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僻
李禮開車帶姜麗娜在乾舟各個景點都轉了一遍。 乾舟不大,景點很集中,用一天時間綽綽有余。 李禮帶姜麗娜去吃乾舟特色,姜麗娜很能吃辣,李禮也是,兩人口味不謀而合。李禮帶姜麗娜去她自己最喜歡的本地菜館子,冬天吃本地菜,又辣又爽快,兩人都辣出一頭汗。 李禮吃飽,問姜麗娜:“你過年不用回家嗎?” “我沒家?!苯惸日f。 “對不起?!?“這有什么。小時候我爹媽把我送人,后來又被送了好幾家人,他們都沒給我說對不起呢?!?/br> 李禮就是這么地同情心泛濫,她覺得今天的姜麗娜和平時那個光鮮亮麗的女魔頭太不一樣了,她心一軟,甚至不怪她是李誠安那邊的人了。 “明天有廟會,也是我們的本地特色,你想去的話,我去酒店接你?!?/br> “行,那我把機票改簽?!?/br> “你明天就走嗎?” “嗯,男朋友家里得去一趟呢?!?/br> 李禮聽罷,沒什么反應。 她很淡定地說:“我知道你和李誠安在演戲。去年過年,我媽和我姑逼婚了,他很尷尬?!?/br> “你真了解你叔?!?/br> “我認識他也不久,沒那么了解他的。只是如果我是他,也會這樣做。不要說他了,咱們還有個公園沒去呢?!?/br> 李禮帶著姜麗娜在乾舟溜達了一圈,她差不多把這個城市的樣貌記下了。她的故鄉是個和乾舟一樣的四線城市,舊城區有很多名勝古跡。但姜麗娜十幾年沒回故鄉了。 姜麗娜發現,李禮是個幸福,又不那么幸福的孩子。 她的生活很美滿,但是生活里仍然有語言的利刺,扎著她敏感的心。 姜麗娜和李禮約好去廟會,她覺得廟會那么熱鬧,李誠安也應該去的。他昨天開會,今天不會接著開吧。 李誠安也思考過,自己如果不去,有點像故意躲著李禮。他們之間沒什么要刻意避諱的。 李禮見到他,很驚訝。她很抗拒見到李誠安,一想到那天晚上她哭得那么痛苦,她就想李誠安消失。 她努力不表現出對他的抗拒。 廟會很熱鬧,姜麗娜拉著李禮拍了很多照片。 “民俗總能給人許多靈感?!苯惸日f。 她看了眼叔侄二人,說:“你們倆站過去,我給你們拍照?!?/br> 李禮和李誠安都心想說不要了吧。 但他們沒有說出口的理由。 李誠安低頭看李禮:“愿意嗎?” “有什么不可以?!?/br> 李誠安站在人群里,氣質太過出眾,李禮今天也化了精美的淡妝,十分亮眼。他們在一起,不論人群多么涌動,都會淪為背景。 姜麗娜讓他倆挨近點,李誠安索性摟住了李禮。他肩膀很寬,手臂很長,李禮在她懷里是小小一個。 姜麗娜滿意地摁下快門。 其實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他們是叔侄,路人只會當他們是一對俊男美女。 李禮心里更難過了,李誠安為什么要摟她?她不是他身邊的那些女人,不需要他的紳士風度。 姜麗娜把照片發給兩個人,李誠安敷衍地說:“拍得不錯?!?/br> 太陽下屏幕曝光嚴重,李禮沒看清楚照片具體照得怎么樣。姜麗娜看了眼時間:“我該回酒店拿行李了,晚上的飛機?!?/br> 李禮驚訝:“你沒有改簽嗎?” 姜麗娜說:“改簽得補差價?!?/br> 李誠安和李禮都不約而同看出了姜麗娜這一番cao作的目的。李誠安開車回酒店,然后他們一起送姜麗娜去機場。 回程只有兩個人,李禮坐在后座,看著夜景一幕幕閃退而去。李誠安說:“先送你回家?!?/br> 李禮說:“還是先送你回酒店,然后我直接開車回去?!?/br> “大半夜的,你自己開車危險?!?/br> 李禮知道李誠安的擔心是很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她。 面對李誠安,她很難理性地思考。 “我不需要你擔心我?!?/br> 這話讓李誠安覺得,她還是個叛逆的孩子。 他很頭疼,實在很頭疼。他今年要40了,但他的生活環境令他從沒真正覺得自己是個成人,是個長輩。沒遇到李禮之前,他也交過年輕的女朋友,他和小自己十幾歲的女朋友相處,從來沒覺得有過思想上的代溝。兩個成年人談戀愛,開心就在一起,不開心就分開,有時也會對彼此有怨言,但總歸是開心更多。 面對李禮,他很痛苦。 他浪蕩了半輩子,錯事做過很多,許多的錯誤,都是可以及時糾正過來的。 他和李禮那一夜,好像給他一輩子判了死刑。 他努力心平氣和地和李禮說:“都一年了,該忘了,不是嗎?” 他只是努力地心平氣和,努力地忘記去年乾舟那個夜晚,她安靜地被自己抱著。 “是,一年了。你寂寞了,可以交女朋友,可以招妓,反正你不嫌臟。我呢,你想過我這一年是怎么過的嗎?” 這一年里,她沒有一頓飯吃的安心,沒有一次睡覺是沒噩夢的。 她高叁的時候都沒這么克制過。 李誠安覺得自己的努力不夠用了。他一拳砸向方向盤,單手把車停到路邊的野地里,旁邊是個荒僻的工廠,路燈稀稀落落地照明。 