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搞她了行嗎？”

    “如果，我是說如果，可以的話……。但是不行?！?/br>
    心頭的鐘擺左右搖晃，顧襄認真地說：“你圖什么？”

    葉釗似在確認她這是玩笑還是嚴肅提問，

    挑起眉梢，“什么意思？”

    “你想得到什么？”

    “一定要得到什么？”

    顧襄忽地淺淺一笑，“我知道了，為什么她還惦記著?！?/br>
    葉釗不打算問緣由，卻聽她接著說：“你們是一類人?！?/br>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永不妥協的那一類人。

    *

    電子音樂震耳欲聾，昏暗燈光里，煙霧彌漫，分不清亂舞的是人類還是巨型蜘蛛。

    龐景汶蹲在墻角，看著癱坐在地的人，用酒瓶碰了碰她的臉，“喂，再這樣，我不管你了?！?/br>
    “別煩我?！崩铉鸢櫭?，抬手虛晃一指，“乖meimei還在等你?！?/br>
    “總是半夜叫我出來，哪個乖meimei愿意搭理我?！?/br>
    “誰讓你來了?！?/br>
    龐景汶無奈地搖頭，“要不是超哥電話打不通，你以為我想來？你就等著他明天來罵你吧?！?/br>
    李琊輕呵一聲，“季超敢罵我？”

    “是！您是誰啊，了不起?！?/br>
    “我哪兒……葉釗才了不起?！?/br>
    龐景汶沒聽清，湊近了問：“你說什么？”

    李琊朝他耳畔喊道：“我說！葉釗才了不起！”

    龐景汶揉了揉耳朵，拽著她站起來，“回去吧，好不好？”

    李琊用手肘撐開他，“別拿你哄女孩兒那套來哄我?！?/br>
    “我明早還有課，真不能通宵?！?/br>
    “……你說，為什么他就那么得意，憑什么啊?！崩铉饛难澏道锩鰺熀?，打開發現空空如也，撒氣似地捏成一團，擲了出去。

    龐景汶勸解不了，趁此機會哄她下樓。

    樓道里有嘔吐物的味道，李琊低罵一聲，跨下臺階，卻未保持平衡，直直跌落在末端的平地上。

    龐景汶一驚，兩步沖下去，將她拖起來，“沒事吧？”

    她站穩了，拍了拍他的肩頭，“還好?！?/br>
    他仍不放心，虛攬著她，語重心長地說：“少喝點兒，沒意思?！?/br>
    “我夠意思了，最近清醒的時間比爛醉的時間長?！?/br>
    “我是說……爛成這樣，不開心還是不開心?！?/br>
    她難得未發脾氣，笑著點頭，“你說的沒錯?！?/br>
    *

    俱樂部樓下有一間尚在營業的餛飩店，四周貼著附近場館活動或演出海報，其中一張來自虹膜——做舊的燒灼痕跡將三分之一灰藍的浪潮覆蓋，上方的“Pororoca”排成半弧形。

    龐景汶不放心，讓李琊待在這兒，獨自去為她買煙。

    李琊笑他，“你們一個個兒上趕著扮演我監護人啊?！眳s還是乖乖揀了空位入座。

    抄手店老板同這些晝伏夜出的?？褪质煜?，招呼說：“老規矩？”

    李琊想了想說：“清湯好了，不要啤酒?！?/br>
    餛飩還沒做好，龐景汶回來了，將一包七星雙爆丟在桌面，“沒有百樂橘子了，我隨便拿的?！?/br>
    “謝了?！崩铉鹗捌馃熀?，用藍色金屬打火機點燃一支煙。

    “剛剛妞兒給我打電話，問你在哪兒。我說你沒和我在一起?！?/br>
    “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br>
    “接個電話怎么你了……”

    “沒電了?！币娝幌嘈?，她將手機舉到他眼前，“真的?！?/br>
    手機不合時宜地振動起來，他搖了搖頭，瞥了眼來電顯示，念道：“‘二百五’?！?/br>
    她面無表情地摁斷，把手機放在一旁。

    見她如此反應，他了然道：“釗哥？”

    下一秒，手機再度嗡嗡作響，悠閑地在桌面劃出太空步。

    李琊正準備掛斷，龐景汶迅速將手機撈走，直接接通，免去寒暄，說：“山茶在‘零點餛飩’……對，街頭這家，虹膜過來不遠?！?/br>
    適時，老板端來餛飩，李琊禮貌道謝，有氣也不得發作。

    龐景汶放下手機，起身說：“我先撤了，你慢慢吃?！?/br>
    李琊瞪了他一眼，一副“回頭找你算賬”的模樣。

    清湯餛飩香氣四溢，可她食之無味。心里猶小貓撓癢，在北冰洋汽水與燕京啤酒間猶豫一陣兒，她還是選擇了后者。

    接連喝去半瓶啤酒，餛飩店迎來陌生的客人。

    老板招呼道：“隨意坐，吃點兒什么？”

    “我找人?！比~釗客氣地笑笑，在門邊一方落座。

    李琊擱下筷子，挑眉道：“你誰？”

    葉釗不語，拿起桌上的手機，“數數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看見通話記錄里的備注名，似笑非笑地說，“二百五？”

    李琊奪回手機，垂頭繼續吃餛飩。

    葉釗默默看了她一會兒，找老板提來一箱啤酒。

    李琊驚詫道：“你瘋了？”

    葉釗自顧自開瓶，同她的酒瓶輕輕一碰，“想喝酒，我陪你喝?！?/br>
    說罷便就著瓶口直灌，淡白的酒穿喉而過，然而如飲烈酒，辣得他五臟六腑俱疼。他垂眸看著眼前的愣怔人，不知她是真醉還是什么，眼里有蒙蒙的霧氣。

    李琊別過視線，悶悶地說：“沒必要?！?/br>
    葉釗一口氣喝完整瓶才停下來，以拇指抹拭唇角，“要死是嗎？算上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