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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潛邸在線閱讀 - 第94節

第94節

    怪人口中道著抱歉,拎起愛徒就要走,十架機.弩也毫不留情的瞄準了他。

    “原來是苗疆的惠必氏,少在本王面前裝神弄鬼?!辟R綸一字一頓道,“今日,誰都別想走?!?/br>
    “愚乃一介草民,哪有在王爺跟前裝神弄鬼的膽魄,就像王爺也不過是虛張聲勢,十二星宿只來了兩個,你確定能攔得住我?”說完,身形如風,恰似一道飛影翩然急掠,與他同時飛掠的還有數百道箭雨。

    而湯媛也終于明白怪人為何大晚上擎傘。那哪里是傘,根本就是一柄特殊的盾,鋒利的金屬箭簇篤篤篤撞擊而上,卻無一穿透。

    就在這樣的強勢的圍攻下,再加上兩個據說很厲害的星宿都未能近得怪人半步,這還不打緊,更壞的是怪人手中似乎有魔法,對空一揚,空氣頓時著火,等眾人避完火再去追時早已沒有人蹤。

    果然很會裝神弄鬼。連某些易燃的礦物質都有,莫非是化學老師穿越的?湯媛胡思亂想著。

    賀綸的性格看上去很不好,但對待這個憑空出現的惠必氏卻是收放自如,并未因占據優勢就死追不放。

    一來這些官兵行軍打仗還行,對上江湖邪士唯有白白犧牲的份;二則,正如惠必氏所言,十二星宿只來了兩個,這兩個顯然也不是惠必氏的對手。

    但事情還未結束,俞州城內的十個星宿正一字擺開的等著招待他們。

    賀綸低首微微擰眉,“阿媛,你怎么了?”

    目光落在她虛弱的小臉上,只見這個害他擔心了一天一夜的孽障正搖搖欲墜,那只從一開始就死死握住他衣襟的小手也開始緩緩垂落。

    不過湯媛尚有一些意識,狠狠咬了下舌尖,勉強以疼痛保持清醒,“王爺,我干爹在懸崖上,我們就是從那上面摔下來的?!?/br>
    “我知道,你先休息一會兒?!辟R綸并不懂如何去呵哄安慰一個女人,只是憑著心里的感覺說。

    “王爺,強人傷口被我涂了一些花紅青的汁液?!?/br>
    原來湯媛不止喂賀維吃了半瓶避子藥,還在洞xue附近薅了一把花紅青“伺候”他。

    花紅青在大康乃再常見不過的野草,既可以用來紋身也可以制作廉價的化妝品。汁液只要沾上傷口就會留下淺藍的痕跡,猶如點墨在紙,但因為不容易清洗,普通老百姓紋了基本就得帶一輩子,是以在民間并不流行。

    此番縱然薄荷強人有天大的本事,沒個一年半載也別想洗去。

    賀綸垂眸輕吻她受傷的額頭,贊道,“嗯,你真聰明?!?/br>
    像是安慰孩子。

    卻說倒霉的賀維,死里逃生之后才發現傷口不對勁,原以為是毒性發作,然而惠必巫師浪費了整整一個時辰也沒探出個所以然。

    除了他原有的火毒,并不存在湯媛所說的三日斃命散。

    所以,那臭丫頭撒謊!

    賀維暗生被人戲耍的羞惱,卻也不得不慶幸這是個戲耍。

    畢竟世上奇毒千萬種,哪怕是惠必巫師也不敢自詡解千毒。是以,他能不中毒還是不要中毒的好。

    帶著這樣的慶幸,他總算放心睡去,第一日和第二日還算平靜,并未有十二星宿找上門,第三日,寂靜的農家小院上空響起賀維的慘叫!

    他才十九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因為秘密太多的緣故一直不曾沾女人,所以每天清晨都會有正常的生理反應,可自從吃了湯媛的藥,就一日比一日安靜,直到今天早上再也沒立起來……賀維方才覺得不妙,憤恨羞惱之下,竟是積郁肺腑,生生嘔出一口鮮血。

    惠必氏立在門口漠然看他一眼,“緊張什么,那是避子藥,給女人吃的,只不過那丫頭心黑手狠多喂了你一些,最多疲軟三個月,不會有大礙?!?/br>
    避!子!藥!

