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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停泊, 李琊從后備箱里拿出兩個琴盒,背著抱著往前走。 著高領衫的男人快步走來,幫忙拎起一個。 李琊空出一只手挽著他,眉眼彎彎,“有宵夜嗎?” 葉釗笑著答:“大閘蟹行不行?” 李琊很是滿意地點頭,又道:“讓他們來吃飯,各個都不來,沒口福!” 葉釗笑笑,“幾場音樂節下來都累了?!?/br> “確實是趕場,原來沒覺得這么累,現在要自己聯系什么的……” “休息一陣兒?” “也不見你休息,我不要?!?/br> 打開公寓的門,李琊大喊一聲“我回來啦”直直朝沙發撲過去。 葉釗無奈地搖頭,將琴盒放在地板上,“你歇會兒,我做宵夜?!?/br> 李琊聞言立即起身,“我要偷師!” 葉釗覺得好笑,挑眉看了她一眼,卻也沒說什么。 李琊隨他來到廚房,看著他直接將規規矩矩捆好的大閘蟹放入蒸籠,“啊”了一聲,“這么簡單啊?!?/br> “不然?” “我還以為你要玩什么花樣?!?/br> “這個季節的大閘蟹清蒸最好?!?/br> 葉釗挽起袖子,露出前臂結實的肌rou線條,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 李琊沉默了會兒,說:“去做個紋身?” 葉釗抬起手臂瞧了瞧,“無所謂,不過跟你做一樣的也不錯?!?/br> * 刺青店玄關處立了一座日本武士盔甲,待客的沙發座椅對面有一排黑色矮柜,上面放置著三柄武士刀,地上散落幾尊泰國佛首石像,著實是故弄玄虛的裝潢。 老板熟絡地同來人打招呼,“你們都要做?” 李琊看了看旁人,又掃視身后三人一眼,笑著點頭。 原本在聚餐時隨口提起葉釗要紋身的事情,哪知龐景汶也說要做,結果最后波落落卡所有人都來了。這是顧襄的提議,李琊起初笑她幼稚,意料之外的其余人覺得很好,于是轉念一想又答應了。 幾位紋身師同他們商量好圖案與位置,打印好圖案,推著工具欄去準備材料。像是來到 按摩店那般,他們并排坐在椅子上,悠閑得很。 先是將圖案轉印在肌膚上,等候幾分鐘,這就正式開始了。 紋身師戴了一次性塑膠手套,一手拿著鑲入小半徑單排直針的電紋身機,一手按著客人搭在架子上的手臂,俯下身來。 紋身師踩下踏板,手里的“筆”發出嗡鳴,葉釗忽地皺起眉頭。 李琊見狀,無情地笑起來,“怎么跟受罰似的,我跟你說,一點兒都不痛?!?/br> 話音剛落,沾了墨的針刺入皮膚表層。 葉釗下頜線繃緊,維持鎮定道:“嗯,還好?!?/br> 李琊也就笑了那么一會兒,等自己也開始時,緊緊握住了手里的外套。 說不疼自然是假的,但遠沒有想象中疼。 葉釗只是覺得,她挨了的一刀,他也得挨,她受了的痛,他也要受。要說矯情,那就是好了。 針尖接連刺入皮膚,神經發來的反饋投射在心里。 在座的每一位都是。葉釗前臂的黑色勾線山茶有了輪廓,顧襄大腿、季超手指、李琊心口的“Pororoca”將要完成,還有躺在機械椅上的龐景汶。 除了脖頸后側的“Pororoca”,他還要在胯骨上方的腹側部位做“The Long Goodbye”。 曾經玩似地畫過的一次性刺青,他要真真正正的刻在身體上,那令人感到撕裂一樣的、開膛破肚般的、最疼痛的位置上。 漫長的告別——與無疾而終的喜歡告別,與食髓知味的初夜告別,與處子之心告別。 結束之后已是深夜,他們走出胡同,有新刺青的位置都被透明薄膜裹起來了,路燈的反光照上去并不清明。 公寓就在附近,在等候的士的地方送走其他人,葉釗左手牽著李琊的右手,慢悠悠散步回去。 打烊了的小店留著門口的燈箱,暗紅的光照耀二人的背影,穿過透明薄膜也要映清楚。 右臂上放的紅色山茶與左臂下方黑色山茶隔著手肘的距離,它們瘋長、蔓延,要融在一起,纏緊。 * 假日過后,波落落卡歇息下來。李琊是閑不住的人,恰好葉釗有飯局要參加,她不愿意獨自悶在家中,逛了vintage店,又去了虹膜。 老板難得在店里,李琊見了玩笑道:“稀奇?!?/br> 胡萬餅故作神秘地遞給她一張名片,“我幫你們放出招人消息,你猜怎么著?” “又是廠牌?我們不是因為不想跟阿司匹林做同事才……”李琊不說著經意地看向名片,驚詫地罵了一聲“日”。 名片上寫著“Sony Music”,是索尼唱片中國區的工作人員留下的。 胡萬餅揚眉道:“怎么樣?只是唱片代理,沒有經紀約?!?/br> * 沒過多久,波落落卡簽約索尼唱片的消息傳開,還有葉釗首部文學評論集出版的新聞登上報紙分版頭條。當然,討論著樂隊新單曲,猜測著作家扉頁的題詞,人們最關心的還是瑪雅預言。 “末日就末日啰,我們要去日本啦!” 飯廳里,五人的玻璃杯碰在一起,慶祝波落落卡首次海外演出。 豐盛的晚餐出自男主人之手,此刻他正笑意盈盈地看著旁人,“也祝賀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