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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他才低聲道:“她極有可能是我的meimei,郡主把她還給我吧,我會同郡主和離,此后也不會再找郡主的麻煩?!?/br> “你不找我麻煩,回頭去尋武陵侯府的麻煩,一大家子人又哭又鬧地過來找我,四舍五入,還不是我的麻煩?” 趙泠蹙眉,很直白地說:“還有,阿瑤現在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了。你心里真的一點數都沒有?” “她……她討厭我?” “是啊,你不知道么?”趙泠往他傷口上撒鹽,“你說氣不氣,阿瑤偏偏只聽我一個人的話?!?/br> 第25章 跟誰不會騎馬似的 趙泠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塵,嘆了口氣,“老天爺還真是愛作弄人,這便是陰差陽錯。我也不同你虛以委蛇,老實說,你恨我爹,我也恨你爹。你只知你謝家遭了大罪,可不知往后幾年,我爹都是怎么活的?!?/br> 她眼眶微澀,回憶起當初趙崇簡死前場景,當時他已經形容枯槁,奄奄一息了,攥著她的手,沙啞著聲兒道:“阿泠,我同謝拂同朝為官,交情甚篤,絕不是外人說的那樣背信棄義。爹是無辜的,爹是無辜的??!” 如今想來,當年之事疑點重重,絕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 謝明儀沉默未言,一時心頭感慨良多,似乎也沒料到趙泠還是個實誠人,就這么宣之于口。 簡單來說,可不就是那一句:“你恨我爹,我也恨你爹?!?/br> 明明是朝廷黨爭,兩方都是犧牲品,可到了最后,只有皇帝坐收漁翁之利,看著兩家自相殘殺??粗羧諏巼?,長公主府,謝家乃至于武陵侯府,成了一盤散沙。 同樣都是喪父喪母,趙泠活得像個太陽,可謝明儀卻藏在陰暗中,當個攪弄風云的權臣。 “就這樣吧,趙泠,你我莫再糾纏下去了,和離罷?!?/br> 謝明儀捏著絞痛的額角,“但你必須把阿瑤還給我,她是謝家的人,怎可待在你身邊為奴為婢?!?/br> “那萬一她不是你meimei呢?你想如何,殺了她?”趙泠皺眉,為難道:“她不能受刺激,否則脾氣一上來,我也管不住她。那天晚上的事情,你還記得吧?!?/br> 謝明儀自然是沒忘,因此才更加頭痛。好不容易找到meimei,姑且認為她是謝明玉,還未來得及抱頭痛哭,竟然恨上他了,幾次三番刀刃相見。實在讓人心寒。 可他又絕對不會允許自家meimei,在仇家女兒身邊為奴為婢,即便趙泠當年出手相助,是個救命恩情,可同上一輩的恩怨相比。這點情分實在是無關緊要。 于是,他偏頭痛似的,捏著絞痛的額角,袖口處的青竹紋路如同流水一般緩緩流動。早些時候跳下池塘救人,弄濕了衣裳,親自送趙玉致回府后,便回了謝府換衣服,正好碰上雋娘翻出了那枚荷包。因此,發梢還微微濕著。 天色漸昏,晚風一吹,多少有些涼意,周圍又荒涼,離官道頗近,兩邊野草瘋長,實在是蕭瑟。趙泠坐在樹樁上,雙手發寒,忍不住搓了搓。 她體虛,受不得半點寒氣,初時還能忍,久了骨頭悶悶的疼,但她也不說,緩了緩,才同謝明儀道:“你看,咱們兩個也不一定見面就要吵架,先冷靜冷靜,我跟你分析一下?!?/br> 謝明儀道:“誰想跟你吵架?!彼f了這句,抬眸望她,見她唇角發白,忽然想起大夫說,郡主見不得風的,于是下意識要脫了衣服給她穿。 趙泠卻已經緩緩道來:“首先,阿瑤到底是不是謝明玉,這一點有待考究。若她是,那我肯定尊重她的意見,她要認祖歸宗,我絕不阻攔。她若不肯認你,那她還歸我長公主府,我愿意養她一輩子?!?/br> 謝明儀道:“只要她是謝明玉,必須要認祖歸宗,以慰我爹娘在天之靈。怎可讓她繼續待在你那里為奴為婢,傳揚出去,成何體統!” 他已經解開了細帶,捏著衣角,暗暗揣摩要不要給趙泠披上。 趙泠惱了,直言道:“你要是再打岔,那我就不說了!” 余光瞥見他在脫衣服,又緊接著補了一句,“衣服穿好!君子正衣冠,這句話你沒聽說過么?出門在外,在姑娘家面前衣衫不整,成何體統!” 謝明儀:“……” 他就不該解這細帶,不該存了脫衣服給她穿的心思,冷哼一聲,偏過頭去。 趙泠見他老實了,這才繼續道:“若她不是謝明玉,那就更好辦了。你我和離,我帶著她走,這荷包也還給你。若是有機會,我會幫你問一問她,打聽一番你meimei的下落,便算是我仁至義盡了?!?/br> 謝明儀眸色極沉,蹙眉道:“你記性有這么差么,當年打哪兒撿到她的,你都不記得了?你當年從何處回京,你也不知?” “我!”趙泠忽然啞然,愣了一下,她記性并不差,可就單單對七年前發生的事情,印象很模糊。仿佛被人從中間挖掉了一大塊,該忘不該忘的,通通忘了個干干凈凈。 后來,蕭子安也只說是出門游山玩水了。 “關你什么事?要你多管閑事?有空就多cao心cao心自己的事情吧,連親生meimei都認不出來,你的眼神有這么差么?” 謝明儀被她反將一軍,有些吃癟。倒不是他眼神差,他比謝明玉大了十多歲,年少出門游學,她也才幾歲,即便逢年過節回府,也待不了幾天。 況且一轉眼便是七年,謝明玉當年才六歲,模樣還沒長開,十分柔弱,會說話,和阿瑤簡直判若兩人。更何況,阿瑤雖然模樣清秀,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標志,可同謝大人及其夫人,半點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