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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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維嗯了聲,“大致明白。那么請問你要活的還是死的?” “當然活的!”惠必怫然甩了甩袖。似乎對他這不疾不徐的態度很有意見。 倒也不是賀維不激動,而是激動了也沒用啊,光是從賀綸手底下搶人這條,根本就是從老虎嘴里掏rou啊,更別提這是京師,稍有不慎,就能給人一鍋端了,此事難度不啻于登天。再說就算捉到了又怎樣,說不定還沒來得及下嘴咬,裕王府救援的人便已經趕到! 且那臭丫頭又忒難對付,還朝他吐過口水,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 但惠必似乎看不見現實的難度,眸中只有瘋狂之色。當賀維以為此人要不惜以身犯險之時,卻見他又恢復了正常,面無表情坐于他對面,喃喃道著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啊可惜!”惠必遺憾的搖首,“可惜我竟從不知宮里還有這樣的天命之人。想當初,賀綸欲將她配與你之時,你若有靈犀就該極力爭取,哪怕是先騙騙她,哄得她傾心也是好的,”說完又長嘆一聲,“難道我們命中注定當不得這樣的福運?” 他不提賀維都快忘了這一茬。是哦,當初他若是花點心思哄騙,說不準她現在就在睿王府伺候他呢,那要殺要剮還不都是他一句話的事兒,哎,真可惜! 不過再難也得試一試,畢竟這世上也沒啥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賀維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閱讀愉快╭(╯3╰)╮我發現一個規律,撒糖的時候打分的人少,一旦虐起來大家就嗨嗨的,所以你們這群調皮的小妖精到底是喜歡糖還是稀飯虐哇~ 第127章 這日京師飄起了細碎的小雪,但并不妨礙出行,然而一夜下來積在地上竟也有半寸厚。 湯媛一覺醒來恍然發現一年的時光又在眼皮子底下偷偷的溜走大半,再有兩個來月,她就十九了。 在大康,冬日的第一場雪倒也算個不大不小的節日,各家各戶紛紛做糕點蒸米rou慶賀,講究的人家還會在這日祭祖。此外來自各地的貨郎攤販甚至戲班子也喜歡在雪后的第二日組織廟會,就跟后世的趕集差不多,弄的大慈寺附近人頭攢動,到處都是大姑娘小媳婦,也是jian.情和相親頻發的好日子。 府里幾個掌寢約好這日去大慈寺敬香燒經,祈求來年福運,多子多福。 本來這事湯媛一點兒也不想跟去湊熱鬧,但大家伙都去且還誠心誠意的邀請了她,她又恰好空閑,如此還要找借口拒絕的話難免就要給人落下孤傲不可一世的印象。其實拒絕含薇和紫露倒也沒什么,只萱兒呢……按賀綸在玉泉山的言論,將來是要做“好姐妹”的。那么大家以后在王府不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少不得要有個人情來往的面子功夫,所以湯媛立刻入鄉隨俗,隨大溜的趕廟會。 剛好她手頭又有一本將將抄好的《地藏經》,皆是一筆一劃的在澄心堂紙上描出來的,且抄之前茹素焚香沐浴,可以說,忽略那稍稍磕磣的字跡,心血和誠意絕對不輸任何人。 雖然她不知道大慈寺那么勢利的地方菩薩管不管用,但試試總比不試強,萬一管用了呢,干爹說不定就能少受些罪多活些時日。烏鴉尚知反哺,那陸小六將她帶出浣衣局,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湯媛打心眼里感激他孝敬他。 