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陳榕不知該擺什么表情好,你家世子都在打打殺殺,你好意思躲起來嗎? 她剛想勸他起碼表現一下對齊王世子的忠心免得今后被清算,就見齊王世子那邊出了變故。 那王大人原本被束縛住了,不知為何松了綁,他將綁著謝知和的繩子解開,大喊道:“快走!” 隨后王大人拉著謝知和,將他甩向來救他的私兵,自己則避開齊王府的人,跑入人群中后,一會兒就沒影了。 而謝知和也并未猶豫,在私兵的掩護下,且戰且退。 陳榕:“……”玩無間道呢? 不對,那王大人是齊王府找來的人,跟謝知和又沒有利益相關,無緣無故怎么可能幫他? 也就是說,這是齊王府眾人合力演的一場戲,謝知和平白當了演員而不自知。 陳榕在聽王大人說了要讓謝知和寫信之后,便明白了這是一個“罪證”,她以為等抓住謝知和之后,這罪證便能起到關鍵的作用。 但齊王府顯然還有另外的安排…… 不知是不是猜到了陳榕在想什么,燕黎出聲道:“謝知和跑了比被抓住好?!?/br> 跑了比被抓住好? 陳榕稍一細想,便明白了其中關節。 縣令也是朝廷命官,一個縣令謀反,朝廷怎么可能不派人下來徹查?這么一查,誰知道會查出點什么?若在朝廷來調查之前,悄悄殺了謝知和,朝廷說不定會借題發揮,對參與其中的齊王府不利,若不殺謝知和,那謝知和會認為自己是被齊王府陷害了,他絕不會守口如瓶,到時候她和齊王府都會惹上麻煩。 可若是將謝知和放跑,那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因為放跑謝知和的人是王大人,謝知和自然不再懷疑這是齊王府做的局。而因齊王府手中有他寫的信,他肯定不敢在官府面前現身,免得自投羅網。 這也正說明,齊王府目前并沒有起事的打算,所以才會如此輕柔地處理此事。而齊王府的處理結果,其實也算保護了她,因為謝知和的認知里,她和王大人是一伙的,王大人并沒有背叛他,也就代表了她也沒有背叛他,她將來若倒霉再遇上他,也完全可以說是她也趁亂逃了。 想清楚之后,齊王府在陳榕心里的評價更高了些。 雖說這事肯定是看在那兩百瓶葡萄酒的面子上,但齊王府能將此事做得如此圓滑,是她意料之外的。 接下來的問題是,齊王府在拿到“報酬”之后,會不會也想“邀請”她去齊王府做客? 此時謝知和的人和齊王府的人都離開了客棧,燕黎離開桌底起身,對陳榕伸出了手。 陳榕悄悄瞥了一眼,只見那只手白皙修長,不看掌心薄薄的繭,她還真就信了他所說的“不喜歡打打殺殺”。 她只當沒看到對方伸出來的手,手腳并用從桌下爬出來,拍拍手上的灰塵說道:“這位壯士,我聽說謝知和的兩百瓶葡萄酒暫存在潘家了,三日后去取時間正好?!?/br> 燕黎自然地收回手,笑道:“這樣挺好?!?/br> 陳榕松了口氣,真誠地笑道:“那我便先告辭……不,我還得去縣衙拿一下我的行李?!?/br> 跟謝知和出來若帶上包裹一副要跑路的模樣,謝知和怎么可能不懷疑?不說包裹里的東西,她的制式包裹本身就是陳家堡的特色物品,她必須帶回去,所以不能愉快的跟這位壯士在這里告別了。 “正好,在下也要回縣衙一趟?!毖嗬栊Φ?。 之后不久,做做樣子追人的谷椋一行人都回來了。 谷椋本想過來找燕黎復命,卻被季良拉住。季良知道自家世子爺對那位陳姑娘隱瞞了身份,他這個跟陳姑娘有過一面之緣的都不敢過去,怕對上后暴露什么。 