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霜沒撒手，揪著她的指頭小聲喚，“微瀾……”

    黏糊拖長尾音叫人的甜嗓音顯然不是莫總的風格，卓微瀾聽到這可憐兮兮的嘟囔，勉強睜了眼，對上茫然的莫霜主動問，“你看日記知道寶棱項目的？”

    “不是?！蹦蠈嵔淮?，“保險柜里有文件，陳助理也跟我提過。我不清楚具體的事情，但知道這個項目全程是我來談的，爸爸以前和寶棱的人有過不愉快，應該不方便出面?！?/br>
    卓微瀾好奇，“你聽了看了這么多，一點沒想起來？”

    “沒有?！?/br>
    “那……”卓微瀾不理解了，“你用這個當威脅，不怕爸爸問問題露餡？”

    莫霜猛地點頭，“怕，緊張到出汗了?！?/br>
    卓微瀾眼見著莫霜抬手在額前抹了一把，非要給她證明似的，沒好氣一笑，舉起她們倆仍未松開的手，展“我知道，都抹在我手上了?！?/br>
    “對不起?！蹦皖^，縮回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委屈巴巴地說，“沒什么經驗?！?/br>
    別人一軟起來，卓微瀾只會更軟，輕笑，“我不介意?！?/br>
    莫霜笑了，輕聲夸了句，“你真好?！?/br>
    卓微瀾看到這副乖巧可愛的樣子，有些無奈，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好什么呀，要是你有記憶，記得我們在房間里各種膩歪，便知道汗不算什么了。

    不過，她想到方才莫霜緊張到抓著自己不放的樣子，一股得意又高興的情緒不自覺地冒上來，整個人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雖然小得不能再小，但比起以前的打擊感來說舒服多了。

    莫霜談公事的時候，她不關心X集團的情況又幫不上忙，向來是靠邊站的。

    例外的一次是上次自己工作的看上了千秦廣場的C區展臺，勢在必得，總監余芷拜托她跟莫霜說一說，她硬著頭皮給莫霜說明，不懂程序如何，直接說了句“給我們公司吧”，莫霜當時不說話，后來似是費了一番功夫親自跟千秦負責方引線搞定了。

    因為這事，卓微瀾讓姑姑一陣嘲諷，從此有了自知之明，看到有公司的人找莫霜跑得比誰都快。

    “不算啦?！弊课懹浀眠^往，沒底氣讓莫霜夸，拿起桌上的文件說正事，借此轉開話題，“你爸兇是兇了點，說的話有道理，你不該把財產轉到我的名下來?！?/br>
    莫霜不解，“為什么？”

    “我不要?！?/br>
    “可是……”

    “現在沒辦成，取消就好?！弊课懮履僬f什么“我的錢給我的老婆”動搖自己，搶先說著，“你情況不穩定，不該下任何決定不是嗎?！?/br>
    莫霜瞥了一眼她捏緊文件的指頭，遲疑片刻，點了頭接過。

    “爸爸那邊，你打算怎么辦？”

    莫霜抿抿唇，“不理他?！?/br>
    卓微瀾沒忍住，笑出了聲——這鬧脾氣的幼稚口吻到底是怎么來的啊。

    “要是他偏要找你怎么辦？”她笑歸笑，還是要提醒一句，“寶棱的項目是你在談，爸爸是個顧大局的人，為了利益不會把今天的事情看得太重，肯定會回頭和解?！?/br>
    莫霜嘆氣，“是啊，他給我的假期有限。你不用擔心，我今天已經恢復了一點記憶，將來見到更多的熟悉的東西，會慢慢記起全部的?！?/br>
    全部？到時會怎么樣？

    一切恢復原狀，還是……她們繼續辦離婚的手續。

    卓微瀾心情復雜，一句話說不上來，覺得嗓子發干發癢特別難受，拿起芳姨倒的茶一飲而盡。茶水涼了，顯得入口的苦味發澀，沖得她皺起臉，光顧著哈氣，沒心思細品回甘的滋味。

    莫霜看在眼里，默默從茶幾下的抽屜里拿了一顆糖，剝開糖紙喂到她嘴邊。

    卓微瀾驚訝莫霜懂得茶幾下有她放置的零食，呆呆張口吃下去，含在嘴里抿開一陣nongnong的奶香甜味，遮住茶水的苦。

    莫霜照顧好她，也端起茶杯喝一口，“嗯，挺苦?！?/br>
    說完，莫霜轉頭看她，目光幽深。

    卓微瀾哪里會不懂什么意思，咬咬唇，故意裝傻地從抽屜里拿出另一顆糖，“吃吧?！?/br>
    莫霜不動。

    卓微瀾想著禮尚往來，學了方才莫霜的樣子，剝糖紙，喂到嘴邊。

    莫霜吃了，不小心咬了她的指尖，眨巴眼說，“對不起?！?/br>
    卓微瀾沒了脾氣，輕哼，“沒關系?！?/br>
    ——

    從莫家到卓家，最后跑回自己的家，卓微瀾和莫霜畫了可疑的人的畫像，找了私家偵探，跟莫爸爸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折騰了大半天，卓微瀾累了，想要回房間去睡覺，養好精神晚上改稿，狠心把莫霜關在門外——沒辦法，有這逮著機會就占便宜的人在，她實在睡不好。

    莫霜發現裝可憐沒用，自己也跑回客房休息了。

    卓微瀾一睡就是一下午，醒來時外頭已是黃昏，揉了揉眼睛拿手機看時間。

    18點05分。

    卓微瀾打著哈欠，點開通知欄瞅了一遍未讀的信息，有閨蜜譚韶詩說“已經交稿”的報喜，有她爸爸mama詢問“怎么突然回家”的話，還有……

    莫霜：“我去公司一趟?！?/br>
    卓微瀾嚇清醒了，猛地坐起來，點開仔細看，發現莫霜羅里吧嗦發了一堆。

    15點10分，“我去公司一趟?！?/br>
    15點15分，“對不起，我想看看你，沒經過同意就開門進房間了，但我只看了一眼，沒做別的，現在要出門啦?！?/br>
    15點20分，“真的出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