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濮和舒蒙問了酒吧的地址，兩人打了個車。

    “你看這個?！笔婷砂咽謾C給林濮，道，“有人在微博當晚發送過他們這個r樂隊在酒吧喝酒的定位，你看，這是原微博，基本沒說什么，不過粉絲應該能讀懂原意?！?/br>
    “……這個酒吧，不是那個張大富給我們的名字??？”林濮說。

    舒蒙查看定位，放大給林濮看：“不遠，就在隔壁?！?/br>
    “她自己看了這個信息跑去的？”林濮說，“她在口供中沒說出這點啊，她只說了自己被疑似迷//jian和拍攝裸//照威脅?！?/br>
    “事實上不是沒說出，是根本也沒人覺得不對?！笔婷赡抗獬料聛?，“發現了嗎？她在弱化自己，但她本身可能并沒有自己說的那么弱?！?/br>
    舒蒙繼續道：“還有，雖然我并不覺得應該這么揣測一個未成年小姑娘，但她其實沒我們想的簡單。她知道喜歡的r樂隊要去酒吧玩，所以讓大人帶著一起去，當然最后被迷//jian一定是意料之外的，這是不可饒恕的?！?/br>
    林濮和舒蒙下了車，舒蒙用肩膀懟了一下他：“你看?！?/br>
    林濮順眼望去，看見了網上其他人發布的定位。

    而他們現在正對的，就是黃毛給他們的地址。

    “進去看看?！绷皱е钢硪贿叺木瓢傻?。

    “哎，等等?！笔婷珊白∷?。

    他垂下頭把林濮衣服最上方的扣子給扣上，說：“林律師呢，就跟在我后面吧?！?/br>
    “……”林濮看著他，“為什么？”

    “怕你進了盤絲洞，妖精把你吃了?！笔婷烧f。

    “你真當我男朋友當上癮了？”林濮說。

    “以后就當不成了?！笔婷烧f，“還不能過過癮？”

    林濮沒辦法，跟著他進了酒吧。

    震耳欲聾的音樂。

    林濮沒什么太大的感覺，以前查案的時候經常來這種地方，瘋狂，混亂，每個人都沉迷其中，倒顯得自己特別的格格不入。這家顯然生意不錯，這個點里面已經滿座，似乎沒預定就進不去。

    和服務員說明了情況，表示問幾個問題。服務員一會叫來了經理，經理把他們帶到了個僻靜的地方。

    “我們之后才聽說了勞德的死訊，還挺震驚的，警察也來過?！苯浝碚f，“問了幾個問題調了監控就走了，也沒問當時在場有誰。我們都是正規的酒吧，從來不做地下非法的事情?！?/br>
    “見過這個小姑娘嗎？”林濮把手機拿出來給他看。

    經理橫豎看，半晌道：“想起來了，半路來的那一波?！?/br>
    “半路？除了她還有誰？”林濮問。

    “還有三四個小姑娘呢，一起進了那屋子?！苯浝碚f，“應該都是粉絲，有個還找了我們要了個紙筆要簽名用的?！?/br>
    林濮和舒蒙對視了一眼。

    經理走后，他們就在僻靜的位置坐了會，要了兩瓶黑啤。

    “工作時間，為什么要喝酒？”林濮拿著這瓶啤酒看著。

    “我請你喝，廢話那么多?！笔婷烧f，“來了，余非把監控視頻發過來了?！?/br>
    他說這就拿著手機湊過來，和林濮貼在了一起。

    模糊的監控畫面上，是對準一個通道，過了一會，可以看見一個身影。

    “萬于洋?！绷皱дJ出了他。

    萬于洋搖搖晃晃走出去，站在走廊點了根煙，又過了一會，畫面中另外一個人走過來。

    “……張紫瀟?！笔婷烧f，“你看，她外面是個小外套，下面還穿著校慶時候要求穿著的格子裙，嗯……其實這么搭還挺好看的?！?/br>
    林濮道：“她在鞠躬？”

    “鞠躬完遞了個什么？”舒蒙說，“哦……紙筆，簽名用的吧？”