    賀維聞言又吐了一口。

    第112章

    且說救下湯媛的當晚,考慮到她的身子,賀綸不得不命眾官兵在山中安營扎寨稍作休整。

    失蹤二十個時辰,綁架,廝殺,搶馬車,懸崖漂移,跳崖,邊跳邊跟匪徒斗智斗勇,接著跳水,邊游邊跟匪徒斗智斗勇,最后還差點被匪徒吸成干尸……短短二十個時辰,湯媛感覺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她情緒頗為激動的與賀綸哭訴。

    難得賀綸沒有嫌她啰嗦,一面解開她衣裳一面道,“你不抬胳膊我也能聽懂,別亂動,衣料黏在傷口上了?!?/br>
    他不提醒還好,這么一說,湯媛忽然覺得疼,連忙推了推他的手,“我自己來,你手勁兒太大了!”

    “少廢話,處理不及時小心爛掉?!?/br>
    他說話真驚悚,卻也掐住了湯媛的怕頭,當下就不敢再推拒。

    賀綸不動聲色的拆開那塊裹胸的破布,啞聲問,“你哪里我沒見過親過,有甚可擋的。這破衣服是不是那吸血賊子的?”

    湯媛含淚點點頭,胳膊略有些不自然的橫在心口,因此處沒有鏡子,所以她并不知自己現在有多恐怖。

    右肩有一道約兩寸長的箭傷,不知被誰處理過上了金瘡藥,但看起來仍是猙獰可怖,兩只胳膊也是青青紫紫,就連那可愛的小肚皮也有不下十幾道細小的擦傷,應是墜崖時為樹枝刮擦所致。

    所以她的衣服就這樣刮沒了,并非遭賊子撕扯。賀綸在心底悄然松了口氣,卻仍是不放心,但她尚且虛弱又情緒激動,不宜提及敏感的問題。

    賀綸清理完細小的擦傷,才不疾不徐的處理肩膀那道傷口,“阿媛,衣服是賊子主動給你的嗎?”

    “哪有這樣的好事,是我偷的,當時我以為他死了,誰知道他沒死,還揍我呢,現在我都搞不清他是人是鬼……”一提這茬她就驚魂未定。

    “他打你?打了哪兒,何時打的?”賀綸眼眸燃燒的溫度漸漸成冰。

    湯媛指了指白皙細嫩如故的左臉頰,“這兒,打這兒,大概三個時辰前,掄圓了一個大嘴巴子,逼我吃化雨丹,也可能是氣我朝他吐口水?!?/br>
    是掄圓的嗎?根據她夸張的口吻,這張臉怎么也得腫成豬頭,再根據賊子的內力,把她打成智障都不在話下,然而賀綸并未在她臉上發現任何傷情,可見賊子憐香惜玉。賀綸冷笑,越發懷疑心中猜測,那顆心也就火燒的越厲害,揪起來似的疼。

    他這樣驕傲的人,如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他人玷.污?

    按照往日的性子,多半是要跟湯媛好聚好散,可是就在此刻,望著燈下的她,他竟是如此不舍,比起醋氣與怒意,竟更擔心她有沒有受傷??墒悄挠信耸苋柽€這么坦然的,再思及她在床上的表現,賀綸又笑了,不可能,她并未被賊子欺負。

    就憑她那嬌氣的模樣,若是成了,連腿都抬不起,又何來力氣翹起任他處理膝蓋上的傷。

    湯媛并不知這個男人千回百轉的小心思,比起肩膀的傷,倒更擔心脖子,連忙撥開烏發露出一側,憂心忡忡道,“那惡賊便是從這里吸我的血,有沒有消毒的藥粉給我來一斤,我怕……狂犬病?!?/br>
    是真怕??!

    正常人誰會吸血?

    而很多傳染病又是通過血液傳播!如此越是深思她便越惶恐,連帶著腦袋也越發的暈沉。

    出息!賀綸滿眼鄙夷,平靜道,“死不了,別動,讓我看看?!?/br>
    脖子上的擦傷雖然蒙了一層深深淺淺的血跡,但傷口很淺,真不算大傷,他擰眉看了片刻,也未發現牙印,“你確定他是從這里吸的血而不是肩膀?”

    當然!

    脖子上有大血管,一口咬斷都不用吸,直接井噴,但凡吸血的就不可能沒有這種常識!湯媛心有余悸,抓起濕帕子就要擦,卻被賀綸奪去。他老人家要紆尊降貴的親力親為。

    可是擦著擦著,賀綸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

    怎么了?湯媛望向他,不解的眨了眨眼,是不是她享受的表情過于明顯,以至于令他醒悟自己正在伺候一個奴婢?

    賀綸垂下眼睛,輕輕按在那道痕跡上,淡淡道,“你確定賊子趴在這兒咬你吸血?”

