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趙允承上了馬車,忽然發覺自己有些忐忑,笑笑……沒有看見他剛才砍人的樣子吧? 他很懊惱,其實不用見血的。 簡單收拾那幾人的法子多得是,而他偏偏用了最血腥的,也不知娘子會不會害怕。 趙允承也不想的,但是那該死的靖海侯世子,竟然對秦嫀動了那樣的妄念,氣得他腦子不太清醒,一時就下了重手,差點沒把人掐死。 “夫君,你坐那么遠干什么?”秦嫀拿出一條手帕,笑吟吟地說:“剛才打架累嗎?我給你擦擦汗?!?/br> 她說著就靠了過來。 趙允承退無可退,已經貼在窗口上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秦嫀的繡帕糊在自己額頭上,一下一下地擦拭。 趙允承心想,她不害怕嗎? “咦,夫君,肩上沾了一點血跡?!鼻貗幫蝗豢吹?,鮮艷的血落在雪白的衣服上,十分顯眼。 “你……不怕嗎?”趙允承看秦嫀的眼神,充滿奇怪。 秦嫀一愣,然后道:“這又不是你的血,怕什么?”接著又道:“剛才你打架的時候,我確實害怕的,害怕你打輸了?!?/br> 趙允承喃喃:“那是不可能的?!?/br> 不過娘子不害怕,那太好了。 趙允承放下心來,安心地享受秦嫀為他擦汗。 到了下一個驛站,他們終于可以停下來休息。 按照這個速度,晚上要在驛站里住一夜。 趙允承擔心那找死的靖海侯世子會殺個回馬槍,晚上的時候各種警惕,幾乎沒有怎么睡覺。 秦嫀很心疼他,想說幫他值夜吧,又看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還是算了。 這事連提都不能提,否則她感覺郎君能笑一年。 “哎呀,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外面過夜呢?!鼻貗幐C在郎君的懷里,聽著窗外的蟲鳴鳥叫聲,很有感覺。 要不是顧忌著自己可能懷孕了,她都想勾搭一下郎君,和他發個小推車玩玩。 嚴謹的世家子郎君,想法正好與夫人相反,他根本不贊成在這種簡陋的地方親熱,這是對夫人的不敬。 “嗯,環境簡陋了些,夫人會睡不著嗎?”趙允承問。 秦嫀說道:“不會,我挺喜歡的?!?/br> 想了想,她還是沒忍住,伸出丁香小舌,勾了一下郎君的耳廓:“有你的地方我就睡得著?!?/br> 趙允承耳朵那一片登時整片發麻,發熱,畢竟行動和語言雙管齊下,他很有些遭不住秦嫀的撩撥。 “莫胡鬧,快歇息?!毙拟疋裉耐鯛數钕?,簡單粗暴地將夫人的頭往懷中一按。 秦嫀嘶了一聲:“夫君,你的胸膛太硌人了呀,不如我的好?!?/br> 趙允承:“……” 秦嫀又說:“要不你試試我的?” 打死也不想在這里和秦嫀親熱的王爺殿下,一邊磨牙一邊壓著聲音,對夫人擠出兩個字:“快寢?!?/br> 眼見著撩不動趙允承,秦嫀只好嘆了口氣,閉上眼睛老實睡覺。 第二日晨起,大家收拾妥當,吃過朝食之后便繼續趕路。 經過一夜的警惕,昨日還特別端莊的世家子郎君,終于也撐不住歪在馬車里歇息。 青絲凌亂,夏衫薄,要是秦嫀會畫畫,嘖嘖,一定把這副美男休憩圖畫下來珍藏。 其實趙允承并沒有完全睡著,他只是打個盹兒罷了,等他睜開眼睛之后,眼里只有少許的迷離,樣子特別帶感。 盯著他看的秦嫀輕咳了一聲,用扇扇子的舉動,來掩飾自己剛才的花癡。 “已是快到了吧?”趙允承掀開窗簾,朝窗外看了一眼。 坐在門簾外的月英聞言回答:“回姑爺,咱們已經進了洛陽城的地界?!?/br> 洛陽,繁華之地,經濟發展并不比富庶的江南差,而且,這里是文人墨客非常喜歡逗留的地方。 要論文化氣息,洛陽著實能名列前茅。 當喧鬧的市井聲音傳來,秦嫀湊到趙允承那邊,一起探首觀望。 “……”趙允承瞧了瞧無人問津的那邊窗口,稍稍可憐了它一下,便欣然地摟著秦嫀,一起臉龐貼著臉龐,瞧看街上的人事物。 沈家的府邸坐落在洛陽城的中心,地段很不錯,鬧中取靜。 當下人進去稟報,東京城的沈輝少爺已攜夫人回來,整個沈家頓時傾巢而出,趕來迎接趙允承和秦嫀。 秦嫀看著黑壓壓的一片,覺得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這可怎么使得。 “大伯,大伯娘?!鼻貗帍鸟R車上下來,趕緊一一喊人:“大堂哥,大堂嫂?!?/br> 但她也只能喊出她見過的人。 趙允承一看這么多人很不高興,他們周車勞頓,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哪來的時間應付這些人? “大伯,笑笑趕路累了?!壁w允承直接道:“我先帶她進去休息,有什么事我們明日再說?!?/br> 沈懷謙忙道:“好好好,修晏和侄媳隨我來,大伯帶你們二人去你們的院子歇息,已是收拾好了的?!?/br> “謝謝大伯?!