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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余燼已經知道這個祭司遠不是祭臺上那副孤傲的樣子;牧楚夏也明白眼前人是個伶牙俐齒,油嘴滑舌,卻唯獨會在她面前臉紅的道士。 “我告訴他們中原人很有意思,想讓你陪我聊天解悶?!?/br> 牧楚夏笑得比道觀里三月的桃花還要美。 “桃花是什么?好看嗎?”牧楚夏問道。 縱然是綠洲,也是沙漠之中,她沒有見過桃花。 不光是桃花,還有很多中原的東西,她都沒有見過,只能靠余燼的描述來想象。 “好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花很美?!敝皇菦]有眼前人美罷了。 牧楚夏把自己的頭發繞在手指上,手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牧楚夏看著余燼,笑得燦爛,眼中滿是憧憬。 雖然身為祭司,但牧楚夏從小在神廟中長大,遠離世俗紛爭,心思單純,在余燼眼中,她就像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一如三月桃花。 余燼在神廟中住了一段時間,平時被一群侍衛守著,牧楚夏只有午時才能來看看他,同他說幾句話。 牧楚夏說,中午是她最開心的時候。余燼道,他也是。 一個十七歲的女孩,正是一生中最美的年華,該是與伙伴溪亭游玩,說笑跳鬧的年紀,卻只能待在這雖富麗堂皇卻空蕩的神廟之中,身邊是一群連笑都不會的仆人。 大祭司,說起來好聽,但對于牧楚夏來說,這個名號更像是一個牢籠,將她束縛在這里,把她的喜怒哀樂收在了這一番小天地之中。 是余燼的到來,給她的小天地帶來了一抹亮色。 隨著兩人的感情在逐漸地加深,牧楚夏也漸漸有了離開神廟的想法,而余燼,也想帶她去看看自己所見過的如畫江山。 可這是不可能的。 牧國王室早就知道余燼的存在,但是礙于牧楚夏對他的看重,一直沒有對他下手。 當余燼和牧楚夏密謀逃離失敗之時,他們終于有了鏟除余燼的理由。 一杯毒酒擺在了余燼的面前,年輕英俊的牧國國主站在他的面前,眼神陰鷙。 “中原人,孤看在祭司的面子上,饒恕了你冒犯祭司之罪,可你竟妄想擄走我國祭司,實在該死?!?/br> “你且自行了斷吧?!?/br> 聽著他蹩腳的漢話,余燼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端起了那只青玉酒杯。 “你們以保護之名將她囚禁在此,真的不會感到愧疚嗎” “保護還是囚禁,自然不需要你一個外人來評斷!” 余燼再無心情同他爭論,抬手將酒杯送到了嘴邊。 知道他們定不會對楚夏,他也可以放心的走,只是,那個要帶她去山上看桃花的諾言,終是無法兌現了。 冰涼辛辣的液體入口,余燼只覺得五臟六腑如火燒一般,不過一會兒便失去了意識。 在大街上醒來時,余燼還以為牧國的人和自己一起來了地府。 他躺在街道中央,來往的人像看猴子一樣看著他,他低下頭,身上是一件暗紅色的暗紋錦服。 我不是死了嗎?余燼正納悶著,人群中一陣躁動,又朝著王宮的方向涌去。 “快點,祭祀大人出來了?!?/br> “祭祀大人今天的祭司服可真好看?!?/br> “哎,那是不是中原的衣服??!還是紅色的!” “前幾天有個中原商人來這里,說紅色的是什么來著……對,嫁衣!” “別瞎說,那只是一種中原禮服的一種形式罷了?!?/br> “……” 祭壇上的牧楚夏,著一身朱紅色織錦禮服,面若桃花,色若凝霞,眼神是處于那天的淡漠。 余燼和她對視一眼,牧楚夏仿佛不認識他一般,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聽著周圍震天的呼喊聲,余燼呆愣在人群中,不知所措。 右側忽然伸出一只手,將他拽出了人群。 “你,離開這里?!蹦脸瘜⒁话沿笆兹拥接酄a面前,盛氣凌人。 “楚夏她……” “她已經不記得你了,你該走了?!?/br> 牧朝今年十九歲,繼位三年,從未見過也未聽說過有哪任祭司甘愿為了一個油嘴滑舌陰險狡詐的中原人付出生命的。 偏偏那個傻祭司還是他的親生meimei。 在牧楚夏被選為祭司之時,他便有過將她帶離牧國的想法——他不想讓他唯一的meimei孤苦一生。 可是,子民為重,他帶不走牧楚夏,自己也無法逃離。 那就好好護著她吧,有他在,至少可以讓她衣食無憂,平安喜樂。 若不是余燼的出現,牧楚夏也不會差點死在他的面前。 牧楚夏以死相逼,他還是救了余燼這個混蛋,代價是讓牧楚夏接受‘洗心’的儀式。 忘了吧,永遠做那個圣潔高貴的祭司,做他天真可愛的meimei。 那兩件中原的禮服,是牧楚夏最后的請求。 今日之后,就當他們從未遇見過。 “你走吧?!蹦脸押谏膸贝骰仡^上,轉過了身。 “幫我告訴楚夏,她很美,比那桃花還要醉人?!?/br> 牧朝聽到匕首出鞘的聲音,他迅速回頭,卻只見余燼滿臉的鮮血。 “你要做什么!” “我已經見過此生最美的風景了,不需要這雙眼睛了?!庇酄a笑道。 “不可理喻!”牧朝痛罵一句,卻見余燼滿不在乎地擺擺手,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