于是,齊王府這一行人回來福運客棧后只是溜達了一圈,賠償了掌柜損失,然后就又走了出去。 陳榕看到那位齊王世子來了又走,她都沒反應過來。本來她還以為,自己說不定可以結識一下對方。齊王府人都不錯,多個朋友多條路啊。 她退而求其次轉頭看向身側,算了,能結識這位壯士也可以了。 在確認自己的人已將謝知和趕跑之后,燕黎便可放心去縣衙了。 他征用了謝知和來時坐的馬車,車夫還是原先那一個,請陳榕上車。而他自己,則騎著馬跟在一旁。 馬車中只有自己一人,陳榕渾身都放松下來。 等小心還完齊王府的債,不出意外她就可以回陳家堡繼續發展了。齊王府看著暫時沒有接手慶平縣的打算,而下一任縣令大概率是??h令那樣的,那么陳家堡又可以茍著慢慢發展了。 陳家堡的人口增長得還算不錯,她得盡快把外城墻給安排上。到那時,陳家堡才算真正有了抵擋“敵人”的能力。 陳榕緩緩吐出口氣,這段時間被困在縣衙,她看似每天跟鐘嬤嬤互相折磨不亦樂乎,實際上天天都睡不太好。 這糟心事可算是要結束了。 陳榕掀開馬車的簾子,看向外頭,那位壯士騎著高頭大馬,身姿挺拔,即便遮著臉,她似乎也能看到他渾身上下的瀟灑。 她很羨慕他——齊王府的馬,養得膘肥體壯,很是氣派。 “壯士,我該如何稱呼你?”陳榕問道。要結識人家,總不能連名字都不知道吧?好歹代號得有一個,不然以后想找他幫忙都不知道要找誰。 燕黎聞言仔細想了想這個問題。 真名自然不能說,最初他就瞞著她自己的身份,那便一直瞞著吧。那么假名的話…… 他回道:“叫我無名吧?!?/br> 陳榕:“……” 這假名還能不能再假一點! 陳榕忍著在“無名”后面加個“前輩”的沖動,笑道:“無名……挺別致的名字?!?/br> 即便能聽出陳榕這話中的揶揄,燕黎也面不改色地回道:“姑娘喜歡就好?!?/br> 陳榕眨了眨眼,無話可說地縮回了馬車里。 此后一路無話回到了縣衙,陳榕回去自己住了近十天的院子,拿上制式包裹。 鐘嬤嬤和小鈿都站在一旁,目光猶帶驚恐,只因為齊王府的人目前掌管了這縣衙。 陳榕之前跟鐘嬤嬤作對,都是公事公辦,此刻都要走了,自然沒有落井下石的道理,只是笑著沖鐘嬤嬤和小鈿二人揮揮手,愉快地離開了這個院子。 “無名”在外頭等著她。 “那我就先走啦?”陳榕試探道,“三日后,潘家再見?!?/br> 都到了此時此刻,眼前這個男人肯定早已確信她和潘家的關系,正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暫時放她離開對齊王府來說風險并不大。 燕黎頷首笑道:“三日后再見?!?/br> 他自是不怕這位陳姑娘賴賬,便是賴了也……無妨。 陳榕沖燕黎揮揮手,徑直往縣衙外走去。 她走得并不快,小心注意著周圍的動靜,見沒人阻攔自己,她才略略安心。 隨后,她在整個慶平縣城里繞來繞去,確信身后無人追蹤,這才來到了一處毫不起眼的小院子。 慶平是陳家堡常來的縣城,怎么能不準備一處落腳點呢?此地連潘家人都不知道。 陳榕按照早前設定的暗號,連敲三下門,頓了頓,再敲了兩下。 很快院子門便開了,開門的人竟然是衛承。 “jiejie!”衛承激動道。 陳榕也有點驚訝:“你怎么在這里?” 現在時間還未到約定的半個月,陳榕不確定院子里有沒有人,平常這里都不會派人駐守的,也就是個落腳點,都沒什么東西。 衛承讓開先請陳榕進來,這才慢慢解釋道:“我幾日前便來了慶平,只是沒找到機會尋你。