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在舍友質疑的眼神中報了名，他抬頭對上舍友的目光，失笑道：“我真能跑完，你別擔心?！?/br>
    剛收拾好行李，就收到了林康的消息，問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想起自己曾說過要請客，裴然答應得很痛快，兩人約在了學校附近的西餐廳。

    “我今天還想約你一塊回學校呢，結果打完球才發現時間晚了?！绷挚岛攘丝跈幟仕?，小聲問，“這家店會不會太貴了？不然我們去吃麻辣燙吧，我不挑嘴的?！?/br>
    裴然：“沒事，我有會員，能打折?！?/br>
    原來坐邁巴赫的人也會使用打折功能。

    太親民了。林康覺得自己和裴然的距離又拉近了一點。

    正聊著，林康忽然接到了羅青山的電話，他尷尬地看了一眼裴然，對方垂著眼睫在看菜單，絲毫沒受影響。

    掛了電話后，林康輕咳了聲：“他問我籃球放哪兒了?！?/br>
    裴然點點頭，從菜單里抬起眼：“我們點套餐吧？”

    林康連忙說行。

    坐了一陣后，林康終于忍不住了：“那什么，裴然，我不是八卦哈，我只是比較好奇……你和羅青山，真的是因為不合適才分的？”

    裴然反問他：“你覺得呢？”

    “這我怎么好亂猜啊?！绷挚嫡f是這么說，后面接道，“該不會是因為蘇念吧？”

    裴然翻菜單的動作一頓，不說話了。

    林康是個大直男，女朋友生氣了都得等幾小時后才能反應過來的那種。要不是昨晚朋友跟他提了一下，他根本沒想到這方面去。

    關鍵是他后來一想，那兩人……是挺他媽古怪的。

    “還真是??？唉我草，怪不得蘇念那天在群里陰陽怪氣的……”林康說，“你有沒有哪里需要幫忙的？只管開口，我這人最看不來這些事了?！?/br>
    “沒有，我們都已經分手了?！迸崛徊惶肜^續這個話題。

    林康卻沒領會他的意思：“你別跟我客氣，我雖然跟羅青山比較熟，但我幫理不幫親。要不我幫你罵他一頓？”

    再這樣說下去就沒完沒了了。裴然想了一下，斟酌地開口：“真不用，不過我有件事想問你?！?/br>
    林康忙問：“什么事？”

    “嚴準以前也是滿中的嗎？”

    “對啊……??？”林康蒙了。

    裴然說：“我以前好像沒怎么見過他?！?/br>
    “不會吧？”林康馬上被帶偏了，“他高中挺有名的，跟我一個班的，不過我們教室在一樓，跟你們隔好幾層呢。哦對，他還拿過網吧吃雞比賽的冠軍，這你也沒聽說過？”

    那會兒吃雞游戲正盛行，高中生打游戲得冠軍，比考試拿全市第一還引人注目。

    裴然一邊手無意識地捏著杯子，搖搖頭。

    “那你還真是……專注學習呢?！绷挚嫡f，“當時別說學校里，還有人把他比賽的照片拍了放網上，就一側臉，兩萬多的轉發，特牛?！?/br>
    這么一說，裴然記起來了。

    不是記起嚴準，而是記起這條微博。

    他刷到的時候被“滿城”這個關鍵詞吸引了目光，還點開過大圖，可連人都沒看清楚就被羅青山捂住了手機，還笑著開玩笑，說不讓他看別的男生。

    裴然含糊道：“好像……有點印象了?！?/br>
    “想起我什么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兩人都一怔，尤其是裴然，他倏地睜大眼，滿臉都是被抓包的驚慌和尷尬。

    他僵硬地轉過頭，透過身后的假綠植，對上了嚴準的視線。

    裴然很少有這樣的表情，嚴準看了幾秒，才瞥向旁邊的林康，解釋道：“不是偷聽，我坐這很久了?！?/br>
    餐廳的每個座位間都立了隔板，不注意看很難發現。林康回過神來：“我還真沒看見……你一個人出來吃飯？”

    “被人鴿了?！眹罍士戳搜墼诓蛷d外排著隊的客人，說，“不然拼個桌？外面很多人在等?！?/br>
    嚴準一坐下，裴然就覺得這四人餐桌變得有些擁擠。

    他從沒在背地里議論過別人，沒想到第一次……就被抓包了。

    裴然攥著手機，垂著眼睛不吭聲，想盡量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說什么了？”他聽見嚴準懶懶地問。

