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雖然頗多波折,但總算把南荇想要的東西都買齊了,霍寧辭憋悶的心,總算稍微好受了一點。 晚上的夜色很美,超級月亮又圓又大,偶爾有云朵掠過,將月色更增添了幾分朦朧的感覺。 霍寧辭讓人在陽臺上開了暖風機,兩邊對吹著,驅散了冬夜的寒冷。 南荇一口仙草芋圓撈,一口小核桃rou,賞著月、看著景,草叢里偶爾傳來一聲不知名的蟲鳴,遠處不知道哪戶人家的孩子調皮了,傳來父母嗔怒的責怪。 家的感覺,從來沒有這么濃烈過。 南荇的心里,隨之漲滿了難以言喻的柔情, 這好像是一個坦誠的好時機,南荇有些蠢蠢欲動,仰臉看著霍寧辭,試探著道:“寧辭,我有件事情和你說,你能不能不生氣?” 霍寧辭有點心不在焉地把她摟進了懷里。 他一直在想,要不要問問南荇以前那段被傷害的往事,問問要不要送陳建去坐牢,可是轉念一想,南荇既然沒有把這件事情和別人提起過,那一定是不想讓人知道那段過往,他在重新提及,無疑是在南荇已經快要愈合的傷口上再劃上一刀。 算了,給那個男人一點教訓,其他的,就當做不知道過去了吧。 “生什么氣?”他在南荇的發梢上輕啄了兩下,“對了,你媽去非洲的事情,我已經都安排好了,那邊有當地政府的官員會給與方便和照顧?!?/br> “真的?”南荇的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謝謝你?!?/br> 霍寧辭忽然想起了什么,摟著她的手緊了緊,叮囑道:“不過,你可不許學你媽,好端端地突然去搞什么事業了,扔下家庭和兒女往外跑,毫無意義?!?/br> 南荇愣住了,好半天才問:“你不是也投了同意票嗎?為什么又這么說?” “你說呢?”霍寧辭的嘴角揚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要是我當時不同意,你是不是就要哭鼻子了?” 所以,只好對不起大舅哥和老丈人了。 “我投了同意票,并不代表我贊成這件事。女人還是應該多關注家庭,別的事情用不著折騰 ,”他捋了捋南荇鬢邊被吹亂的碎發,語聲溫柔,“別胡思亂想了,以后我會保護你的,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br> 霍寧辭理所當然可以有這個自信,可以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任何人。 可是,南荇卻不知道,她,會永遠在霍寧辭想要保護的名單中嗎?父母濃于血脈的親情,尚且可能變成暴力的傷害,她和霍寧辭因為聯姻而成的婚姻,能有多可靠呢? 她想要擁有自己保護自己的能力,不依靠任何人,這樣的想法是錯的嗎? 想要坦白的心思,在這一瞬間消失了。 她早就該明白,以霍寧辭強勢、□□的性格,不可能會同意她這樣自作主張的行為,更不可能會在事情公開后還同意她繼續留在麗睿集團、留在時尚圈。 她不想被迫放棄自己喜愛的事業。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爭取雙更,給醋哥留言打點雞血??!晚上九點見~ 第34章 蔓菁(三) 麗睿娛樂的一月、二月刊封面, 沒有請當紅明星,而是請了一位頂級超模和一位m國的名導。 這兩個策劃中規中矩, 要論亮點, 還是在那位名導的身份上。 那位名導叫海勒姆, 是顧非楠團隊介紹認識的,《星際大帝》的導演, 盧米埃爾第十六屆最佳導演的獲得者,在m國的影視行業有著非一般的影響力。 海勒姆會答應來拍攝國內的時尚雜志, 算是機緣巧合。一來《星際大帝》這部片子即將在全球同步上映,國內市場龐大, 片方對票房寄予了厚望,算是做個宣傳。二來海勒姆所在的影視公司有意向進軍國內影視,這樣在國內時尚圈的亮相, 有點投石問路的意向。 海勒姆先生的封面策劃,重點放在了他儒雅、從容的時尚氣質上, 他的一頭銀發, 一身白色絲綢繡花唐裝,不同于小鮮rou的那種凌厲,有種歷史沉淀的厚重感。 讓人意外的是, 這一期好幾家廣告上都要求做封推廣告,就連sprimrose也不例外, 還是亞洲區ceo特意打電話來要求的。 為此,雖然雜志的銷售額和閉年刊無法相提并論,但廣告收入卻增加了不少。 南荇一開始還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和景遲日聊了一番后才明白了過來。 