jiejie,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這就是個很長的故事了……”陳榕笑道,“還完欠債,這事基本上便解決了?!?/br> “陳姑娘!” 被陳榕派去找衛承的周大義見陳榕安然無恙,熱淚盈眶。 相廣成從屋子里慢慢走出來,撫須笑道:“貧道就知道以陳師姐的聰明才智,定能化險為夷?!?/br> 陳榕看著他們,也忍不住笑起來。 在她身陷囹圄之時,還有這么多人在擔憂著她,真好。 陳榕簡單地跟他們說了事情經過,略去一些不好說的細節不提,至少讓他們都知道了,是在齊王府的幫助下,她才能安然脫困。 但她同時也說,齊王府是個非常好的靠山,但并不像潘家一樣能榮辱與共。 隨后,陳榕并未多拖延,當日便準備回陳家堡去。 陳榕知道,那位“無名”所說的上報朝廷,居然是真的,等朝廷派人來處理,還要時間,所以齊王府的人暫時留在慶平合情合理。 從慶平縣城的城門狀況來看,齊王府也并沒有任何封城的意思,甚至也沒加派人手去守城。一切都好像跟之前謝知和還任縣令時一模一樣。 陳榕做了些許偽裝,讓周大義留下去潘府知會一聲,一行人坐著驢車出了城。他們的打扮很好地融入到了進出城的百姓之中。 葡萄酒所在的地下儲藏室目前只有陳榕和衛承能進,陳榕打算回去后就躲陳家堡,外城墻不建好就不出來了。 三日后,得到潘府傳信的燕黎,依然讓谷椋裝扮成他,一行人去了潘府。 這回燕黎并未蒙面,他在想,若他藏在“齊王世子”后頭跟著的一群侍衛中,那么曾經跟他只有“一面之緣”的那位陳姑娘,是否能認出當日黑風寨中與她見過? 他沒別的意圖,只是單純覺得有趣罷了。 然而,當燕黎在潘府見到一瓶瓶用淡綠色玻璃瓶裝著的葡萄酒,卻不見陳榕時,他有些意外,又覺得理所應當。 以他曾經所見識過的那位陳姑娘的逃命本事,他早該想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男女主下次見面,就是文案上那段啦~ 本文參加了科技興國活動,大家要是有多余的營養液,請灌溉給我這文吧,謝謝啦~不求前五,只求不墊底~ 第38章 新年新氣象 陳榕茍在陳家堡的時候, 并未放松對慶平情況的了解。 首先是齊王府的人,在謝知和事件結束的半個月后, 也就是除夕之前三天,離開了慶平,剛好能趕在除夕之前回到齊王府。 謝知和的事件具體如何解決的,陳榕自然不知, 她只知道,沒牽扯到她頭上, 潘府也安然無恙,好像他們并未牽涉其中似的。因事情匆忙, 慶平來不及指派新的縣令,目前只是由縣丞代管慶平一應事務。 據潘老爺所說, 當日齊王府的人取走葡萄酒時并未多說什么,就好像正常交易似的。 確認多方消息之后,陳榕放心了。 同時她也忍不住再次感慨, 找個好幫手是多么重要的事。她不在時, 衛承將陳家堡管理得很好,在衛承來慶平找她時, 他也將事情好好交代了武力和吳小萍等人, 沒讓陳家堡出現亂象。 除夕前一天, 陳家堡人口已達到八百七十七人, 而各種工坊,都已經建好。這一天,陳榕終于戀戀不舍地放了有家庭的工匠回去, 只有幾個工匠因為各種原因打算留在陳家堡過年。 除夕這一晚,陳榕做主給每個人分了一兩的過年紅包,同時公共食堂除夕飯免費供應,另外增加瓜子、蜜餞、糕點等小吃。 同時,陳榕還讓吳小萍這個負責后勤的,提前準備了除夕夜的活動,包括套環、投壺、猜燈謎、賭大小、藏鉤……不管應不應景,只要熱鬧,都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