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當看清楚這個儲藏室里的東西時, 即便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陳榕依然忍不住一聲驚嘆。 這里面放滿了各種武器和盔甲! 武器有長劍、長矛、弓箭、斧頭,甚至還有鳥銃,盔甲有兩種, 鎖子甲和金屬板鎧甲。 陳榕掃了一圈就直奔那些堆疊在一起的鳥銃而去。 在她心里,冷兵器哪里比得上熱武器??! 她拿起一桿細長的鳥銃,細細打量。 跟她記憶中的鳥銃不同,這個似乎不需要每打出一發子彈就重新裝藥點火。只是外形有些相似,材質似木非木,然而內部很不同,并且密封性很好,主體好像拆不開,只有把手附近有個小機關可以打開裝子彈。 在鳥銃邊上放了好幾個箱子,她打開其中一個,看到了一排排整齊排列的子彈。 陳榕不禁激動起來,發了??! 陳榕早前就組織了護衛部,讓武力來訓練青壯年,不過因為她收下的領民中青壯年連三分之一都沒有,再加上造房子需要人手,參與訓練的青壯年也就幾十個罷了。因為沒有趁手的家伙,他們訓練全都是空手,她本來還在想等把領民都安頓好了之后就把那幾個鐵匠也安排上呢,沒想到瞌睡就送枕頭來了。 陳榕想立即把這好消息跟衛承分享,忙走出儲藏室,坐上電梯回到一層。反正這些東西的來歷嘛,就說是她的主人覺得她干得好,送她的。 電梯門打開,陳榕笑著走出去,剛來到主塔門口,卻聽到一陣不正常的吵鬧聲。 她腳步一頓,只見主塔前特意留出來的空地上,有一伙人正背對著她,與以武力為首的幾十人對峙。 陳榕心中一沉,再細看,背對著她的那伙人,竟挾持著衛承和吳小萍。 陳榕走出來時并沒有刻意放輕腳步,因此當她走到主塔門口時,那伙人中有人回頭看到了她,頓時驚喜地叫道:“堡主在這里!快抓住她!” 即便可以語音控制,主塔出入口的大門也因關閉速度過慢而來不及擋住這些人,因此陳榕掉頭便跑。 她身后跟了兩個男人,提著刀呼喊著向她追來。 陳榕,一個前馬拉松業余選手,自然不懼被人追,慌亂只是一瞬而已,她很快冷靜下來——她是領主,這里是她的主場,她怕什么? 陳榕邊跑邊道:“賽巴斯,打開電梯門!” 按照約定,賽巴斯并沒有應聲,而走廊盡頭的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陳榕預估著自己的速度和電梯門開關的速度,隨即喊道:“賽巴斯,關上電梯門!” 電梯門緩緩關上,陳榕幾乎是擦著門擠入電梯內,然后,透過門上逐漸變小的縫隙,她看到了追到近處的兩個男人那懊惱的神情。 “賽巴斯,去二層?!标愰派钌畹睾粑?,放慢自己過快的心跳。 電梯上行,在二層打開。 陳榕沖進走廊,打開二層儲藏室,拿起一把鳥銃,往里裝子彈。 她哪里能想到,才剛解鎖了這武器室,就要用上了! 這種城堡出品的鳥銃總共可以裝五發子彈,陳榕全部裝上后走出儲藏室,來到走廊盡頭的窗邊。 窗戶打不開。 整個主塔rou眼可見的窗戶都是打不開的,但主塔內通風很好,似乎有隱藏的新風系統。而且,二層的隔音效果遠遠好于一層,她在二層幾乎聽不到一層的聲音。 即便此刻已經心急如焚,陳榕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小賽,我要是在這里練習射擊,會跳彈么?” 她大一軍訓時有過射擊項目,但那時用的畢竟跟鳥銃這種東西不一樣,若沒有經過練習,直接用肯定不行。不追求爆頭,至少打個兩三發得有一發能中吧! 賽巴斯回道:“主體墻壁采用h633型合成材料,可吸收90%以上撞擊力,跳彈致傷可能性為15%,為了領主大人的生命安全,不建議在此地練習?!?/br> “我知道了?!标愰乓贿呎f著一邊退到距離窗戶十米外,然后端起輕巧的鳥銃,一手扶住主體木桿,一手緊握木托,用準星瞄準,對著長廊盡頭那小小的玻璃窗射擊。 致傷可能性這么低,完全可以一試! 啪的一聲輕響,陳榕看不清打中沒有,便問:“小賽,我打中窗戶了嗎?” 