另外三位掌寢托了湯媛的福,也能坐一回王爺的馬車出行,雖說為了避免逾越專門撤去了繡有金龍的明黃沿錦簾,換成相對低調的青帷,但是稍微有見識的人還是能認出這樣的馬車必然出自王侯將相之家。 只是出了尚恒坊之后有段路不大好走,應該說才修了一半,另一半依舊坑坑洼洼,而裕王府的車大,轱轆也沉,行至中途不巧陷進一個小坑,隨行的護衛連忙幫車把式用力往前推,如此一耽擱,后面跟上來的馬車就要原地駐停。 那車子的規格并不比裕王府的小多少,亦是兩匹并駕,想來馬車的主人也是京師數得上號的權貴,但駕車的車把式卻cao著外地口音,問她們需不需要幫忙,嗓音洪亮,頗有股北方漢子的颯爽。 立在車前的四位蒙著面紗的年輕女子便對那車夫微微欠身致謝。 那外地的車把式當即跳車加入王府護衛的行列,他家的主子也趁機下車透透氣,原來是個五十來歲的婦人,五官倒也不難看,但腰身略臃腫,看起來頗壯實,身材也不算高,手腳亦粗大,若非一身的好衣料子,看上去與鄉野村婦并無區別,而京師是斷沒有這號貴婦的。京師的貴婦不管多大年紀,身材都一個比一個婀娜,架子也都仿佛憋著半口氣似的端起,所以,這位貴婦一看就是外地來的。 含薇與紫露交頭接耳幾句,她們作為章皇后曾經的二等宮女,這幾年別的不敢說,但對京師的誥命倒是如數家珍。 她們小聲笑道,“怎生這般魁梧,莫不是哪位將軍家的夜叉?!?/br> 湯媛微微擰眉。 那貴婦的目光恰好也正看向四位掌寢,對湯媛淡淡一笑,想來是看出幾人里大家都以她為首。 “我家夫人初來貴地,并不太熟悉這里地形,如今已經在鳳四街饒了大半個時辰也未能找到金麟巷,還望娘子為我等指下明路?!蹦琴F婦身邊的媳婦子很是知禮,上來就對湯媛行了一個標準的福禮,言語親切,說著一口偏山東的官話。 湯媛對京師的地形也不怎么熟,便讓嬌彤代為回答。那媳婦子聽的認真,連連施禮稱謝,這才輕快的前去回稟自家主子,不一會兒又笑著走來,雙手奉上一對鎏銀鏤空的小香球,每只里面都有兩顆米粒大的珍珠,晃動起來,聲音悅耳,“這是我家夫人的謝禮,還望娘子笑納?!?/br> 身后的含薇和紫露眼睛微微瞠大,大約是沒想到她們口中的“魁梧夜叉”出手如此大方。 湯媛卻含笑推拒,“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并不需要如此貴重的謝禮?!?/br> 那媳婦子見湯媛不肯收也不再強推,只笑道,“那便不敢耽誤娘子們的時間?!庇侄咨硇辛藗€福禮。 而這邊裕王府的車駕也已經爬出小坑,只聽媳婦子叫了一聲“韋來?!?,那外地口音的車把式立時擦著汗趕回去,湯媛卻心神一凜。 方才那貴婦問金麟巷她已經生疑,只因金麟巷還有個別稱叫“將軍巷”,自大康開國以來住過不下二十位執掌兵權的勛貴,又聽車把式姓韋,很大可能是隨了主家姓,姓韋的且又跟金麟巷聯系起來的勛貴,湯媛除了最近傳的紛紛揚揚的韋勝春委實想不到第二個。 此人也算個家喻戶曉的人物,傳奇般的仕途經歷令天下男兒無不向往,但她們這些小女子卻更好奇他的內宅,據聞幾十年來他的身邊除了在鄉下娶的原配,別說侍妾,就連只母耗子都沒有。在男人眼里,這八成是個怪胎,甚至有龍陽之嫌,但在女孩子心里,卻絕對算得舉世無雙的大丈夫! 只是沒想到傳聞中美貌絕倫的發妻竟是個其貌不揚的普通婦人,湯媛不禁百感交集,倘若那韋勝春不是gay,可真要羨煞天下的女子了。 沒想到萱兒的反應也很快,她詫異的看向湯媛,“方才那位……莫不是韋夫人?” 湯媛不置可否。 而此刻嚼舌頭的含薇和紫露大概也尋思過來,表情登時變幻莫測,暗暗咬住舌頭,慶幸方才沒有在韋夫人的仆婦面前亂說話。至于“魁梧夜叉”什么的,就爛在肚子里吧! 卻說那貴婦確實是韋勝春的原配梁氏,前來京師與述職的丈夫匯合,然后舉家遷往遼東。 這一節偶遇暫且揭過,四位掌寢來到大慈寺,誠心誠意的上香,在佛前許愿。 