鼻貗幐屑さ?。 于是一群人簇擁著他們夫妻二人,有人負責引路,有人負責拿東西,一路眾星捧月般走進沈府內院。 沈府的其他成員見狀,都覺得他們阿爹瘋了,對這位剛剛過繼給他們二叔的侄子也太好了吧? 特別是一對比我們阿爹對洛陽知府的不冷不熱態度,簡直有點牙疼好嗎! 然而這位沈輝兄弟沒來之前,阿爹和阿兄,三番幾次嚴詞警告他們,絕對絕對不能對這位堂兄弟有所不敬,否則立刻家法伺候,絕不姑息。 既然都這樣說了,誰還敢露出半點不情愿?當然也是學著阿爹阿兄的樣子,對他們好一點。 洛陽沈府很是寬敞,他們給攝政王夫妻倆準備的院子也很大。 看得出來十分用心。 秦嫀夸了一句:“這院子布置得真好?!?/br> 本來沒什么感覺的趙允承,立刻也瞧了幾眼,點頭道:“是不錯?!?/br> 沈懷謙立刻眉開眼笑道:“你們喜歡就成,我還怕你們不喜歡呢?!?/br> 秦嫀笑道:“大伯如此照顧我和修晏,令我著實有些慚愧,上回在東京城沒能好好的招待您和大伯娘,唉?!?/br> 趙允承立刻看著沈懷謙,眼中寫著快說沒關系。 “不不不,侄媳多慮了?!鄙驊阎t心中暗苦,趕緊笑道:“都是一家人,何須去計較這些繁文縟節?” 秦嫀只覺得,夫君的大伯家真是大好人啊,不愧是百年世家,清正的家風令人嘆服。 到了院內,沈家人也很是識趣,放下東西道:“你二人好生歇息,我們就不打擾了,有什么事盡管喚人來通知,權當是自己家,別與家里客氣?!?/br> 趙允承頷首:“自然,多謝大伯?!?/br> 沈懷謙得了攝政王一句多謝,心里樂開了花,想來是自己的所作所為讓攝政王還算滿意,忙道:“大侄子不必客氣?!?/br> 然后他便帶著所有人離開了。 “哎呀,終于可以好好歇息了?!鼻貗幗辛艘宦?,然后躺到柔軟的被褥上,感受平躺的快樂:“夫君,你要來躺下嗎?” 趙允承聽見她在召喚自己,躊躇了片刻,說道:“我喚人送熱水來,洗過再躺?!?/br> 秦嫀眨了眨眼:“哦?!?/br> 秦嫀心中嘆息,真拿你們這些講究的世家子沒辦法。 而她已經累了,臨睡著前有點擔心地想,自己的月信怎么還不來,再不來她就要單方面宣布懷孕了。 在秦嫀休息期間,趙允承沐浴完畢,晾干洗好的長發,天色便黑透了。 月英停下整理行囊的舉動,過來掌燈,順便小聲詢問坐在桌邊的姑爺:“姑爺,前面遣人來問何時傳暮食,需要叫醒夫人嗎?” 其實已經餓了的白衣郎君,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低聲道:“不必,等她醒了再說?!?/br> “喏?!?/br> 屋里便恢復安靜。 與此同時,一匹快馬從洛陽趕往東京城,一天兩夜后將消息傳回靖海侯府中,與那靖海侯世子稟報,那日出手傷他們的人,到洛陽之后竟是入了沈府。 “沈府?”靖海侯世子騰地站起來,一拍桌子狠厲道:“原來是有沈府撐腰,怪不得這般猖狂!” 可是他不甘心,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一圈淤青,難道這口氣便要這樣咽下去? “世子,侯爺回來了?!遍T外有人來通稟道。 不多時,靖海侯走了進來。 “阿爹!”靖海侯世子立刻喊道。 “嗯?!本负:顟寺?,抬眼,當他看到兒子脖子上的淤青時,立刻皺起了眉心:“你的脖子怎么了?” 靖海侯世子撲騰一聲跪下,開始聲淚俱下地賣慘道:“阿爹,您要為兒子做主啊,那沈家的子弟欺人太甚!差點兒我就見不到您了……” 第48章 自家孩子德行好不好,靖海侯是知曉的。 可是孩子又哭又跪,還頂著一圈淤青說出那樣的話,顯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哪個沈府的子弟欺負你了?給老子起來好好說話?!本负:钅耸切形涑錾?,性格向來很糙,他直接就提起謝世子的衣領喝道:“堂堂男子漢!哭哭啼啼算什么?” “額……阿爹,是洛陽沈氏……”謝世子將聲音壓得低低的,可見也知道這是個硬茬,所以他才撕心裂肺地賣慘,立刻又跪地道:“那廝險些要了我的命!阿爹……” “洛陽沈氏?”靖海侯吃了一驚,如果他沒記錯,那是當今太皇太后的母族,他皺眉:“你如何惹上了人家?” 那沈家子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沖上來掐他兒子。 實際上,自大乾開國以來,所有的外戚無一例外都十分低調,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謝世子一咬牙,便將那日的事情,掐頭去尾地跟他阿爹說了一遍:“兒子真的只是好心,邀請他們進驛站休息,根本沒有半分冒犯之意??伤麉s出手傷人,打傷了七八個護我的侍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