李誠安立體的五官被燈光一照,顯得陰森森的。 他拉開后座車門,把李禮從車里面拽出來。 他很暴躁,暴躁極了。一年,分解開是365天,8760小時,難道他沒痛苦過嗎?痛苦會把時間拉得更長。 他一腳踹向旁邊的垃圾桶,可是還沒法完整發泄掉他胸腔里的火。 他需要性來發泄。 他強迫著李禮的手放在自己襠部脹起的地方,隔著布料都能燙傷李禮的手。李禮越是掙,李誠安越是死死按著她的手在這里,他另一只手抵在車身上,將李禮包圍住。 “你想把我逼成強jian犯嗎?” “我...”李禮的雙唇艱難的開合。 她沒有這樣想過。 她只是很想念李誠安,想念他給的擁抱,想他們能好好在一起的時候。李誠安能給她的,別人都給不了。 李誠安很想讓她理解他,原諒他,可是他們的年齡、身份,不允許他們能對彼此感同身受。李誠安覺得很累,好像渾身力氣都被抽干。他極度厭煩乾舟這個地方,這個地方不止有讓他痛苦的回憶,他還要扮演一個自己都覺得陌生的男人。 他應該注定孤獨無依,一輩子。 “叔叔?!崩疃Y看著他,眼睛濕紅?!拔铱梢员銌??” 他的那些顧慮她不是不知道,可是以前他們也說好了,他甚至會跟重要的朋友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李誠安挫敗地捶了一拳車門。他的手臂攬住李禮的腰,將她抱進懷里面。沒有燈光照向他們,天色是霧蒙蒙,沒有星星月亮,連影子都不存在。 他們彼此抱得很緊,李誠安一直在等待,今年的李禮還沒跟他說新年快樂。沒有她的新年快樂,好像這新的一年就無法開啟。 他抱著李禮,無言地呼吸著。 一個擁抱,李禮要的僅僅如此。 “叔叔,新年快樂?!?李誠安撫摸她的后腦勺,“貍貍,新年快樂。剛才我語氣太嚴重了?!?/br> “是我先不好?!?/br> 李誠安剛經歷了一段情緒的起落,胸腔空洞,他需要被填滿。 “我幫你?!崩疃Y的手主動伸進李誠安的大衣里,解開他皮帶的金屬扣子,拉開拉鏈,“可以嗎?” 她無恥地利用著李誠安的心理的缺陷,任意妄為。 她的手伸進李誠安的底褲里,觸到茂密的毛發,曖昧地撫摸。 李誠安下腹的毛發堅硬、旺盛,十分有生命力。她握住他腫脹的器官,表面比冬天的氣候還要干燥。 李誠安低溢出了一聲,李禮雖然只真槍實戰過一次,但她的身體早已在他手中綻放過了,她熟悉情欲的滋味,李誠安那一聲,也催發了她的情欲。 李誠安理智說,不可以。這一年的努力會前功盡棄。 可是現在是這樣冷又空的環境,李禮的手,是唯一的溫暖來源。 他將大衣拉開,把李禮裹在懷里面,李禮的臉抵在他胸膛,紅的要命,她的呼吸銜接著李誠安的心跳,彼此都很急促。 她也濕透了,內褲糊在屁股上,濕涼濕涼的。 李誠安隱忍地仰起頭,溢出嘶聲來。他眼神冷冽,一團冷氣從他口中呼出來。 這一年,他也很想李禮。 他在李禮的手上釋放高潮,身體乏力地趴在車身上,李禮被他壓在與車身之間的狹窄縫隙里。 他休息了幾秒,重新站起來,摸了把李禮的臉蛋,很涼。李誠安拉開車門:“回車里吧?!?/br> 李禮重新坐回后座,李誠安沒開車,他先點支煙抽著。 “我沒有招妓,只有那一次,被你碰見了也沒成?!?/br> “你可以不跟我解釋的?!?/br> “也沒交別的女朋友。這一年就是工作和運動,生活填的很滿,沒別的心思?!?/br> “你跟我解釋,我會誤會的?!?/br> “你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確定了不會后悔的話,回江城了就來找我?!?/br> 這一次,李禮不再有任何受寵若驚的表現。李誠安第二次說這種話,把決定權交到她手上。 他信任她是個能做出理性選擇的成年人。 第二天,李誠安和李長盛回老家,今年沒帶李禮,李禮跟著李佳玲一家,帶李奶奶去郊游,崔雪華回了娘家。 李長盛昨晚陪領導喝酒,喝到很晚,頭暈乎乎的。李誠安開了導航導回清安。 李長盛年紀也大了,是各種疾病多發的年齡段,李誠安說:“你以后不要總在外面喝通宵?!?/br> “單位上的應酬,不得不去。還指望著能再往上走一走呢?!?/br> “李禮沒幾年就要工作了,你和嫂子都有退休金,媽的費用我出,你不必這么辛苦?!?/br> “誠安,我跟你說件事,還沒告訴別人呢。我和雪華打算要二胎了,咱們李家往上香火也是很旺的,這代就只有李禮一個。正好趕上國家政策放開了,再晚幾年,就真的沒這個機會了?!?/br> 李誠安沉默一陣,“李禮知道嗎?” “打算等備孕成了,再告訴她。年前我和你嫂子去檢查過身體,醫生也說,趁現在身體機能還沒徹底退化,還有機會。咱們李家終究要有個人能傳宗接代。我跟你說,也是想找個人傾訴。這事先別跟李禮說,等有了準信,李禮那里還需要你做思想工作?!?/br> “我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