湯媛捐了五十兩香油錢,但花了三百兩白銀為干爹供奉了一盞日夜不息的大海燈。如此闊綽,令紫露心中微微不是滋味,誰會為一個半死的老內侍花這么多錢,有病吧,轉念一想,王爺寵她,每日里在荷香居看她狐媚妖道的,不知砸了多少金銀,這三百兩對她而言,或許也就是九牛一毛,再來兩個死內侍也出的起。 大慈寺很會做生意,但凡捐了香油錢的善男信女都有一桌素齋吃,湯媛喜歡吃rou,對素齋并不怎么感興趣,是以只吃了幾口便與同樣不想吃的萱兒提前去逛廟會。 二人在大慈寺附近擼串兒,連面紗也懶得戴。其實放眼周圍沒幾個戴的,只是二人相貌過于出色,行走之間難免令人側目,此前才不得不戴上,如今卻被廟會活潑的人流感染,況且身邊還跟了丫鬟又有護衛不遠不近守著,誰還想在臉上蒙個東西,憋悶。 當然這些都不過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女孩子們也想要無拘無束的擼個串兒。 其實京師的老百姓還算淳樸,再加上往來有兵馬巡邏,除非哪家瞎了眼的紈绔,不然一看湯媛等人的陣仗,誰敢亂瞅。 但不知為何,湯媛就覺得有人在偷窺她,難道是因為她太美?她叼著口羊rou串兒回眸瞅了瞅,沒發現啥不對的。 就在她身后不遠處有顆老槐樹,樹下停了輛馬車,車上的人透過稀薄的竹簾看了她一會兒。 五步之內至少有六名高手護衛,各個身手不凡,驚動一個就能引來數個,這只肥兔子還真不好逮啊。賀維以手支頤淡淡打量那只嘴里含著rou串兒的肥兔湯媛。 他今日并非為湯媛而來,只是恰好路過順勢觀察片刻。 話說此番倘若弄個死的回去他還尚有幾分把握,偏惠必要活的,那可真真是給他出了個大難題,除非湯媛自己聽話,他指哪兒她就往哪兒,可她也不是傻子呀,目測還是個機警的,再加上他也不是專業的拍花子,想要哄騙這么一個戳一下縮三步的小玩意兒,難度應該不比用暴力小多少。 那就只能先靜觀其變,實在不行再暴力。賀維淡淡吩咐車把式一句“回去”,馬車徐徐轉動,很快消失在廟會深處。 且說擼串兒的湯媛陡然莫名的起了一層白毛汗,其實越是弱小的動物對危險的感知就越強烈,今日也不知怎地,她的右眼皮抽跳半天。以至于連逛廟會的心情也沒了,只得邀請萱兒提前打道回府。 卻沒想到賀綸也提前從宮里回來,兩廂碰個正著,頗有種妻妾一家歡的感覺。 然而湯媛被亂跳的右眼皮折騰的全無“爭寵”的精力,又念及萱兒那顆深陷情網的少女心,她干脆做回好人,規規矩矩問安后就找了個借口離開,獨留萱兒立在花樹下與賀綸“含情脈脈”相對。 賀綸轉身去追湯媛。 “王爺!”萱兒怔了怔,委屈的望著他的背影,輕咬下唇。 其實湯媛找的那個“借口”是真的!賀綸布置的二十張字帖,她是一個大字都沒寫,得盡快趕在晚膳前結束。誰知賀綸今日并無與萱兒“談情”的心思,反倒厲聲喝住她。 湯媛心口咯噔一聲,萬不敢承認自己除了今天的字帖沒寫,就連昨天的也沒寫。她略略心虛,仰臉望著賀綸,笑盈盈道,“王爺,有何貴干???” “沒何貴干就不能喊你嗎?”賀綸沒好氣道,頓了頓又低聲與她說,“我帶了孫醫女回來,她在婦科方面頗為擅長,興許讓她看過以后,你的小日子就不會那么痛?!?/br> 自從落下咳疾,她就變得不如從前結實,小日子痛起來便在床上打滾,賀綸看得心驚rou跳,這才打聽出一個經驗老道的醫女,搶在她來小日子前問診,興許那幾日就不會再痛苦。 湯媛一時怔然,說不感動是假的,這兩世唯一關心過她小日子痛不痛的人只有徐太嬪,此刻又多了個賀綸。 他們,都讓她感覺到了母親般的溫暖。 但賀綸并不是她的mama。湯媛稍稍鎮定了下,順著他的力道偎入他懷中,說謝謝什么的有點見外,倒不如讓他抱一抱,軟玉在懷更實惠。 作者有話要說: 愛尼萌╭(╯3╰)╮感謝支持。 第128章 滿足了賀大爺的擁抱欲,湯媛跟他小手拉大手的回到荷香居。 儼然就像一對新婚夫婦。 