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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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都摔下山崖了,這個故事也該到此結束,偏偏賀維不認命,掏出腰間一把精鋼匕首,狠狠插.入峭壁,這要換成鐵器撐不住三息,可見鍛鋼有多珍貴??上Ъ夹g在大康還不成熟,成本又高,縱使驃騎將軍也不見得有這樣一把好劍,賀維手里的說是稀世兵器也不為過。 極大的受力作用和耐沖擊性使得匕首擦著峭壁一路火花四射,倒真減緩了下墜的速度,直至那匕首猝然沒入石縫,兩個早該去閻王爺那里報到的人才堪堪停在了半空。 估計賀維自己也嚇個不輕,怔怔吊在半空好一會子方才醒過神,繼而也發現了腿上還有個多余的東西。 怪不得這么沉。 真不知匕首沒斷得算他命大還是湯媛命好? 此時女孩已經睜開烏黑有光的雙眸,愣愣瞅瞅腳下,再愣愣瞅瞅頭頂,視線與賀維相撞,也不知他哪里受傷,烏紅的液體沿著肋骨一直往下流,一滴一滴落在她手背,她也顧不得惡心,只警惕的瞪著他,死死抓緊了他的褲子! 直至此時,距離湯媛失蹤已有四個時辰。 在她失蹤的四個時辰內發生了許多事,首先俞水衛指揮使接到密報,有甲字通緝犯混入俞州城。通緝犯凡帶有甲字,危險程度等同叛國要犯,人人得而誅之,嚴重的甚至可以調集當地軍隊。他再一細看,那密報上赫然蓋著當今五殿下裕王的青田印,嚇得他午飯都沒敢吃,親自率人將俞州城六道出口團團圍住,各處要道增設拒馬和絆馬索。包括各山林杳無人煙之處也開始增兵。 此前就說了,賀綸表面漠不關心,實則關注湯媛的一舉一動。挾持陸小六之人特征與行刺湯媛的殺手類似,很難不讓他聯想到去年玉泉山事件。 他今日就是去端那幫匪徒老窩,然而狡兔三窟,老窩雖藏有重量級人物卻并無陸小六蹤影。 所以賀維要不是劫持湯媛,斷逃不過賀綸的埋伏,只因那邊的人還在等他前去交代下一步行動,結果人沒等到,卻等來了裕王的十二星宿。據說這不過是他身邊的三等暗衛,所到之處,六十八個人無一逃脫,稍有反抗一刀斃命。 如今賀維身陷險境,在懸崖苦苦撐了半個時辰還卻無人應援,胸口那抹微亮的希翼漸漸湮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祥的預感。 饒是他再厲害再精通邪門歪道,也不過才十八.九歲,如何能敵過一個內功修煉了一甲子的大內高手,此刻握緊匕首的手腕已然開始發抖,失血過多帶來的眩暈也讓他無從招架那個沿著他腿努力往上爬的女人。 “你,松手!”他囁嚅道。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扎,謝謝大家的禮物,愛尼萌,感謝訂閱支持(づ ̄ 3 ̄)づ 第107章 湯媛覺得老天爺幾回都沒滅了她,已然光火,這不大腿的主人將將陰沉的警告她“松手”,那邊一陣冷風飄過,天地間垂下了一片灰蒙蒙的雨幕。 咳咳,她被雨水澆的直咳嗽,賀維應該比她更痛苦,不僅身上流血還要負擔她的重量,兩只吃重的手臂早就隱隱發抖,肌rou亦是繃的死死的。 而精鋼匕首的刃也是卷的不成樣子! “松!手!”賀維的忍耐顯然已到極限。 “要死一起死?!睖驴鹊臎]法講話,大概告訴他自己的意思,然后無畏的晃了晃身體,帶動賀維一起搖搖擺擺,猶如依附懸崖的兩片葉子,隨時將要被風吹散。 驚得賀維倒吸一口涼氣。 兩個人都虛弱,委實也沒有多余的氣力再對罵或者講理。 平靜片刻,待雨勢稍減,賀維垂眸淡淡看向湯媛。 女孩子明顯比他精神,察覺他不善的目光立時豎起渾身的刺。 “你下面有棵松樹?!彼空f一句嗓子便鉆心的疼,“跳下去抓住它,不然我們兩個都得死?!?/br> 湯媛低頭瞅了瞅,果然有顆歪脖子樹。有點像迎客松,深埋根部的地方明顯凸出來一塊,大約夠三個人并排而立。此前一直防備他都沒顧上觀察周圍,但一感覺賀維的左腿有所動作,她立時收回視線,警惕的瞪著他。 “我不敢,要不你跳吧?!睖聼o辜道。 開玩笑,她又不是專業級別的運動員,一沒準頭二沒力氣,萬一跳歪了可就讓他賺了大便宜。 賀維不動聲色道,“腿上綁著你沒法跳?!?/br> “那,那我也沒辦法?!彼浪拉h住就是不撒手。 賀維不再說話,沉默了大概三十秒,用一種近似于商量的語氣道,“要不你再往上爬一點,但動作一定要輕,我抱著你一起跳?!?/br> 也就是讓她爬進他懷里,女孩亮晶晶的眼睛掠過遲疑之色。 他說完那句話就不再言語,用一種“你看著辦吧,否則一起死”的態度平靜等待。 “匕首應該快斷了吧?” 女孩子忽然問了他一句不相干的。 賀維眼神一凜,唇角微微抿緊。 “匕首快斷了,任何一點過大的力度都可能導致意外,譬如你忽然發力將我踹下去?!睖滦Φ?,此人的腿又沒瘸,踹她易如反掌,卻寧愿苦苦挨著也沒下腳,顯然不是因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她在賀維變幻莫名的注視下繼續道,“可是把我騙進你懷里,哦不,只要我爬到你腰部附近,你一根手指就能要了我的命,那可比踹簡單多了?!?/br> 不可否認,一開始她真想爬去抱住他的腰,卻想起他殺人時殘忍冷酷的果決,一時膽怯,本能的想要遠離他的手。 真可惜,居然不上當。賀維波瀾不驚的望著她,心中暗暗的嘆息。 但各懷鬼胎的兩個人總這么吊著也不是辦法。賀維終于妥協,“好吧,那我跳,這個難度不亞于你自己跳,要死一起死?!?/br> 湯媛兀自抱緊,油鹽不進。 賀維在心里罵了一句臟話,只要抓住那顆樹,他就弄死她,然后凝神屏息,瞬間拔.出匕首,又是一串火花,兩人驟然沉降,連聲招呼都沒打,湯媛被這突然的一下震的胸口發疼,環緊他的雙手終于松開,驚恐地瞪大眼睛全速下墜。 然而關鍵時刻看人品,武功高又怎樣?賀維那柄匕首在碰到一塊較大的凸.起時咔擦斷成了兩截,阻力不在,身體登時飛一般的墜落,湯媛卻有驚無險的抱住了那顆歪脖子樹,可她還來不及幸災樂禍,身體就猛然一沉,痛的眼淚直冒。 賀維險險的抱住女孩的腰,另一只手死死握住一塊鋒利的峭壁,鮮血噴涌,兩人再次掉了半截卡半截,但這回比剛才更兇險。 連賀維都絕望了。 男人一半的體重加女人自己的體重都靠那兩只一擰就斷的胳膊,簡直是天方夜譚。 湯媛疼的睜不開眼,已經分不清臉上哪些是冷汗哪些是雨水,而哪些又是眼淚。 他好重! 起碼一八五以上的身高再輕也得一百四往上啊啊啊。 湯媛吐了口血,“尼瑪,松開!” 她撐不住了! “別松手!”賀維吼道,連真實的嗓音都來不及掩飾,“讓我來抓?!?