海勒姆先生在m國影視界的地位很高,平常以幕后居多,鮮少出席各種活動,這樣的時尚封面拍攝更是少之又少,時尚界的奢侈品牌大多起源于國外,對于這樣的機會當然不會錯過。 “請當紅明星是為了推廣提高知名度,甚至是為了銷量,只要出得起代言費就可以做到,但海勒姆先生不一樣,有錢也不一定可以,我們很樂意抓住這樣的機會來建立品牌和勒姆先生的聯系,這將提高我們品牌的檔次?!?/br> 原來如此,品牌的想法,和南荇對雜志的規劃、理念差不多。 “你怎么對你朋友的雜志這么關心?”景遲日納悶地問,“你入股了?” 南荇的心臟漏跳了一拍,慌忙解釋:“沒……沒有的事,這不是我介紹你們認識過,我朋友就時不時地對我提起你來,我也才關心一下?!?/br> “想想也是,霍寧辭不可能會同意你和時尚圈有什么關聯的,”景遲日開玩笑,“要是你進了時尚圈,只怕他立刻就另覓新歡了?!?/br> 南荇沉默了半晌,心情驟然低落了起來。 “我開玩笑的啊,”景遲日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立刻道歉,“你這么乖,他怎么舍得另覓新歡?” 這個“乖”字,聽起來更為刺耳,南荇不想再提這事,岔開了話題:“快過年了,你不回m國嗎?” “回,過幾天就回去了,”景遲日有點感慨,“不過還挺不想走的,這陣子在國內呆得多了,好像有種歸屬感?!?/br> “那就早點回來?!蹦宪粜牟辉谘傻氐?,“這里多好啊,有好吃的好玩的?!?/br> 景遲日忽然沒了聲音,好半天才輕笑了起來:“好啊,既然你邀約,那我肯定早點回來,到時候你可別說話不算話,放我鴿子?!?/br> “欸?”南荇哭笑不得,“我就這么說了一句,怎么變邀約你了?” “好了不說了,掛了,回見?!本斑t日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正好,手機震動了一下,南荇打開一看,是霍寧辭發過來的:我回家了,你們還沒放假嗎? 這陣子年底活動很多,除了各種商務應酬,還有集團公司的年會,霍寧辭很忙,幾乎每天都有飯局,今天居然這么早就下班了。 南荇:明天就放假了,今天剛把一些雜事處理好,馬上就出發。 霍寧辭:好。 手機那頭,霍寧辭看著屏幕,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今天都大年二十六了,南荇那個實習公司居然還沒放假。大過年的,也不讓員工舒服幾天。 車子開到了金城廣場,霍寧辭讓司機停下下了車,卻發現常去買仙草芋圓撈的那家甜品店已經關門了,還貼著通告,說是年初八才會重新營業。 他只好去廣場里面的那一家買了楊枝甘露。 自從那次給南荇買過香草芋圓撈之后,霍寧辭就好像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找下班就回替南荇帶點什么回家,不是小蛋糕就是甜品,再不然就買支冰淇淋、 他不喜歡吃甜食,可是,看到南荇品嘗飯后甜點的滿足表情,他好像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那種甜意,并且上了癮。 汽車很快開到了御云軒的大門口,保安朝著汽車敬了個禮,拉起了電動門,司機正要踩油門,保安卻忽然想起了什么,敲了敲車窗。 霍寧辭放下了車窗。 “霍先生你好,”保安恭敬地道,“霍太太是叫南荇嗎?剛才有人一直說想進去找霍太太,不過我看那樣子不像你們認識的,就把她攔下來了?!?/br> 霍寧辭皺了皺眉:“誰?” “她說她叫楊念娣?!?/br> 霍寧辭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不認識?!?/br> “那就好?!北0菜闪艘豢跉?。退了開去。 霍寧辭正要讓司機往里開,忽然心念一動:“那人現在在哪里?” 保安往遠處一指:“坐在拐角那里呢,大半個小時了還沒走?!?/br> 汽車往后倒了幾步,停在了馬路邊上,霍寧辭下了車。天氣很冷,路上的行人都豎著衣領、裹著圍巾,行色匆匆。 坐在馬路沿上的女人大概五十來歲,穿著一件大棉襖,雙頰和鼻尖凍得通紅,可能是因為坐在地上太冷了,她不時地起來活動一下身體,眼睛卻一直盯著小區的大門。 她的后背背著一個花布包,身邊放著兩個大籃子,上面蓋了一層布,從籃子的縫隙里,依稀可以看出是臘rou之類的年貨。 “你就是楊念娣?”霍寧辭冷冷地問。 楊念娣猛地轉過頭來,困惑地看著他:“你是……” 霍寧辭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心中了然。這位楊念娣,應該就是南荇在十昭鎮的mama,那個撫養了南荇十九年,卻給她帶來了無數噩夢和驚恐的父母之一。 “我是南荇的先生,”霍寧辭的神色冷漠,“你找她有什么事,你告訴我?!?/br> 楊念娣愕然瞪大了眼睛,手里拿著的一個小布袋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半晌之后,她顫聲問:“你和小荇結婚了?我……我怎么不知道……我……” 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飛快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強擠出了一絲笑容:“看我,這么高興的事情怎么還掉眼淚了,我替小荇備的嫁妝還沒給她呢,我這就去拿出來……其實我找她也沒什么事……就是過年了,想來看看她。她過得好嗎?長胖了一點沒有?”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已經和你們沒有關系了吧?”霍寧辭冷漠地看著她,“你們當初拿了錢把她賣了?!?/br> 楊念娣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地褪去,最后變得慘白,她踉蹌了一步,腳下差點被那兩個籃子絆倒,一連后退了幾步扶住了樹干,這才沒有摔跤。 “是……是的啊……”她含著眼淚魂不守舍地念叨了一句,“那我走了,這些……這些東西麻煩你帶給小荇,都是她以前愛吃的……” “你留下自用,”霍寧辭打斷了她的話,“她什么都有,已經不用你cao心了?!?/br> 楊念娣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說話,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霍寧辭不再理她,轉身往回走去。 “等一下!”楊念娣忽然叫了起來,緊走幾步跑到了他的身后,哀求道:“你讓我看小荇一眼行不行?我大老遠地過來就想看她一眼,她過得好我就放心了,還有,這里有她王奶奶讓我帶來的東西,你一定要交給她,她很喜歡王奶奶的……”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她在誰身邊不比在你們夫妻身邊強?”霍寧辭心頭的怒意一下子涌了上來。 大過年的,他本來已經不想和這個女人計較了,畢竟當初打南荇的是陳建,楊念娣充其量只能算是個旁觀的幫兇,可是,這個女人的用心也太險惡了。 這是看南荇過得好了,以前賣女兒的錢都花光了,所以想再來蹭點好處嗎? 要是讓她碰到南荇,以南荇那樣綿軟的性子,說不定要被她纏上一輩子。 “你男人從小就家暴南荇,一個男人,這么狠毒地對待一個孩子,她的眼睛這里,至今還留著一道傷疤。因為這個,她害怕被別人碰觸,心里留下了永遠的陰影,”霍寧辭逼視著她,“你這個做mama的非但沒能保護你的孩子,還成了幫兇,你還有臉出現在南荇面前嗎?” 楊念娣怔怔地看著他,猝然捂住了臉,淚水從她指縫里流了下來。 “別再讓我看到你,更不要再來打擾南荇,別妄想要挾她,從她這里獲取任何好處,”霍寧辭冷冷地道,“要不然,我就讓你男人嘗嘗蹲大獄的滋味?!?/br> 回到家里,霍寧辭的心情很糟糕。 人性竟然如此卑劣,在有過那樣的傷害后,這夫妻倆居然還有臉來找南荇。 可能是他的臉色太差,進了別墅之后,邵瑜和傭人們過來打了聲招呼,都知趣地避開了。他上樓換了家居服,又洗了把臉。 鏡子里的他,眼神中還帶著些許剛才殘存的煞氣。 霍寧辭盯著看了半晌,忽然回過神來。這些年他在商場里摸爬滾打,原本就不外露的情緒越發內斂,鮮少起伏,然而,最近他的情緒波動有些頻繁,而這些波動的根源,都是為了南荇。 樓下傳來了開門聲,南荇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回來啦?!?/br> 他深吸了一口氣,收斂了那份煞氣,快步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