湯媛這個人原就缺愛,斷不可能嫌棄賀綸對她好的,在她看來,這樣的好是多一日賺一日??!雖然他灌了她依蘭酒,但到底又花費重金救了過來,且看他當時那副模樣,應該也是很內疚的,絕對比失去一只昂貴的寵物狗要痛苦的多,而在她身上的花費也早已夠買數百個頂漂亮的奴婢。 所以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不同,至少他開始尊重她,要娶她為妻,就憑他敢娶她為妻,她也就不想再跟他掰扯從前的是是非非,因為掰扯不清的,也回不去,除非處.女.膜自動修復。說到那啥膜自動修復,湯媛覺得就更不必奢望,原本就不配套的螺母和螺釘,被硬生生套上,質地柔弱的螺母注定要化為齏粉。 想了這么多,其實就是她相信賀綸愛上了他。 這么認為確實挺荒謬的,但確是真的。 在認識賀綸和賀緘之前,湯媛一直以為愛情等于兩個人一顆心,后來才發現人性的復雜,一個男人完全可以喜愛很多人,且那喜愛確實也都是真的。既是真心,那便安于享受吧,畢竟她的男神夢早就碎了。 兩個各自凈手凈面后,賀綸就迫不及待抱她在腿上,親熱了片刻,才吩咐人召孫醫女。 在孫醫女進來之前,也不知他從哪兒變出一只雕了葡萄紋的楠木小匣子,中間那顆葡萄非常立體剔透,仔細一看原來是塊瑩潤柔澤的紫玉,而匣子里并排放著六朵顏色各異美到閃瞎人眼的絹花。 比章皇后所賜的要高檔數倍,背面亦無店鋪字號,想來應是宮中的御品。 “這個才配得上你?!彼?。 尼瑪賀綸居然會說這么動聽的情話!果然經歷的女人多了,**絲都能變情圣。湯媛眼睛瞠了瞠。 她今日穿了胭脂色的縐紗褙子和茶白的翡翠煙羅裙,賀綸挑了一朵趙粉輕輕簪于她鴉色的云鬢,顏色搭配的無可挑剔,若非經歷過他黃瓜沒日沒夜的折磨,湯媛極有可能懷疑他是彎的,如此看來直男的審美也并非全都辣眼。 湯媛抬手摸了摸那朵花兒,很喜歡,她喜歡漂亮的東西,目光不期然的與他對上,他怔怔望著她,眸中除了一點欲念,更多的是神迷,“阿媛,真漂亮?!?/br> 她捧著珍貴的楠木小匣子,垂眸抿唇一笑。 誰知他又冒出一句,“這紫玉極為難得,將來可以傳給咱們的女兒,你可別給我扣下來賣了?!?/br> 湯媛,“……” 原來這匣子是他從私庫里翻撿而出,并無內務府印,拿出去就能賣。 這人真是,好端端的浪漫氣氛瞬間就給他糟蹋了。湯媛暗暗翻個白眼,“我才沒你想的那么窮呢!” 賀綸只抱著她笑,窮一點也好,至少她愛他的錢。 年輕男子guntang的雙唇旋即輕輕的印在她嫩滑的臉頰,她周身從里到外,無一處不嬌嫩。 但湯媛打量孫醫女快到了,心下并不想被人看出自己將將與他親狎過,身子就輕輕一扭,從他腿上跳下來,拉著他胳膊道,“好啦,賀大爺,您快回去吧。我這里還要就醫呢,女人家的事可不準你在旁邊偷聽?!?/br> 賀綸似是有些依依不舍,但還是很有風度的在孫醫女邁入荷香居之前早早的離去。 話說這位孫醫女足足比上一位醫女大了一輪。 年約三十幾許,細眉長眼,臉上帶著只有深宮才能浸染出的暮沉,端端正正的對湯媛施了一禮。湯媛連忙虛扶她一把,“醫女不必多禮?!?/br> 二人坐在碧紗櫥里把脈問診。 孫醫女萬沒想到裕王的愛妾性格如此之好,比那些扭捏到死可又非逼著你治好她的貴人不知要好多少倍,于是那顆忐忑不安的心總算稍稍落定。此前聽說裕王召見她,她都快嚇死了,身份越尊貴她就越害怕,可湯媛給她的感覺就是和緩如微風,關于她的毛病能治最好,沒有有效的法子也無妨。盡管某些問題涉及了床笫之事,對方亦坦然回答,這才是患者該有的樣子嘛,大家都是女人,有啥不能說的,諱疾忌醫的下場就是苦了自己害了醫者。 孫醫女臉上漸漸有了笑容。從藥箱掏出一排細如發絲的銀針,慢慢的扎在湯媛小腹的一個xue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