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微瀾抿了抿唇，“我們覺得有點不自在?！?/br>
    “對不起，我太著急了，沒有考慮這么多?！蹦猰ama擅長把自己扮成委屈退讓的角色，放輕了聲音，抬眼看她們的眼睛里似有淚光，“我是莫霜的mama，聽說她的車禍嚴重到了影響記憶的地步，真的沒法思考，就想確認莫霜好好的……”

    卓微瀾聽到莫mama帶著哭腔搬出mama的身份，心情微妙。

    她怎么覺得自己在欺負莫mama呢？

    卓微瀾不是個能言善辯的人，先前對著莫mama說一番話的是借了莫名其妙涌上來的怒氣，而今看到莫mama低眉順眼格外卑微，肩膀顫抖要哭了的可憐樣，心里發虛，“呃……”

    莫霜適時說了句，“老婆，我不想看到她，不需要她的關心?！?/br>
    音量不大，但已經足夠響遍安靜的休息室，傳到裝可憐的莫mama耳朵里了。

    莫mama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莫霜。

    卓微瀾反應過來了——對啊，她心虛什么？她是莫霜的老婆，沒有離開過莫霜，無愧于心，比三年前一聲不吭拋棄家人而去的莫mama有底氣多了。

    “現在您看過了?！彼龔娪财饋?，“還有別的事情嗎？”

    莫mama的假戲成了真做，眨眼落了淚，沒有理會卓微瀾的話，看著莫霜苦苦哀求，“是mama錯了，但mama真的很想知道檢查結果怎么樣，再留一會兒行嗎？”

    一口一個mama，反而讓莫霜更加厭惡。

    “不?！蹦а劭慈?，親自開口拒絕。

    莫mama能抵得住卓微瀾的諷刺和冷漠，卻承受不了莫霜平靜的回答，捂著臉啜泣起來，顫巍巍地轉身，邁出的步子像是有千斤重。

    莫霜不為所動，“微瀾，我有點冷，把門關起來吧?！?/br>
    卓微瀾訝然，眼見莫mama的步子突然加快逃也似的離開了休息室，嘆口氣，仗著早上的休息室根本沒有人，上前把門給關上了。

    她握著門把手的時候被靜電刺了下，略加猶豫，想著等會兒怎么安慰才好。

    卓微瀾沒琢磨好，時間迅速過去，想著再不轉身會被看出異常，不甘不愿地往回走。

    她一轉頭，看到莫霜在專心喝牛奶。

    卓微瀾嗅到奶香味，瞧著乖了不少的莫霜，忽的覺得一切盡在不言中，單獨把話題拎出來說安慰的話有點矯情了，走過去繼續幫莫霜挑小番茄吃。

    她覺得芳姨的三明治太膩，隨意在便利店買了一份沙拉，沒注意看，發現醬汁甜而濃厚才懊悔，按著莫霜的口味慢慢地把多余的醬汁撥開，撇干凈便喂過去一口。

    莫霜不知是吃還是看，發亮的眼睛定在她身上不放，得了空舔舔唇說一聲，“謝謝老婆?！?/br>
    “不用謝?！弊课懛野胩彀l現沒有小番茄了，“啊，沒有了，湊合吃蘋果？

    “嗯?！蹦抗馊栽谒纳砩?，毫不猶豫地答，“什么都好吃?！?/br>
    卓微瀾赧然，“你什么意思啊?！?/br>
    莫霜不答話了，張嘴討吃的，“啊~”

    沒了抵抗力，卓微瀾認命地戳一塊蘋果喂過去，看著莫霜吃得開心不由自主地驕傲——看，我把我老婆照顧得多好啊。

    她們吃完早餐，她想休息一會兒，莫霜吃飽了撐的開始收拾桌面上的混亂，把帶來的東西整到一個垃圾袋不夠，還起身把窗臺的植物擺正，調整到每一張桌子的間隙，讓椅子規矩收妥……

    要是以前，卓微瀾肯定覺得莫霜這樣挺煩的。

    現在嘛……

    她看著莫霜每完成一個無聊的事情都會微笑打量，起身去幫忙，得了一個帶著奶香味的親吻做報答——初時輕輕相蹭，說是吻不如算是嗅味道，后頭便熱烈到喘不過氣，搞得她一個站不穩往后退半步。

    卓微瀾以為自己會撞上桌子，碰到的卻是莫霜柔軟當墊子的手，瞪一眼過去，“差點弄亂了?！?/br>
    莫霜瞥了一眼桌子，“不會?！?/br>
    “是嗎？”卓微瀾推不開摟抱的莫霜，故意說，“你看，桌子有點歪了哦?！?/br>
    莫霜當了真，細細打量桌子。

    卓微瀾趁機要扒拉掉纏上來的手，剛撫上去被輕輕抱了起來，撲騰一下順勢坐在了最近最方便的桌子上。她茫然，正要問莫霜怎么一回事，唇上落了個輕得像是拂過去的吻。

    “挑好了，不歪了?！蹦渲谋羌庹f，“我們輕一點？”

    卓微瀾臉上發燙，咬唇打過去，“我要下去?！?/br>
    莫霜貼近，騰出一只手按著桌角晃了晃。

    休息室的桌子四只腳不一樣長，相當輕易被搖動了。卓微瀾驚了一驚，下意識勾住莫霜的脖子，等摟著的胳膊纏緊了才得以坐穩，一陣好氣，“莫霜！”

    “哎?！蹦侯^瞧她，眨巴眼軟軟問，“怎么啦老婆?！?/br>
    卓微瀾不說話了。

    她怕自己被莫霜推下去。

    卓微瀾扁扁嘴，想著等會兒怎么教訓莫霜比較好，沒搞清楚思路，被緊隨而來的細密啄吻攪糊涂了。一下下蜻蜓點水，輕柔地碰一下就跑，像是吃著蛋糕表面的糖霜，甜絲絲的滋味恰是正好。她被撩得心癢，而后受不住了，按好莫霜反擊回去。

    桌子亂不亂是其次了，她迷糊挪了位置，被分明的桌角硌到才驚醒過來，“唔？”

    “噓?！蹦谒呎f，“乖乖的?！?/br>
    卓微瀾感到羞恥，埋在莫霜的懷里咬緊牙關，發出不滿的哼唧。她從來不是意志堅定的人，輸在了陰險的把戲里，不記得自己身處何處，揪緊了莫霜的衣服，緊張兮兮地看著關閉的門扉，生怕下一刻有人進來。

    幸好，現在天氣冷穿得多，莫霜只是逗她玩沒太過分，在她呼吸變得不對的時候馬上松開了手。她逮著機會馬上跳下來，端正站好整理著裝，面紅耳赤怒罵回去，“你干嘛！”

    莫霜鎮定把桌子擺正，捏著的正好是她碰過的地方，“沒什么?！?/br>
    卓微瀾怒極，氣鼓鼓地走過去拿包往外走。

    走到一半，護士小姐過來通知：“檢查結果出來了?！?/br>
    明明別人沒在意她通紅的臉，卓微瀾仍是渾身不自在，徒勞地撫著裙擺，說話結結巴巴，“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