    這還能有假?湯媛委屈的點點頭。

    燈光下,她微微擦傷的瑩白脖頸分布三道男人用嘴吸.吮出的粉痕。

    那賊子也是奇葩,如何不咬破皮rou吸的深些,難道含住姑娘家的脖子就能吸出血。賀綸越想越惡心,竟是用了力氣,疼的湯媛驚呼,連帶著將將處理好的肩膀又開始隱痛。

    這回,她可真怕了他,不敢再讓他伺候。

    可他不言不語,再抬頭卻是用力堵住她的嘴兒。

    湯媛別開臉,眼底似有淚意,“奴婢傷成這樣,實在無法伺候王爺,而且我已經兩天沒刷牙?!?/br>
    就憑“兩天沒刷牙”,徹底的震懾了賀綸。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午后。

    人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身處險境之時每分每秒都高度緊張,死死繃著,不管是跳崖還是跳海事后都沒耽誤她到處竄到處躲,如今獲救,被賀綸一抱進懷里,整個人包括精神就變成了齏粉,一觸就坍,現在是癱在床上,渾身都疼,還時不時咳嗽。

    順娘撩起帷幔讓更多的新鮮空氣撲入,“娘子,您醒啦?”

    “枇杷呢?”這一覺讓她的腦子恢復轉動,自然也想起了中毒的枇杷。雖然那就是個大喇叭,可好歹也相處這么久,還救過自己的命,如果忽然沒了,湯媛不可能沒感覺。

    順娘安撫道,“枇杷不會有事的,咱們俞州城還是有兩位名醫,如今暫且壓制毒性,只要再等三日,唐先生來此定會妙手回春?!?/br>
    也就是還未脫離危險,說不定更嚴重。但聽這話音兒性命應該無虞。湯媛松了口氣,又問,“我干爹找到了嗎?”

    這才是她最擔心的。

    “有王爺在,您不必憂心的,我們一定會救他老人家出來?!表樐锖軙f暖人心窩子的話。

    這讓湯媛的精神好了許多。

    下午又在順娘的伺候下泡了藥浴,之后再次昏昏沉沉睡去,晚上竟是高燒不退。

    如此反復折騰了三日,才漸漸好轉。

    湯媛最可愛的地方就是生病了不鬧人,默不作聲的窩著,偏賀綸總是不放心,時不時問她可有哪兒不舒服。

    許是見慣了他高高在上的模樣,忽然接地氣讓人有點兒麻爪,湯媛忽然特別想哭,沒有任何理由的,也不是因為委屈,就是單純的想,可能是覺得他……特別的像mama。

    她知道,自己從未忘記過mama。

    也無比的憎恨那時懦弱的自己。她只會拍著門哀求爸爸開門,哀求阿姨開門,哀求哥哥開門,卻怎么也沒有勇氣走過去驅趕那只餓了兩天正在咬mama胳膊的大貓。

    那貓兒到底是人養的,還有些怕人,餓的兩眼發綠也沒敢咬還活著的她,卻下口去啃已經死去一天一夜的mama。

    賀綸被她毫無道理的眼淚駭住,擰眉道,“瞅你這德性,我又沒欺負你,哭的人心里發慌,找揍呢?”

    他語氣有多兇,抱著她的動作就有多溫柔,輕輕撫著那片光滑的玉背。

    湯媛不說話,勾著他的脖子埋首在他肩上,這樣的嬌憐與偎依根本就是喚醒男人某種隱秘渴望的猛藥。

    賀綸用被子悄悄將彼此的身體隔開,以防被她察覺。

    男人跟女人睡久了,不止女人,就是男人多多少少也會滋生感情。湯媛相信賀綸的感情,否則望海山那夜,他不會那樣用力的擁住又臟又狼狽的她。

    每每想起,也是特別的感動。

    因她這個人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受不了別人對自己好。

    人家欺負她,她都能忍且還會想法子陰回去,所以賀綸欺負她那會子,她怕歸怕,可從來不缺應對的法子;反之,一對她好,她就傻了。譬如賀綸喂她吃杏仁豆腐,保護她,不嫌臟不嫌累的為她上藥……都讓她手足無措。

    甚至或多或少有點兒異樣的感覺。

    畢竟大家都是人,而人天□□美,對漂亮的異性不可能無動于衷,倘若這個漂亮的異性還主動追求你,那基本一追一個準兒。

    所以她被賀綸感動也是人之常情,可也僅僅是感動,原諒她沒有勇氣像他那樣毫無保留的喜歡或者討厭。

    因為她輸不起。

    而他,輸了也沒關系,可以再愛別人,當然贏了也不妨礙愛別人。

    王府現在還有三個掌寢,兩個天竺少女,兩個絕色掌儀。其中萱兒已經將清清白白的身子交給了他,將來怎么也得給個名分的,天竺少女嘛……多半也被他睡了,但這個地位比奴婢還低,可以忽略不計。另外兩個掌寢都不是省油的燈……哎,做他的王妃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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