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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山護著她起身,皺眉道:“你來干什么!” 李琊顧不上回答,看著眼前幾人,故作兇狠地說:“誰敢動我!” 誰知男人笑起來,“誰啊你?” 她微微瞇眼,“三爺的人?” 見他們神色猶疑,她已了然,哼笑道:“李山茶?!?/br> * 收債人不見了影蹤,便利店余下滿室狼藉,以及數不清的通話。 “唐季飛,我必須要趙三給我一個說法,憑什么沒到期就要人還錢,乞丐嗎?人家的店被砸得稀巴爛,誰賠?……行,你不管是吧,我自己去討說法……我不想和你廢話!”李琊來回踱步,愈講愈生氣,毅然掛斷電話。 秦山手握掃帚,稍微緩過神來,說:“不知道你還有這層關系,不管怎么說,今天幫了我大忙——” “老秦,別,不習慣?!?/br> “其實店都還好,我就擔心大釗出事兒,還好他說沒事?!?/br> “收銀員都不知道葉釗是老板,他們為什么知道?” “我應該,就跟孟芝驊提過?!?/br> 她蹙眉,“又是她?” 聽見門外響動,李琊猛地轉身。 防風簾掀開,白熾燈下,來人戴著黑色鴨舌,未藏住蒼白的下半張臉,嘴唇破了皮,著黑色高領長袖尼龍衫,強撐著站立。任他簡單處理過傷口,換了衣裳,也難掩累累傷痕。 葉釗觸及她的視線,狼狽地別過臉去。 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嚨,教她發不出聲來。 葉釗無法忽視她,只得故作輕松地說:“你還沒走?!?/br> 她點頭冷笑,“明知道我在這兒等你……又騙我!你說你沒事!” “只是小傷?!?/br> “小傷?我昏了頭才信你的話!輕易把那些人放了,我就該讓他們頭破血流,橫尸街頭!” 葉釗無奈地笑笑,往她身后看去,“老秦,對不住,弄成這樣,該賠 的我賠?!?/br> 秦山說:“現在還講這些,你硬撐什么……受傷了也不講。你爸還好吧,有沒有事?” “他沒事,真沒事兒?!?/br> 李琊惡狠狠地說:“我懷疑你故意演給我看!手掌纏破紗布很好看嗎?跟我去診所!” * “張大腳,滾出來!” 張醫生正在夢里打麻將,將要胡大牌,被喊聲叫醒。他恍然明白,為什么睡前眼皮兒一直跳個不停。有什么辦法,小祖宗上門,二十五小時都得營業。 故地重游,角色對調。 葉釗坐在椅子上任醫生處理傷口,咬緊牙關不出聲。 李琊雙手抱臂站在一旁,看見他背上皮開rou綻的傷痕,只覺得窒息。 他這個人活得太規矩,寧可負傷也不愿給朋友添麻煩??赡切┤硕际菦]規矩慣了的,不講輸贏,只有死活。 張醫生摘下沾了血跡的手套,搖頭道:“你這個全身還有好的地兒嗎?最好回去躺幾天?!?/br> 葉釗道謝,頗有些艱難地套上衣衫。 李琊不滿地說:“這就完了?張大腳,你不是有維他命還是什么的,給他開幾瓶?!?/br> 葉釗說:“不用輸液?!?/br> 她晙了張醫生一眼,“啰里啰嗦的,快點!” 診所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墻壁和天花板相連的部分因樓上滲水而凹凸不平,腐黃的漆塊有隨時剝落的趨勢。 葉釗靠在沙發上,右手背扎了針頭。他太疲倦,咕噥著沒說完一句話,昏沉睡了過去。 夏夜,群星璀璨。 船緩緩行駛在江面,他孤零零站在甲板上。 口琴音悠悠傳來,他轉頭,看見年輕的男人吹著口琴,微風鼓起他扎進皮帶里的舊式襯衫。男人跟前坐著一位女人,束著兩股麻花辮,穿一襲鵝黃的碎花連衣裙,笑容天真爛漫。待他走過去,女人變成一抹水中的影。 雷聲隆隆,江水以迅雷之勢漫延,他卷入其中,愈沉愈深。琴音變得模糊,然后消散。 迷蒙間,有人游了過來,捧起他的臉,吻他。 葉釗睜開眼睛,聚焦到一雙灰藍的眼眸。 李琊輕咳一聲,坐了回去,迅速搖著手中的蒲扇。 他摩挲了一下嘴唇,不自在地說:“你一直在給我扇風?” “噢?!彼谎?,“這么熱的天,還穿長袖,你是寶器嗎?” 他淺淺一笑,拿走蒲扇為她扇風,“我看你比較熱,臉都紅了?!?/br> 她撫上臉頰,瞪他說:“哪有!” 他以蒲扇指向掛在架子上的藥瓶,“輸完了?!?/br> 從診所出來,李琊絮叨不停,“你以為你是石破天啊,武功蓋世。我看你就是韋小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到李山茶只會說謊話!” 葉釗捂著脖頸,活動肩膀,搭腔說:“嗯……那你是建寧公主?” “你!我哪里刁蠻了,好心沒好報!” 他停下腳步,望著她,鄭重地說:“謝謝你?!?/br> 狹窄的巷道里,屋檐之間拉懸錯綜的電纜,茜紅的青藍的熒光燈牌輝映。 看不到星星的都市,他是獨一無二的星。 她抿了抿唇,笑著說:“謝謝啊對不起啊,以后你再講,我全都當你在說‘我喜歡你’?!?/br> “嗯,謝謝?!?/br> “你再講!”她伸手要去打,他笑著往前跑開。 女孩的聲音響徹,“喂,跑這么快,嫌傷口不痛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