/br> 他拼盡全力將身體的重量偏向握住峭壁的左手,右手死死攥住湯媛的小襖,天地良心,別說他對她根本就不感興趣,就是感興趣也不可能挑這種時候,女孩卻失聲尖叫,只因她的上衣被他扯開了。 湯媛松手之前,狠狠給了他一拳,這才了無遺憾的奔向閻王爺。 此時的懸崖邊除了一汪一汪的血雨和尸體,杳無人蹤,沿著血腳印往前看,草叢里躺著的是風長陵,趴著的是陸小六。 而那匹惹禍的蠢馬正漫不經心的啃著地上的青草,身后車輪距離懸崖堪堪也就才兩寸,它才是這場鏖戰中命最大的,比湯媛都大。 現在距離湯媛失蹤約四個半時辰,日頭明顯向西偏移,映紅了大片翻涌層層的晚霞。 俞州各地大小匪窩和民間幫派也陸續收到官府的通告:隱瞞消息或者容留甲字通緝犯妨礙朝廷捉拿歸案者,殺無赦。全城十日戒嚴,只能進不能出,違者同罪。 立時就有地頭蛇因為利益關系表示不服,頭一個就是俞州大幫乘風鏢局金總舵主,他自恃在此地經營多年,連佟知府都要賣他的面子,每年還要向朝廷繳納白花花的紋銀,乃有功之人,憑什么耽誤他發財?他要求佟知府給自己開具特別通行令,語氣咄咄逼人,大有誓不罷休之勢。 卻說這佟知府,早與他暗中勾搭多年,彼此都捏著些見不得光的把柄,對方如此強勢,他就不免要弱勢了點,換成平時早就答應了他,可也不知是他運氣壞還是自己的運氣壞,什么時候來不好,偏挑在裕王盛怒之時!佟知府只得不停向他使眼色。 金總舵主好說歹說半日,不見佟知府吭聲,眉眼卻是抽抽的厲害,登時大怒,一腳踹翻圓凳,“我素日與你交好,逢年過節酒席不斷,這么些年只開口求你一次,你倒推拖起來,難不成天王老子給你下了軍令狀?!縱使天王老子,老子也是不服?!?/br> 他罵罵咧咧,卻聽屏風后一聲非常輕冷的嗤笑。 “誰?鬼鬼祟祟躲在后面,給老子出來!”金總舵主一把推開佟知府。 屏風后的人攝于他的威勢,慢慢踱步而出,竟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一身京師普通公子哥打扮,相貌好看的令人心口發緊,只那眼神太過凌厲,讓橫行俞州十幾年的老金平白生出一股退縮之意。 自作孽不可活,佟知府閉目扶額,再睜開眼時裕王正陰著臉收劍歸鞘,怎沒聽見動靜,他何時拔的劍?而金總舵主還呆若木雞的立在原地,不知進退。 佟知府上前推了他一把,當即被他頸間破裂的血管噴個滿臉,那血花竄涌,高達一丈有余。 “把他尸體掛在城門口,這就是違令的下場?!辟R綸轉眸陰鷙的看向佟知府,“佟大人為官多年,卻被一介莽夫逼的毫無招架之力,官不官民不民的,委實丟朝廷的臉?!?/br> “王爺……息怒?!被瓴桓襟w的佟知府被人血淋透,幾近昏闕。 殺雞儆猴的效果顯著,不安分的人逐漸閉了嘴。十日,其實說長也不長,壓根就沒到無法承受的地步,不過是些刁民跟風起哄,一旦官府退讓,以后此類事件定會層出不窮。而當百姓不拿敕令當回事,這朝廷還算什么朝廷。佟知府總算見識了裕王的狠厲果斷之處,今年的政績是不期望了,只求快些抓住賊人,全了裕王心意,從而沒工夫細思自己跟金總舵主是否有不正當來往。 卻說賀綸執劍在馮鑫的伺候下翻身上馬,領著一隊護衛絕塵而去。他沉穩冷靜的表象下,一顆心早已隨著時間的推移沉入谷底。也不得不承認,如此聲勢浩大師出有名的抓捕甲字通緝犯的背后,真正想要的只是救出那個有著鋒利牙齒的溫柔姑娘。 找到人以后呢?