济劬Ρ亲幼彀?,歸攏他頭發,“我心里都是你?!?/br> “你就是想cao/我!媽的!” “噓?!闭砍屗÷?,“你說得對,我就是想cao/你,所以我成天把它裝兜里?!?/br> “王八蛋!” “求求你,就一次?!闭砍蚯?,親他臉頰,含他耳垂,“沒有人比你好?!?/br> 好像總歸要這樣,好像不是什么要緊事。顏家遙也不會哄兩句就笑。他嘴角走勢一貫朝下,逼視人時輕易會顯出兩倍的力量,他說:“那你cao,cao完我殺你滅口?!?/br> 湛超瘋了,沸溢了,扒他衣服,“隨你殺?!?/br> 強捅進去的那剎痛得腸子打結。手電早滾丟了,黑窟窿東,湛超卻能像把他經脈血管給盯穿了。他頂,逮著塊兒皮膚就下口咬,輕輕地不重,他就又罵又喊痛,皖人用詞粗鄙,生/殖器官從嘴朝外彈,湛超一一應下來??烧砍丝催^,就是想,憲法不管想這塊,就齷齪得要死,他又狠,又快又急又猛又**又益發不知息,甚至到了暴力的地步,他掐著他腰,把他翹起的胛骨咀嚼得嘎吱響。這些都不可以做。拼命讓自己意識不到自己是在干他,知覺鈍掉,五欲褪散,躊躇著按捺著溫和著,油門離合試著踩,沒有緩急地朝前竄。頂了很久滿身汗,再看他,額頭相抵,月出浮云露了半張臉探看,光經積雪漶進來:就是那張庸常的臉,兩只淚眼,眼里有種復雜的恨。恨梅雨天果子生了腐眼mama說吃了會病但我就是吃掉了而且覺得好香甜。顏家遙慚沮地嘆息,自棄說:“被你cao了?!?/br> 湛超猛地就射/了,睪/丸也隨之被捏碎似的痛。他心里油然一股說不清的哀傷,就是那種男孩的憂郁跟做作。未成年性行為,跟個男的,骯臟,逆常,不高尚,簡直太壞了,簡直太爽了。簡直——死掉都可以。他跟顏家遙吻著滾進桌底,“你殺我吧?!?/br> 他的果子終于熟成落地,皮表皸裂,流出一灘棗紫的漿。 “遙遙其實沒射,可能我把他插得太疼,最后是我含/射的,我有點挫敗。我以為做完以后,從此每天,我會在心里把他當做我的私有品,但好像反了,我沒有尊嚴了,我是他的私有品了。我跟他這個年紀實在很容易被傷害,想想不是別人的錯,其實是我們太脆弱了,太自以為是了。我突然覺得保證不會傷害他,是個非常傻/逼的保證,很像我爸,我爸肯定也跟他情人這么保證過。我沒辦法去咨詢別人怎么愛他,這水我要自己蹚。我都不敢告訴他,他身體特別好,熱的,很勒。三十兒等會兒吃餃子,沒有愿想許。新年快樂,我的寶貝們。2月15,正化雪(我他媽摔兩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