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之所以后來這些星子全部都集中于那個凡間世界,正是因為這條通道橫跨九重天,卻延伸到了那里。 睚斐瞬間回到了玉月酒樓,這次很講義氣,將蒼淵也帶上了。 從玉月酒樓里往外看,可以看到兩道長長的霞光,前方自然是玉離,在后面緊追不舍的定然就是睚啟了。 果然,玉離是沖著通道去的。 并且,他帶著一往無前毅然決然的氣勢,直接往通道里飛去! 這世上沒有人比玉離更清楚通道的準確位置,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算出來的。 “不!”睚啟第一次口吻中帶上了驚慌失措,“玉離,你回來!” 他不會聽的。 玉離其實從來都不怕死。 他怕的,是再也不能回去。 第67章 正文完 “后來他死了嗎?”墨翮好奇問道。 睚斐點點頭,“嗯?!?/br> 但凡玉離還有半點生還的希望,睚啟都不至于那般失魂落魄傷心悲痛。 那段感情里或許玉離丁點兒真心都沒有,但這千百年來,他卻是睚啟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情人。 偏玉離沖進了通道,身體連同靈魂一塊兒被絞得粉碎。 直到現在,睚斐還記得那天通道亮起的璀璨白光,因為玉離的力量實在太強,其實不能說是他被通道絞碎,應該說是他和通道一起同歸于盡了。 通道的力量絞碎了他,他的力量也徹底炸毀了通道。 睚斐甚至不知道,玉離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他本就是個心思深沉又出手狠辣的人,但睚斐知道,玉離若是死了,他絕不會想要這個世界的人再去覬覦那處星界的。 他回不去了,他的女兒還在那個世界,玉離寧愿這個世界與現代世界徹底斷絕聯系,以防有朝一日此界中人當真跑過去,那將會給一個世界帶去相當恐怖的劫難。 當然,這只是睚斐的猜測,誰也不知道玉離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刻意炸毀了此處通道,可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失去了玉離,即便是還有那么多的星子,卻沒有睡再有他的本事,能夠通過星子定位算出一條通道來了。 于是,仙魔兩界即便是再垂涎那處星界,如今也失去了溝通那處的條件。 茫茫宇宙不知有多少星界,九重天中即便有人覺得十分遺憾,卻也當真是毫無辦法。 倒是神奕撿回了一條命,他原就沒被帶離九重天,仙族魔族都有法子可以下界,唯有神族不行,他們終其一生,都被困在九重天之中,絕無下界的方法。 睚斐覺得,玉離沒有讓神奕做試驗品的原因應該是這個,而不是什么穿越的事件太短,那多半只是借口而已。 回到混沌之海,神奕更加低調了,連主神空間都不想玩了,這場驚嚇幾乎要給他帶去不可恢復到后遺癥。 “唉?!蹦鐩]有再多問什么,轉身離開了。 反正星晏已經回了九重天,他如今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玉月酒樓中愈加熱鬧了,中洲十門來了新的弟子,他們大多在師兄師姐們的引導下,知道了這家酒樓,于是,生意倒是愈加興隆起來。 包括元真界的那家平安酒樓,徹底打出了名聲后仙魔兩族光顧的都很多,自然讓那群本土的修士和凡人們趨之若鶩。 在此處和墨翮他們說了會兒話,睚斐就與蒼淵一道,回到了大乾洛城,他要將陽春面館重新開起來。 從中洲前往東洲之時,路過那座鎮東山,睚斐便讓蒼淵順手將那禁靈大陣的缺口給補上了。 東洲這邊,繼續作為禁靈之地挺好的。 “咦,怎么回事,那家面館不是因為作惡太多被雷劈了嗎?怎么又出現了……” “不僅出現了,還好端端的呢!” “奇了怪了,昨日里我還不曾瞧見這面館呢,一夜之間從哪里冒出來的?” 