她是否死亡,是否**,或者可能活著,但兩個月以后有了生父不明的孩子,種種殘酷而現實的問題都無法回避,尤其在這教條森嚴,血脈嚴謹的皇室,更是不容半點的馬虎。 可是他竟沒空思考這些問題,只想救她。 不管怎樣都比死了強。 她那么著急離開他,應是舍不得死的,眼看一年就要熬過去,如何熬不得第二年?所以她一定會努力的活著。賀綸最為喜愛的就是她堅強的韌性和小心翼翼收斂的善良。 是了,她是那樣的善良,卻又很怕旁人知曉她善良,世上怎會有如此矛盾的人? 湯媛做夢也不會知曉自己在賀綸心底除了充.氣.娃娃的用途外竟是如此的溫暖與圣潔,現在她頭朝下栽進水里,僅剩的本能,讓她入水前雙臂自然向前,起到了一定的緩沖,否則得腦震蕩。 如今腦袋沒震蕩,身體卻是震蕩的厲害,她憋了口氣,疼痛從四面八方涌來,無孔不入,滲透著每一寸骨髓,此生,她以為不會有疼痛能超過初經人事的那一夜,現在才知道,跟跳崖比起,那個不值一提。 她雙手無力的張了張,連往上游的力氣都沒有,唯有抓住所能抓取的任何一樣東西,那是男人的發髻。賀維推開她,繼續往前游,她不死心,扯住他頭發不放。 兩人在水里推推搡搡,飄飄蕩蕩,登時一個大轉彎,被瀑布沖下了近一米多高的下游,這下也不用打了,大家一起暈過去。 月上中天,清輝淡漠的鋪滿整片銀白色的沙灘,幾只海蟹慢吞吞出洞,今天沙灘上出現了奇怪的生物,擋住它們覓食的腳步。 原來是個白花花血糊糊的姑娘,肚皮,胸口到處都是傷,僅剩的幾根布條勉強蓋住小籠包,然而不管是布條還是女孩的rou都不好吃。 堅硬又冰冷的蟹鉗擦過湯媛肩膀上皮開rou綻的傷口,痛的她渾身一縮,麻木的神經也跟著一瞬間蘇醒。 她瑟瑟發抖的睜開眼,痛的不停吸冷氣,試著動了下胳膊和腿,還好,沒斷。 這是哪兒呀? 白色的沙灘,黑色的螃蟹,抬頭是高聳入云的斷崖,另一面則是未知的密林。湯媛轉動著僵硬的脖子,發現五步之外還躺著個人,正是薄荷強人。 直挺挺的,好像死了。 湯媛朝他丟了塊石頭,沒反應,這才大著膽子湊近,聽聽胸口,沒心跳,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沒有氣! 果然死了! 除了貓,她最怕的就是鬼,眼下冷冷清清漆漆黑黑的守著具尸體,怎么看都滲得慌。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不害人也不會落得暴尸荒野的下場,所以千萬別sao擾我啊,回頭我還能請寺廟給你做場法事,消消罪孽?!睖履钅钸哆?,迅速扒下他的長衫和中衣。 她現在連條肚兜沒有,總不能光著上身亂竄吧,“先說好啊,我這不是辱.尸,實在是沒辦法了,先借你衣服一用,他日再燒給你,而我之所以落到這個境地也是你害的,如今你借我衣服,咱們兩清,各不相欠?!?/br> 將過長的袖子卷了兩道,湯媛神色一怔,借著微微的月光發現袖袋中有一份牛皮紙包。 包的很嚴實,拆了五六層才露出真容,竟然是兩份蓋了官印的戶籍。 一份是男的,二十歲,明州水田鄉秀才。女的也是二十,明州儀陽縣曹氏! 看到這里她已經激動的不住發抖,老天爺哪里是生她的氣啊,分明就是瞌睡了送枕頭,不用偷不用騙,一份戶籍就完完整整的憑空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