    “說你高中拿冠軍的事唄?！绷挚嫡f，“裴然竟然不知道你跟他一個學校的?！?/br>
    嚴準也不謙虛：“學霸，不關注游戲很正常?！?/br>
    林康低頭看了眼手機，抱怨：“這班群怎么這么吵，不就是個運動會么，每人報個項目湊數不就行了。你們報什么了？”

    嚴準說：“還沒報?！?/br>
    感覺到兩人的目光，裴然乖乖道：“報了三千米?！?/br>
    “牛逼，算了，我劃劃水得了?！绷挚嫡f完，拿起手機起身，“我去趟廁所，順便給輔導員打個電話?！?/br>
    林康一走，桌上便沉默了。

    裴然無意識地抿著唇，在心里找借口離開。

    緩解不了尷尬，那就逃避尷尬。

    他好不容易找出一個由頭，嚴準忽然開口，又問了一遍：“剛剛想起我什么了？裴然?！?/br>
    裴然像個想逃課卻被老師點名的學生，認命地應：“……想起了林康說的那條微博?！?/br>
    嚴準回憶了一下，那張側臉照拍得很模糊，好在不算丑。

    “就是瞎夸，沒他們說得這么厲害?！?/br>
    裴然嗯了一聲。

    餐廳的桌子不大，他低下頭能看見嚴準隨意岔開的腿，穿的球鞋也是某牌當季限量款。

    ……所以當時嚴準說缺錢要當陪玩的時候，自己是怎么上的當。

    他正出神想著，就見嚴準的鞋忽然轉了個方向，很輕地抵到了自己的鞋邊。

    嚴準垂著眸子對比了一會，總結：“你腳挺小?！?/br>
    第14章

    裴然想反駁，可他看了眼，跟嚴準比起來，確實有那么一點點。

    他沒說話，默默把腳收回來。

    嚴準笑了一下，沒再繼續逗他，拿出手機看消息。

    【林許煥：嗚嗚嗚嗚哥你等等，我換個衣服就出門！靠，直播時長差太多了，剛剛被教練抓回去念叨了半天……今天吃飯我請！】

    【嚴準：等等，你先別換】

    【林許煥：？】

    【嚴準：你直播平臺一個火箭多少錢？】

    【林許煥：2000啊，咋了？】

    【嚴準：向對方轉賬2000元?！?/br>
    【林許煥：？】

    【嚴準：我臨時有事，你自己玩去吧?！?/br>
    林康很快就回來了，他吃飯不安分，吃兩口就要張次嘴。

    “這七天假一直在下雨，哪也沒去，在家都要發霉了?！绷挚挡亮瞬磷?，“你假期都去哪玩了？”

    他問的是嚴準，裴然低頭吃飯的模樣太認真了，他都不好意思打斷。

    “沒去哪?！眹罍收f，“忙著賺錢?！?/br>
    林康問：“賺錢？你去兼職了？”

    “算是吧，”嚴準輕描淡寫，“當了幾天陪玩?！?/br>
    林康光顧著震驚了，沒注意到身邊另一個人動作一頓，緊跟著連咀嚼動作都慢了很多。

    “你……當陪玩？”林康說，“比心那種？”

    嚴準說：“差不多，在其他平臺?！?/br>
    林康表情復雜，他和朋友們每次開黑都找陪玩，可以說是深諳陪玩之道。你可以菜，你可以茍，但你聲音得好聽，還得會哄人。

    畢竟打游戲而已，就是圖開心，要真想上分還不如直接找代打，省時省力。

    但嚴準……別說哄人了，理不理人都不一定。

    于是林康斟酌著問：“那，順利嗎？”

    “還行?！眹罍视幸鉄o意地撇了裴然一眼，“我只接一個人的單?！?/br>
    裴然：“……”

    他原本都想好了，如果林康一會兒問到自己，他就如實地說自己打了一個假期的游戲——兩個男生一起打游戲是很平常的事。

    但嚴準寥寥幾句，這件事好像又沒那么正經了。

    果然，林康怔了幾秒，然后問：“就一個老板？那她買了多少小時??？”

    “六十?！眹罍收f。

    林康深吸一口氣，開始算賬：“六十個小時……你一小時最低都得一百吧？那得六千塊，就七天假期，她都舍得給你下六十個小時……你這是被老板包養了??！”

    裴然嗆到了，忍不住咳了幾聲，身邊兩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

    在兩道目光中，裴然面無表情地擠出一句：“交易而已……我覺得還算不上包養吧?！?/br>
    嚴準靠在椅子上，懶懶地笑了一下。

    林康沒注意到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他認真地向裴然科普：“你沒找過陪玩，你不懂。我們找陪玩，一般都是現打現結。但那些大老板不一樣，大老板們都直接把錢存在陪玩那，陪玩自己算著扣，有時候算多了，老板也不會說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