睚斐皺眉,等一下,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 “作惡太多被雷劈”,這哪里來的傳言?真是瞎說。 陽春面館對比龍鳳館、玉月酒樓和平安酒樓,真的是十二分純良了,禍害的都是江湖人實實在在貪婪的惡人們。 這也和三烏本性單純有關系,他從不去禍害普通人。 這么乖巧聽話的陽春面館,怎么就“作惡太多”了? “這江湖傳言吶,還真是不可信?!?/br> 蒼淵一身白衣,與睚斐并肩站在面館前,“不用在意這些,接下來你想去哪兒?是想去其余凡塵世界,還是繼續留在此處?!?/br> 睚斐想了想,“先去看看我的南瓜馬車?!?/br> 他那時候將南瓜馬車借給了貞靜公主,這從九重天再到元真界一番折騰,已經過去好些年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么樣了,睚斐決定去京城那邊看一看。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于睚斐而言,這日子尚短,然而京城那邊已經過了數個春秋,自然今時不同往日。 甚至……大乾,也早已不是大乾了。 如今坐在那位置上的,是睚斐的老熟人夢海平,改天換地之后,此處不再是大乾,如今是大陳了,得虧得沒叫大夢,否則睚斐得被笑死。 睚斐和蒼淵悄無聲息地進入了皇宮,此處睚斐原本就很熟的,早年高蘭芷還是皇后,他便經常入宮來,只是這皇宮,與他記憶中的皇宮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夢海平不喜鋪張浪費,恰好因為之前戰爭的緣故,皇宮被燒毀了一半,時至今日仍未重建,反倒命人將斷壁殘垣清理干凈了,索性將地圈了起來,建了個類似演武場的地方。而且,他將宮中想要出宮的宮女們幾乎都放了出去,太監那是沒辦法,你放出去人家也幾乎無法生活,于是,這宮室頓時空了大半。 “比起之前,倒是寬敞了?!表车?。 蒼淵實事求是說,“若非此地為禁靈之地,這夢海平本身實力已經達到禁靈水平下的頂尖水平,這演武場附近有花木,很容易為人藏身,實則對于君王來說算不上安全?!?/br>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夢海平那邊去。 卻忽然聽到了相當刺耳的爭吵聲。 因為宮室很空,此時又是清早,幾乎沒人到演武場這邊來,這兩人吵架聲雖響亮,卻未驚動旁人。 “……你可別癡心妄想了!”這嘲諷的聲音顯得十分尖銳,“人家可是真正的金枝玉葉前朝公主,在拿下京城之時若非有她三進三出取來幾道手令,哪能那么容易!你也不照照你自個兒,論出身論智慧論手段有哪一點比得上人家!” “哼,論長相我可不比她差,且我與師兄本就是從小青梅竹馬……再說了,她身體那么差,根本不能給師兄產下子嗣,估計活都活不了多久!” “夢海月,你能不能要點臉面?莫說你已經嫁給了我,即便是沒嫁,就你這小家子氣的模樣當得了一國之后?白日做夢罷了!老實告訴你,即便沒有我,你同樣沒可能嫁給你師兄!” “……” 哦,不用再靠近,睚斐也知道那邊到底是誰了,必然是汪士奇和夢海月這對詭異的夫妻。 他們對對方都毫無感情,偏偏在那種情況下結為夫妻,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坑誰。 出于好奇,睚斐朝那里看了一眼,嗯,看來還是夢海月小勝一局。 多年未見,夢海月早沒了當初青春俏麗的少女氣質,此時身材微微發福,容貌倒是沒有多大改變,且被養得膚白細潤氣色極佳,只這通身珠翠寶石戴得當真是珠光寶氣富貴耀人。 汪士奇就比她慘多了,似乎是斷了一條腿,他原先不曾習武,身體本就比較弱,此時缺了條腿,又用這個年代拙劣的手法接了個木頭假肢,走起路來自然丑陋又怪異。 