她對自己要求很低,這個距離能打中就行了。再近對她來說就危險了,她看到挾持衛承和吳小萍二人的那伙人手上都有長刀。 “回領主大人,沒有打中?!?/br> 陳榕便又端起鳥銃,繼續找手感。 后坐力是免不了的,不過這種鳥銃沒有后托可以頂在肩部,她只能靠自己手臂肌rou的力量盡量穩住。 打完五發,她重新裝彈,再練。 在陳榕練習時,下方人員依然在對峙。 當這伙人看到陳榕要去抓她時,武力和徐強等人都快急瘋了,若非還有衛承在他們手里當人質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他們早就沖上去了。 沒能抓到陳榕的兩人罵罵咧咧地回來說:“曹哥,沒追上,她進了個暗道逃了,那暗道咱打不開!” 聞言,武力等人都松了口氣。 曹哥三十來歲,膚色黝黑,身強體壯,他掃了面前的陳家堡人一眼,啐道:“你們的大總管都在我手里,連你們堡主都跑了,你們還不快投降?我曹哥說一不二,你們以后跟著我,我讓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呸!誰要跟著你們!”徐強揮舞著手中的鋤頭大聲反駁道,“你再不把小蓮姐和小萍姐放了,我跟你拼了!” 曹哥看了眼徐強,見那只是個半大小子,根本懶得理會,眼神落在躲在武力身后的周大義身上時,變得怨毒起來。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等摸透了這地方的底細,選一個晚上抓住那堡主,將這兒據為己有,可哪知被那人發覺不對,他只好提前發作,只抓了所謂的大總管和什么后勤總管來當人質。 看了眼被手下人抓住作人質的大總管小蓮姑娘,曹哥突然拔刀橫在她脖子下,對武力等人道:“馬上放下手里的東西,不然我殺了她!” 武力等人頓時慌了。 曾經陳榕作為主心骨時,他們什么事都只要照著做就行了,如今她不在,他們便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而被作為人質,性命堪憂的衛承,卻只是稍往后挪了挪,避開這把看著很臟的刀。他曾經歷過大風大浪,如今這樣的陣仗,確實沒怎么放在眼里。他只是在懊惱自己成為了這些人威脅陳榕的籌碼。 周大義捂著手臂,越過武力的肩頭看向曹哥和被他威脅的小蓮姑娘。 是他注意到這些人的不對勁,誰知還沒問上兩句,他們便發了狠,他在混亂中摔傷了手臂,運氣好沒被他們抓住。 他看到小蓮姑娘沉著臉渾然不懼的模樣,忽然為此刻心慌意亂的自己而羞愧。小蓮姑娘那么嬌弱的女子都能像陳姑娘一樣冷靜,他卻慌張得不行,他還是個男人嗎?! 話雖如此,看到那些人手里的刀,他就忍不住想起那一日闖入村子的逃兵們揮舞長刀而泛起的血色,忍不住想起那一日面對黑風寨山賊時他的兩股戰戰……可同樣是面對黑風寨山賊,陳姑娘明明是個女子,不但不畏懼,甚至還舍命救下了他。 糾結許久,周大義還是鼓足勇氣出聲道:“幾位好漢,你們想要什么東西,拿去就是,別傷了人命,都好說?!?/br> 以他對陳姑娘的了解,東西沒了不要緊,但人要保住,更別說小蓮姑娘跟陳姑娘那么親密了。這些人說陳姑娘從密道逃走了,他卻是不信的……那時候她也沒拋下他們獨自逃走啊,如今還有個小蓮姑娘呢,她怎么可能逃走?他只需要……只需要拖延些許時間,讓陳姑娘能想出法子,就像當初,她獨自一人站在那兩個兇狠的山賊面前,給他和徐強爭取逃跑的時間一樣。 徐強一直跟周大義不對付,聞言瞪向他道:“你在胡說什么!怎么可以讓他們把陳姑娘辛辛苦苦給我們賺來的東西都拿走!” 周大義也瞪向徐強:“大人說話,小孩子一邊去!” “你說什么!你跟他們一伙的是不是!”徐強剛要沖向周大義,卻被武力摁住。 武力不知道此刻該如何是好,卻隱約覺得周大義說得對。 曹哥哈哈大笑:“我要你們這整個陳家堡!連你們的堡主我都要!” 在曹哥劫持衛承和吳小萍時,起初只有在附近的武力他們趕來了,今日武力派了別人去路口收人。