    畫面上的萬于洋把紙筆推走，然后抬手抱住了她，接著，張紫瀟開始掙扎起來。

    然而這個畫面只持續了幾分鐘，萬于洋可能安撫了她一下，她就慢慢松懈下來。

    然后他們開始聊天，張紫瀟顯然有點緊張，一直保持含胸的姿勢。

    “這狀態，確實不像男女朋友，”舒蒙說著，拉動進度條，過了一會發現了后面的畫面。

    “萬于洋和蔡昆抱著張紫瀟出來了?！绷皱дf，“果然這時候張紫瀟已經沒有知覺了?！?/br>
    “這是誰？”舒蒙指著旁邊一個小小的頭，“勞德？”

    “是他?！?/br>
    “原來他是在這里拍下的那張照片?！笔婷烧f。

    看完錄像，舒蒙把手機丟桌上，就著瓶口喝了口酒：“總結下吧，林律師?！?/br>
    “朋友的口述和當時的狀態，都指向他們之前沒有情侶之間的關系?！绷皱Ф似鹌【?，“但是……張紫瀟……總讓我覺得哪里奇怪?！?/br>
    舒蒙用瓶身磕了一下他的酒瓶，對他敬了一下：“我問你，你上學的時候，你會恐懼些什么？”

    “恐懼?！绷皱ьD了頓，喝了一口酒，“……沒有什么恐懼的，一心讀書?！?/br>
    “行，你是個例?！?nbsp; 舒蒙說，“那你的同學們會想點什么？”

    舒蒙不等他回答，開始掰手指：“恐懼父母訓斥，恐懼下跌的成績，恐懼老師抓包自己帶了手機來學校，啊，戀愛的話，如果被老師知道，也會一直惴惴不安?？謶诌@些成年人看起來雞毛蒜皮的小事?！?/br>
    林濮頓了頓。

    “以前白津二中有個案件，老魏和我說過。一個學生出賣另一個學生抄作業，課間的時候被勒死在了廁所里?！笔婷捎趾攘艘豢?，目光放長，“老魏那時候剛當刑警，和我討論過這個案子?！?/br>
    “因為這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非常嚴重的事情?！绷皱дf，“我們這個年紀不能感同身受的東西?！?/br>
    “嗯?！笔婷牲c點頭，“所以……”舒蒙指指手機屏，“你覺得一個聰明，漂亮，又敢愛敢恨的姑娘，她最擔心的是什么？”

    “……她被拍了裸//照，被威脅，可能就是一句‘我會告訴你家長’或是‘我會告訴老師’，就足以讓她感覺坐立不安……就是這些我們看起來的小事，足以摧毀她，成為她的殺機?！绷皱麓劫N著瓶口喃喃道，“她必須想一個萬全的辦法，直到萬于洋告訴她自己被勞德賣了，當然中間很可能，萬于洋和對內其他的隊友本身就有不和的地方，有意無意也會說給這個剛交往不久的女生聽?！?/br>
    “如果……勞德把這件事捅出去給經紀公司，她的家長、她的老師肯定就會知道這件事，她在學校里的形象也會崩裂?！绷皱дf“她當然不想，于是她用一些辦法慫恿他們對勞德下毒，父母既然都是醫生，總會有部分的耳濡目染……”

    “那萬于洋就會把制作計劃著一部分推給張紫瀟吧？”舒蒙說。

    林濮搖搖頭：“她不需要直接說‘你用這個方法可以殺了他’，她可以只是暗示‘下毒’一類的話，完全讓同樣擁有殺機的萬于洋去制定整個計劃?！?/br>
    舒蒙笑起來：“不錯啊林律師?！?/br>
    “……”林濮轉眼看他，“難道不是你引導我嗎？”

    “但只是我們倆的猜測罷了?！笔婷烧f，“當然最可恨的是，如果真的和我們猜測的一樣，你也定不了張紫瀟的罪?！?/br>
    林濮沒有說話，抬頭把瓶子里最后一口酒喝完，把酒瓶放在桌上。