這對夫妻一邊吵著,一邊往前走,明明是夫妻,卻完全各走各的,哪怕汪士奇行動不太方便,也不愿意往夢海月那邊稍靠近分毫,總之兩人都在用最大的努力表達對對方的厭棄。 “我師兄對我父親一向敬重孝順,只需我父親開口,我要入宮還不簡單?”夢海月嫌棄地看了汪士奇一眼,“若不是有你在,我早就飛上枝頭了?!?/br> 汪士奇冷笑,“做的你夢去吧,若是沒有我,你父親也不會讓你嫁給你師兄的!”他是重生者,這一點他非常篤定,因為原本的時間線上夢海月嫌棄汪士奇,死活不愿意嫁給他,想要嫁給夢海平,最終也沒能如愿,“我勸你還是別動歪心思,你該知道我有個朋友是御史,你若再敢對我下黑手,我定讓他想盡辦法治你個謀殺親夫之罪,到時候莫說是入宮了,怕是要有牢獄之災!” 不得不說,汪士奇雖然害了全家性命,卻并不是那等愚不可及之人,到底還是有些腦子的,果然這樣一說,便唬住了夢海月,夢海月頓時不吭聲了。 這說明了一件事,夢海月定然動過這樣的心思,只是似乎有把柄在汪士奇手中,只得遺憾地不敢再有動作。 這對奇葩夫妻相互制衡,當然日子過得和幸??鞓废嗳ド踹h,但此生大抵也不會再有多少大的波折,混個富貴日子過過還是不難的。 只是兩人的心態皆無法轉變過來,自然是要做這怨偶一輩子了。 “看來我那表妹,是真嫁給夢海平了啊?!表吃缫呀洶l現貞靜的位置,包括他那輛南瓜馬車,正好好停在她所住的宮殿之中。 當初睚斐留下南瓜馬車便一走了之,數年沒有音訊,貞靜一個柔弱女子,能全憑自己在湖劍軍中站穩腳跟,并幫助夢海平拿下京城,當真算是不同尋常了。 有一點汪士奇說得對,夢海月哪兒都不能和貞靜相比。 這宮中人員簡單,睚斐只粗略一掃,便知道夢海平不能廣納嬪妃,至今唯有貞靜一妻而已,且他二人于后宮之中,竟如同尋常夫妻一般生活,并不似往日帝后。 “算了,不用打擾他們了,那輛馬車便算是送給我那表妹的,”睚斐嘆氣,“她的身體不好,你有沒有什么丹藥之類的?” 這方面,仙族才是專家,魔族只會害人,當真不大會救人。 蒼淵蹙眉,“她是凡人,任何仙族的丹藥她都承受不起,即便是最低等的養靈丹,她吃下去魂體恐怕也是承受不住的?!?/br> “那就稀釋一下,”睚斐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這么簡單的事有什么難的?!?/br> 蒼淵:“……” 最終,睚斐留下了一玉瓶“仙水”給貞靜,只需喝下,可保她此生健康長壽。 他們不曾見夢海平和貞靜,只因睚斐覺得這般不見遠比見了要好,誰知多年不見,兩人是否又有什么其他心思? 帝王想長生,這是多么常見的套路啊。 盡管夢海平是個穿越者,睚斐對他也未必有多信任。 “既是凡人,那便好好做個凡人?!表齿p輕道。 夢海平這等正常古代世界穿越者,就不要再往玄幻仙俠發展了吧。 就要離開京城的時候,睚斐忽有所感,朝著京中護國寺看去。 夢海平登基之后,部分前朝臣子得到了赦免,其中就有睚斐的那位渣爹李賢岳,他不僅好好的,甚至算得上是新貴,這也是睚斐不想見夢海平的原因之一,就怕夢海平是因為他的緣故,才這般厚待李賢岳,這就很沒意思了。 而前朝的帝后兩人,便被圈禁在護國寺之中,李賢岳正往圈禁的地方去,手中拎著一個大食盒,應是放著不少飯菜。 睚斐看向護國寺,想到的卻是護國寺那個俊秀的白衣僧人。 “走吧?!彼麌@氣道。 什么覓引啊,慧虛啊,本就是不存在的,他們就是玉離而已。 玉離既死,那道傀儡身自然也就寂滅了,如今被帶回九重天仙界的仙宮作為一件仙寶鎮壓,怕是此生再也見不到了。 蒼淵見睚斐興致不高,“你本就喜歡凡間,此界既走厭了,我們可去旁的凡間看一看,你應當還不曾去過那些世界吧?!?/br> 睚斐頓時又提起了精神,“也好,浪跡天涯,想必也是很快樂的?!?/br> 尤其是身邊的人這般相伴,反倒比往日平和了許多,睚斐覺得自己與蒼淵的關系,既像是多年摯友,有似是老夫老妻,這般細水流長,并不惹他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