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這事兒比預想的嚴重許多，轉移話題說：“你背的什么？”

    “貝斯?！?/br>
    “貝斯？”她來了興趣，正要再問，綠毛拽著女孩進了房間。

    龐景汶迎上去，“你有沒有怎樣？”

    “沒有！”楊嵐甩開他，一手扣上衣領，眼里還有淚光。

    他退了兩步，“噢……沒事就好?！?/br>
    李琊單刀直入，“欠了多少錢？”

    楊嵐一下就哭了出來，“是他們詐我！我和同學出去玩，我根本不會，也不知道一把賭那么大！他們說只要拍了照片，我就不用還了……他們拍了那種照片，又威脅我要發出去。我只有，只有……”

    綠毛心急地說：“你不要騙人，明明就是你自己吵著要打牌，我們才帶你去的?！?/br>
    唐季飛說：“當時還有其他人，叫來一一對證?！?/br>
    綠毛還要出聲，被光頭攔住，“飛哥，不需要這么麻煩，中間就是個小誤會，說清楚就行了?！?/br>
    李琊長長“哦”了一聲，“誤會？我想不到一個小孩為什么會跟你詐金花，你解釋解釋?！?/br>
    光頭說：“能為什么，就是為了錢?！?/br>
    她點頭，手扣在煙灰缸上。綠毛附和道“欠債還錢——”煙灰缸連帶著燃著的煙一同砸在他身上。

    煙缸在地板上摔了個粉碎，綠毛被震住，在場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一室寂靜，唐季飛出聲說：“山茶？”

    李琊俯身揀起一塊碎片，在尾指上虛虛晃過，“都是和興的人，說假話的下場你們很清楚?！?/br>
    光頭說：“山茶meimei，你這樣不合適吧？”

    “也是，這是三爺的地方，那就請三爺出來主持吧?！?/br>
    光頭方寸大亂，支吾道：“不必——”

    李琊用碎片敲了敲他的肩頭，“好啊，這個事兒怎么了結，你說?！?/br>
    光頭的衣服劃起絲，他推回她的手，叱喝旁人，“你給我把事情說清楚！”

    綠毛沒想到大哥會把他推出去，一時為難，“我說了……能不能放過我？”

    她翻轉著瓷片，瞧了瞧才去看他，“說啊?！?/br>
    他的臉色頗為難堪，“是她自己來打牌……拍照片我只是覺得好玩，沒有要逼她。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見識了，你們就是這么做事的?！崩铉鹚稍诖善?，掉在他頭頂，笑著說，“楊嵐我帶走，錢的事另說，總會還的?！?/br>
    光頭和綠毛連連應好，暗自用表情交流著旁人不懂的暗語。

    她踢了踢地上的瓷片，轉身對唐季飛說，“下次再聚，我先走了?！?/br>
    眼下不好挽留，唐季飛心有郁氣，朝她比了個“電話聯系”的手勢。

    她拉開門，回頭看愣在原地的兩個小孩，“走啊?！?/br>
    三人走出房間，不到片刻，聽見一聲凄慘的叫聲。

    楊嵐回頭望了一眼，心有戚戚地盯著李琊，“他們……”

    “你不管，現在該找人管管你的事?！彼f著撥通了葉釗的號碼。

    作者有話要說：　　[5]狡：重慶方言，指能言善辯或咄咄逼人。中性詞，多為貶義。

    第十六章 （二更）

    的士在集資房小區門口停下，李琊從副駕上下來，拉開后座的車門，“快下來?！?/br>
    兩個小孩磨磨蹭蹭下了車，楊嵐說：“我們家不是你想的那樣，不要給舅舅說行不行……”

    李琊瞥她一眼，“已經說了，他讓我們在這兒等著?！?/br>
    她有些懼怕地縮了縮脖子，“我只是交友不慎，不想讓他們知道?！?/br>
    李琊氣得發笑，“交友不慎？要不是看你是葉釗親戚，你以為我閑得管你的事兒？”

    “我知道，我很感謝你，可是……”

    “一個高中生不好好上學，和不三不四的人廝混，還賭錢，你爸媽辛苦賺錢就是讓你這么玩的？”李琊平時最煩別人訓話，此時也跟長輩似的教訓起她來，“要是沒遇著我，你今天和不認識的男人上床，以后一輩子都困在會所里做妓，這就是你想要的？”

    “我……”她看了看龐景汶，“我反正也沒有……又怎么樣？！”

    李琊笑笑，“不是雛，就無所謂了是吧？”

    龐景汶說：“不是，她……”

    “敢做不敢講?！彼D了頓，嘆息般地說，“楊嵐，沒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后的人生好長，做事不能不計后果?！?/br>
    楊嵐哽咽道：“你不懂！你有錢，根本體會不到！”

    “是，我不缺錢。我過的什么日子，不會比你——”李琊看見街對面的人，話音戛然而止。

    天色昏沉，葉釗緊鎖著眉頭，大步走來，晚風撩起他的西服衣擺。李琊神色緩和了些，等他走近，看見他襯衫衣領上的紅色酒漬，竟先問：“打擾你應酬了？”

    他搖頭，“沒事?！?/br>
    楊嵐怯怯地說：“舅舅……”

    他深深看她一眼，“回去說?！?/br>
    沉默地走上樓道，葉釗打開防盜門，這才說：“家里亂，你不要介意?！?/br>
    “介什么意?！崩铉鹂匆娛覂鹊木跋?，笑也斂了下去。她沒想過葉釗會住在這樣的地方，雖然盡力收拾得干凈整潔，仍顯得簡陋破敗。這不該是一個可以簽下高額保險的三十歲男人的家。

    葉福龍正在看電視節目，轉過頭來，“今天回來這么早??？”看見其他人，又疑惑又悅然，“小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