    “酒量不錯啊?！笔婷烧f。

    “當你夸我了?！绷皱дf。

    “今晚算是有收獲嗎？”舒蒙說，“能回去安心睡覺了吧?！?/br>
    “差不多吧?！绷皱牧讼峦?，“謝謝這頓酒，學長?！?/br>
    ……

    ……

    距離開庭還有十天。

    海灘的舞臺已經拆除，主辦方公司來找過林濮，詢問陸雯愿不愿意私下和解，愿意賠付一定數額的費用。

    陸雯當然沒有同意。

    保險公司的理賠也進入了程序，但仍然需要最終審判結果的支持。

    林濮這幾天一直待在律所，查閱資料和法律，對于投毒后致死和非致死之間的量刑確實有別，但也不乏最后大勝的案件。

    除此之外，還有迷//jian未成年少女，唆使未成年少女犯案，經濟公司刻意妨礙司法，他要他們一件件的，都逃脫不了干系。

    還有張紫瀟。

    林濮之前和舒蒙的猜測里，張紫瀟的存在忽然變得不簡單了起來。但這些沒有證據支持的腦洞，無疑只能成為猜測而已，是或不是，在這個案件之中，到底成為不了關鍵的一點。

    他決定過幾天去見見張紫瀟，肯定還能在她身上，找到一些遺漏的東西。

    這期間唯一讓林濮感覺有些欣慰的，是他終于確定了房子。

    新租的房子離律所不遠，離市局不遠，離現在住的地方倒是有些距離，周圍配套設施齊全，他在這個城市真正獨居后，一定可以獨立思考更多的問題。

    他這幾天加班晚了，直接就去出租屋睡著，已經好些天沒有回家看見舒蒙了，東西整理好堆著，準備這幾天就搬完。

    與其說躲著他，倒很像是在躲自己，他愈發怕到時候自己一念之差就搬不成了。

    晚間十點。

    林濮坐在辦公室里，有人敲了敲門，林濮抬頭，看見是王茹。

    “我一會就下班了?！绷皱У?，“辛苦了，你先走吧?！?/br>
    “啊……嗯，我確實下班了，不過就是通知您一聲，門口有人找您?！蓖跞阒钢搁T口。

    “誰……”林濮愣了一下。

    “我?！?/br>
    舒蒙從門邊走進來，手上提著兩個紙袋，靠在門邊笑笑：“林律師的外賣到了?！?/br>
    “你……”林濮臉上表情一下沒繃住，愣是把笑給壓了下去，扭曲成了個奇怪的表情，“……怎么來了?！?/br>
    “你們聊?！蓖跞阈α诵?，“我下班了，林律再見，舒醫生再見?！?/br>
    “你好幾天沒回來了，昨天你回家我都睡覺了，今天早上起來，看見你把東西都打了包?！笔婷砂鸭埓旁谧烂嫔?，“這幾天就要搬了嗎？勞德的案子不是才要開庭？”

    “所以抽了點空?！绷皱дf。

    “行吧?！笔婷砂鸭埓锏臇|西拿出來，“路過禾記冰室買的，你嘗嘗，還熱的?！?/br>
    “你還沒吃飯嗎？”林濮聞了聞。

    “沒?！笔婷烧f，“所以來找你了?！?/br>
    林濮默默吃了口小點心，看著舒蒙拿出一碗粥，他可能真的餓了，也不和林濮說話，自己自顧自地大口吞咽喝完了一碗。

    等他把這碗吃完，喝了口水，才抬起眼看林濮：“喂?！?/br>
    “嗯？”

    “我怎么感覺你在躲我??？”

    林濮沒什么表情動作，狀似平常道：“躲你干什么？ ”

    “真的要搬走嗎？”舒蒙說。

    “……”林濮嚼著，腮幫子鼓起，“都要搬了你說這個……”

    勸我我就留下。

    立刻，馬上，今晚就退房。

    林濮面無表情想著。

    “那明天我休息?！笔婷尚Σ[瞇道，“我幫你搬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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