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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閉、陰暗、未知。 沈歲知渾身劇震,踉蹌著后退,緊貼著墻壁摸索到角落,倉惶地蹲下身去。 她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膝,竭盡全力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心跳快得讓她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呼吸困難手腳冰涼,整個人驚恐至極。 早就被她丟在記憶底層的垃圾,再度浮現出來,來勢洶洶,瞬間將她帶回那個逼仄黑暗的行李箱,渾身麻痛動彈不得,每分每秒都是對未知的恐懼與煎熬。 她緊閉雙眼,狠狠咬牙逼迫自己緩過勁去,突然察覺到有什么接近自己,她什么都看不見,整個人瞬間緊繃。 幾乎是條件反射,她揮手去推對方,失控喊道:“別過來!” 嗓子都是喑啞的。 晏楚和聽出她狀態不對,便沒有再靠近,蹙眉喚她:“沈歲知?!?/br> 熟悉的聲音將她從糟糕的回憶中拉扯出來,沈歲知倏地回過神,重重喘了兩口氣,意識回籠,她清楚自己現在是安全的。 晏楚和安靜等她緩了片刻,這才試探著朝她所在的地方邁過去半步,“你還好嗎?” “……說實話,不太好?!?/br> 沈歲知有氣無力地笑了笑,冷汗都把后背衣襟給打得半濕,她扶著墻想站起來,但腳下發軟,身子不受控制往前栽,險些重新摔回去。 晏楚和早有防備,在黑暗中準確握住她手臂,幫她穩住身形,他動作內斂且禮貌,待沈歲知站穩后便立刻松手,得體而克制。 她虛驚一場,“謝謝啊?!?/br> 晏楚和將手機拿出,打開手電筒,總算是給周遭黑暗帶來了些許光亮。 沈歲知臉色不太好,他結合方才她的激烈反應,不禁微微蹙眉,“你……怕黑?” “要是單純怕黑還好點兒?!庇辛斯庠?,沈歲知終于稍微平復了情緒,回道,“我有點密閉恐懼,今天情況特殊?!?/br> 說話間,電梯里的燈忽然亮起,運行恢復正常,繼續往下降。 話題倏然終止,目之所及滿目明亮,沈歲知這回徹底松懈下來,靠著墻長舒一口氣,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晏楚和不著痕跡地收起手機,沒有再追問方才的事。 二人剛出電梯,便有酒店工作人員迎上來,似乎是在解釋電梯斷電的原因,神色十分愧疚。 工作人員嘴里的德語嘰里呱啦聽不懂,沈歲知將目光投向晏楚和,果不其然,對方從容不迫地cao著口標準德語同工作人員談話。 沈歲知聽得有些出神,心想為什么這人說什么語言都這么好聽,等反應過來時,工作人員已經折身返回前臺。 “酒店方愿意為今天的事做出賠償?!标坛蛡仁卓此?,“需要么?” 沈歲知干脆擺手,拒絕道:“沒必要,又沒什么事?!?/br> 這個答案在他預料之內,他稍稍頷首,同她一起走到酒店門口,頓了頓,問:“你準備去哪里?” 沈歲知本來打算往停車場走,聞言又停下,“我隨便逛逛吧,我對這邊不熟,想找家咖啡館?!?/br>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标坛驼f,“剛好順路,我送你?!?/br> 沈歲知不去糾結到底是真順路還是假順路,她眉梢輕揚,邊伸手往衣袋摸,邊道:“可惜的是我也帶了……” “車鑰匙”三個字還沒說完,便被她自行收在嘴邊。 ——衣袋空蕩,哪有什么車鑰匙? 沈歲知愣了片刻,這才回憶起自己出門之前,似乎是把鑰匙放在柜子上,忘記帶出來了。 氣氛有點尷尬,偏偏晏楚和看出她窘迫,還要似笑非笑地關懷一句:“你沒帶鑰匙嗎?” 沈歲知:“……” 她垂死掙扎想說上樓去拿,但晏楚和已經先她開口,對她道:“走吧,上下樓太浪費時間?!?/br> 于是最終,她還是坐上了晏楚和的車。 薩克森的夜景很美,燈火通明人聲熱鬧,滿是人間煙火氣,沈歲知靠著車窗往外看,覺得整顆心都安穩下來。 “你好像對這兒很熟悉?”她手肘承著車門,下頜擱在掌心,“不用導航都敢開車亂跑?!?/br> 晏楚和淡淡應聲,“幾年前來過一次?!?/br> 沈歲知眨巴眨巴眼睛。 幾年前?來過一次? 那這人的記憶力真是好到了恐怖的地步。 晏楚和所說的咖啡館并不是很遠,不多久便順利抵達,他在車中等候,沈歲知則下車去買吃的。 咖啡館是標準的歐式裝潢,橙黃色的燈光溫暖舒服,吧臺上趴著只咖啡貓,正懶洋洋地打著盹兒。 沈歲知走上前,用英語對服務員說:“你好,請給我一杯意式,謝謝?!?/br> “等等?!彼肓讼?,又補充道,“多加奶多加糖,蓋上鮮奶油?!?/br> 服務員記住她的要求,幾分鐘后,便將那杯明顯糖分過高的意式咖啡送了上來。 沈歲知往旁邊櫥柜看了看,鎖定一款巧克力熔巖蛋糕,于是看向服務員,“麻煩幫我把這個打包?!?/br> 付款后,沈歲知沒讓服務員將咖啡裝起來,直接拿到手里來喝,拎著包裝好的小蛋糕往店外走去。 回到車內,沈歲知將蛋糕袋子掛在旁邊,心滿意足地靠在座位上喝著咖啡,尤其中意上面覆蓋的那層鮮奶油。 她問:“接下來去哪?” “先送你回酒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