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說的是離婚和分居。

    卓微瀾知道她退一步就會退第二步，一旦做了在最危險的時候拋下妻子的事情，過后再怎么恩愛，心里總會有個疙瘩。

    她現在也有疙瘩，但一碼事歸一碼事，不能自亂陣腳挑個錯誤的時機算賬。經歷失憶和查清真相之后，她如此明白地發現自己愛著莫霜，不愿意分開，更不愿意在這段復雜的感情上再添堵了。

    所以，卓微瀾拿定了主意，堅定到底，不再做讓步了。

    “唉?！弊縨ama之前聽了卓爸爸簡略的轉述，大致明白他們一桌子人在鬧什么別扭，“先好好吃飯行嗎？我跟阿姨一起做的菜，你們就這么糟蹋??？”

    卓爸爸帶頭笑了笑，給卓mama夾菜，“對，好好吃飯?！?/br>
    卓微瀾也想給莫霜夾，被mama斜了一眼消停了，把rou放到自己嘴巴里，不甘心地瞥一眼莫霜。

    莫霜回了個笑，扯了扯唇角又迅速耷拉下去，怕被人發現似的。

    雖然眼睛里的笑意騙不了人，但是莫霜笑一笑就收起來，轉身低頭吃飯的樣子，怎么看怎么委屈巴巴。

    卓微瀾意識到這一場冷戰里面，最郁悶的是夾在中間的莫同學：失憶后第二次上她家，被罵瘋了，看岳父和老婆吵架，吃個菜只敢挑眼前的。

    她原想就這么硬氣下去，好好讓爸爸看看自己多厲害多堅持，看到莫同學局促不安，忽而覺著這個面子不要也罷。

    卓微瀾稍微冷靜下來，掃一眼飯桌。

    她發脾氣發了個爽，爸爸瞪眼反擊，莫霜可憐兮兮什么都不能做。最倒霉的是mama，一直沒攙和，在廚房里做菜希望他們吃好喝好，結果沒討到一句真心的夸獎。

    卓微瀾收了脾氣，拉下臉面，第一次做了緩和氣氛的事情。

    “mama，這個排骨好好吃啊?！弊课戦_口，見目光刷的掃過來，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你們都試試嘛?！?/br>
    卓爸爸愕然看著她。

    卓微瀾感到尷尬，捏緊了筷子才沒低下頭逃避。

    “好?！弊堪职譀]有愣上太久，伸手夾了之后嘗了口，給面子地夸，“好吃?！?/br>
    卓mama開心了，給離得稍遠的莫霜添上一塊，“霜霜你也吃啊?！?/br>
    “謝謝mama?！蹦郧烧f著。

    卓微瀾松了口氣。

    看來也不是這么難嘛。

    不過，他們各自心里藏著事情，飯桌的氛圍和諧程度有限，不至于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音，聊天的聲音不多，全是圍繞菜的。

    卓微瀾已經很滿意了——這樣挺好，隨意聊天要是說到敏感話題踩雷呢。

    第二次的談判在吃飯之后。

    卓mama把收拾飯桌的任務交給了阿姨，讓他們在客廳坐下了，喝口茶，緩緩說了意見，“你們……還是換個地方住吧?！?/br>
    mama說的依然是換地方住的建議，主語是“你們”。

    卓微瀾大概明白了mama是站在她這邊的，心里樂呵，沒多想就交代了現狀，“媽，表妹在我們家住著呢，搬家不方便?！?/br>
    “表妹？”卓爸爸插話，滿臉不敢相信，“姑丈的女兒？”

    卓微瀾后悔了。

    她怎么一開口就踩雷??！

    “爸爸，沁雯才16歲，正是好好學習的年紀?！蹦獛椭忉?，“姑姑和姑丈有點事情，不能帶著她。我們身為她的長輩，真的不放心讓她一個人生活?！?/br>
    卓爸爸冷哼，“我也不放心讓你們帶著她生活?！?/br>
    “爸爸！沁雯很聽話很聰明的！”卓微瀾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覺得莫沁雯除了愛頂嘴時不時給張臭臉以外沒干過出格的事情，不僅不反對，還幫著說起話了。

    卓爸爸嘖了一聲，“你考慮事情能不能全面點？她是莫霜姑丈的女兒，父母健在，跟你們有多大的關系？她在你們家里，莫霜姑丈就能名正言順地來看，到時……”

    說到這，卓爸爸頓住了，實在不愿意把不吉利的話跟女兒牽扯在一塊，生怕烏鴉嘴靈驗了。

    “這一點，我們也考慮過?！标P鍵時候，莫霜總是收起怯生生的樣子，說著自己的打算，“您放心，我們在姑丈來的時候提高了警惕，沒有多留他。家里不止我們和沁雯，還有芳姨。您信任芳姨吧？”

    芳姨是卓mama介紹的人，彼此熟識，當初幫著她們收拾同居小公寓，搬了家也跟著一起過來，逢年過節會給卓mama發個信息問候。

    據說，卓mama和芳姨的相識并不是家政服務，而是一段奇妙的友情，明明家境懸殊，圈子不同，卓mama和芳姨就是玩得好，家里幾口人，住址在哪里，連老家祖墳都知道，算是知根知底。

    卓mama對芳姨放心，卻不止是因為認識多年，拍一拍卓爸爸的手說，“是啊，阿芳陪著她們呢，你忘了當年阿芳退伍前一個打五個??？”

    “……”

    卓微瀾懵了，莫霜也聽愣了。

    芳姨居然……當過兵嗎？

    有人在身邊勸著，卓爸爸的脾氣不這么急了，看一眼莫霜，“最近身體怎么樣？”

    “好了?！蹦?。

    卓爸爸不大相信地瞇起眼，“還是再找柯醫生看看吧?！?/br>
    “爸！”卓微瀾怕莫霜露了餡，搶著問，“柯醫生是誰？”

    “開藥那個人，”卓爸爸的觀念比較守舊，對精神病依然是避諱不愛談的，瞥一眼廚房的方向再瞧了瞧莫霜，婉轉道，“真的有人在跟蹤的話，你之前以為的幻覺可能是真的存在的，沒有病癥，吃了藥才會起到效果。我們說了不算，為了求個安心，還是再去檢查一次吧?！?/br>
    莫霜點頭，“好的爸爸?！?/br>
    卓微瀾不知該說什么，悄悄握住了莫霜的手。

    “還是換個地方，你們現在的房子太危險了，不知道多少眼睛盯著?！弊堪职职言掝}扯了回來。

    卓微瀾不贊同，“表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