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其余人也得知了這邊的變故,有不少人都集中了過來,不過更多的人都只在遠處看著。 吳小萍的丈夫和其余家人也都站在武力等人身后,雖滿心焦急,卻不敢多說什么。 一陣令人難受的寂靜中,曹哥又對所有人道:“你們這么多老爺們,讓一個女的當堡主,也不嫌寒磣?你們盡管放心,只要你們投降,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陳家堡如今有近五百人,有一半人沒能見到陳榕曾把那對搗亂的兄弟亂棍打出去,有不少人沒跟陳榕接觸過,不知陳榕真正的性情,對陳榕自然沒多少忠心。 他們所思所想,不過是有個安穩地方活下去罷了。對于他們來說,堡主是陳榕,還是曹哥,并沒有本質區別。這地方的生活比他們原來生活得還好,若這個曹哥能繼續維持這種生活,他們并不介意換一個堡主。 最初周大義曾煽動過流民來搶占這地方,他對此刻的氣氛很熟悉,也對曹哥的話術很熟悉。 他非常清楚,曹哥從本質上跟陳姑娘不同。曹哥若占據了這地方,他們將會是任他打殺的農奴,日子跟如今絕不能比,甚至比從前還不如!可陳姑娘不一樣的,她……她把他們當人看,她還給他往上走的機會! 今后有更好的機會他或許會背叛陳姑娘去攀高枝,但今日不是! 第一批領民中動搖的人很少,他們大多被陳榕委以重任,對陳榕有著或多或少的忠心,可后來的領民中,不少人都動搖了。 周大義便是在一切不可收拾前大聲道:“你們清醒一點!他這種人說的話,能當真嗎?像陳姑娘一樣不收我們稅,給我們地方住,讓我們好吃好喝,我們做些理所應當的小事還給我們那么多工錢的堡主,你們在別處見過?沒人能像陳姑娘一樣這樣對我們,你們要是聽信了他的話,信不信會比從前沒吃沒住還慘!” 曹哥本來見有人已開始動搖,正得意呢,冷不防周大義這一嗓子,頓時起了殺心。 好言勸說不聽,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不過是一些刁民,多殺幾個自然就聽話了! “你,過來!”曹哥盯著周大義道,“否則,我卸下她一根手指!” 曹哥說著,抓起衛承的手腕,刀橫在了他的食指上。 周大義臉色一白。他感受到了曹哥對他的殺意,他知道自己要是上前,免不了一死。 再看小蓮姑娘,她卻沒看他,只是抿唇垂眸,一聲不吭。 他……該如何是好? “不肯過來嗎?孬種!”曹哥獰笑一聲,“你們都看到了,就是因為這個沒種的男人,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才會變成殘廢!” 他揚起手中的長刀。 很多人閉上眼睛,很多人轉開視線,有人驚呼,有人叫著不要。 周大義艱難地看著衛承,卻像是有一雙大手將他狠狠摁在地上,他邁不出這一步。 “砰!” 一聲炸響過后,曹哥舉起的刀遲遲沒有落下,他瞪大眼睛,整個人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眾人盡皆嘩然。 “曹哥!”曹哥的兄弟們慌忙去查看倒地的曹哥,卻見他大張的嘴里吐出汩汩鮮血,說不出話來。 “這是、這是怎么回事!”他們慌了。 “咚咚咚……” 鑼聲突然響起,這是平常有大事時用來集合用的,不過在陳家堡領民多起來之后,這鑼就很少用了。 眾人不禁看向鑼聲響起的方向。 主塔門口,陳榕丟掉鼓槌。她手中拿著鳥銃,身姿筆挺,美麗的面容只剩冷峻,好似女戰神降臨。 所有人都被震懾住,唯有陳榕自己在心里想,一身古代女裝端著個鳥銃打人,這畫風有點偏啊。 陳榕端起鳥銃,瞄準了旁邊一人,冷聲道:“立即放開我的人,否則,你們會像那個男人一樣,死在我這寶貝神火之下?!?/br> 有曹哥在前,這些人哪能不信陳榕說的話,就算現在陳榕告訴他們,第一發只是運氣好,下一發她可能打天上去,他們也不敢輕易相信。 不過因為驚恐,他們一時間還呆怔著。 陳榕笑了笑:“聽不懂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