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葉孤城3
“江姑娘,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怎么了?”白羽眼神透著幾分關切,不過是一柄寶劍,為何她如此失態? 江流月閉了閉眼睛,收斂了心神,語調溫涼地說道:“我沒事?!?/br> “江姑娘,我看你不怎么喜歡這柄寶劍,不如送給我吧?!睔W陽鈺對手中的流光劍愛不釋手,這把劍足以媲美龍兄的蒼月劍了。 “不行?!苯髟麻_口拒絕道。這個二貨,什么東西都敢要。 歐陽鈺撇撇嘴,一臉痛惜地摸著流光劍,哎,為什么他就沒有一件像樣的兵器呢?他更加好奇的是,江流月素來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怎么會被一柄寶劍露出這樣驚慌的表情。 東方云絕冷眼看著歐陽鈺手中的流光劍,心性淡薄如他,神情也有詫異之色,據說,葉孤城就是憑借這把劍,才砍斷了問天劍。按照十大劍宗的規矩,這把流光劍,要以藏兵之禮供奉于九天煉爐之中,可是葉孤城卻把這把劍送給了她,其中緣由,倒是耐人尋味。 顯然很多人都是知道葉孤城用流光劍斬斷了問天劍。問天劍雖然也是上古的寶劍,卻不如流光劍。流光劍、蒼月劍、誅神劍、天痕劍,并稱為四大古劍,其中蒼月第一,誅神第二,流光第三,天痕第四。這樣的寶劍,卻送給了江流月,莫非他們之間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關系? 就連風冥也不禁被此劍吸引了注意力。如此神兵,是無數劍客們夢寐以求之物,人人都想得到。 每個人各懷心事,目光緊緊地盯著流光劍,眼中釋放出了熾熱的光芒。 “江小姐,對這禮物可還滿意?”女子笑意吟吟地看著她,眼中流露著旁人看不懂的深意。 江流月一手奪過歐陽鈺手中的流光劍,只見劍光一閃,鋒利的刀鋒已經停在了那名女子的脖子上,她的眼神微冷,婉轉清冷地聲音透著幾分洌洌殺機,“滿意,我當然很滿意?!?/br> 歐陽鈺和白羽同時嚇了一跳,怎么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出手。 “江姑娘,有話好好說?!卑子鹕锨皠裾f道。 “對呀,你這是做什么?”歐陽鈺急得想去撞墻,我的姑奶奶,任性也不是這么個任性法啊,他們現在可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女子淺淺一笑,似乎并不在意擱在她脖子上的寶劍,回首顧望,瞥見一抹華麗的黑色衣角,輕聲開口,“我家宗主說江小姐若是覺得滿意,那就是最好不過了?!?/br> “是呀是呀,我們都是文明人,君子動口不動手,來,把劍放下來?!睔W陽鈺苦口婆心地勸說道,想要將流光劍從江流月手中奪過來。他雖不明白她為何動怒,但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動手,不見得討得了好。 江流月斜挑眉梢,看了一眼歐陽鈺,眼帶警告。 歐陽鈺一愣,這是個什么情況。江流月不是沖動行事之人,她這樣做一定有她的原因。他很奇怪,看她的樣子是不認識葉孤城的??墒侨~孤城卻送了她這樣一把寶劍,她今天的行為反常,倒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腦海中已經構造了一出狗血劇情的愛恨情仇。 江流月不理會一臉古怪的歐陽鈺,看向那名女子,深幽的眸子寒徹透骨,“那你家宗主有沒有告訴過你,流光劍最特別之處不是削鐵如泥,而是殺敵千萬,血不沾身。流光劍出鞘,必見血光!” 女子眸子一顫,看著江流月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懼怕,她可以看得出來,她絕不是說著玩玩而已,而是真的要她的命! 青衣女子見江流月擒住了那名女子,哐當一聲抽出了武器,大喝道:“放開她!” 江流月微微勾唇,笑顏如花,吐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好,那我就放了她,用你的血來祭劍!” 語落,流光劍在她手中陡然翻轉,變幻了方向直直攻向青衣女子,長劍殺氣四溢。 青衣女子舉起劍,正面迎接。 “住手……”一道優雅的男聲傳來出來,其聲如雨霧紛紛,拂過竹葉,沙沙作響。又似流水擊石,清朗醇厚,低沉而富有磁性。 江流月收回流光劍,附于身后,回眸望向聲源處,心頭猛然一跳,真的是他! 入目的是一張俊美無鑄的臉,五官深邃精致,堪稱鬼斧神工。鼻梁挺直,薄唇之形線條恰到好處的完美,一雙冷幽藍色的眼睛好似波瀾不驚的海,涌動著風暴。 分明是一張漂亮的過分的面孔,卻有著直逼鬼神的凌厲氣勢。他就隨意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語,卓然挺拔的身影如蒼勁的雪松,屹立在巍峨的絕峰之巔,渾身上下散發出不可一世的狂霸掠奪氣息,森嚴冷漠的氣息更是澎湃洶涌,撼天動地,給人以無形的威懾力。 江流月抬眸,對上了一雙冷藍色的魔瞳,她的心陡然漏掉一拍。是他,竟然是他! 那夜,襲擊她的人也是這樣的一雙幽藍色的眼睛。 葉孤城的目光淡淡地掃過她,似有意又似無意,旋即落到了青衣女子的身上。他的眸光微微一沉,生殺掠奪的氣息迸射而出,讓人心生膽寒。 青衣女子震駭,大驚失色,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恭敬地匍匐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江流月握緊了流光劍,有些后悔,她真的不該來的。她早就該覺察到事情的不尋常,都怪她好奇心太盛,她寧可從未踏進過這里。 葉孤城舉步,朝她的方向而來。 江流月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僵直著身子,逼自己和他冷冷對視。 詭異的氛圍,周遭安靜的可怕。 江流月手腕微側,已經做出了隨時出擊的準備,而葉孤城卻踱步越過了她,好似沒有看見她一般。 葉孤城走到正中央的主位上,目光冷漠地一一看過眾人,卻沒有聚焦到任何人的身上。 所有人屏息凝聲,半垂著眸子,不敢妄動。 白羽靜靜地凝視著江流月,神色若有所思。眼前這一幕,著實怪異。 江流月保持著之前站立的姿勢,背對著葉孤城。他的視線緩緩飄了過來,落在江流月的背上,令她如芒在背。 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霜,逐漸成冰,絲絲寒氣侵入骨髓,凍得人渾身發抖。 江流月腦海中閃過一抹畫面,握著流光劍的手指微微泛白。雙瞳在慢慢地收縮,她需要用很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會再次將流光劍插進他的胸膛! 如果當初,她下手再狠一分,是不是就不會出現今時今日的場景了。 “你到底怎么了?”歐陽鈺覺得江流月此時的模樣太滲人了。 “我們走?!苯髟聦⒘鞴鈩Σ寤貏η?,冷冷說道,她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他們剛邁出一步,女子一擊掌,沉喝了聲:“攔住他們!” 瞬間,無數的身披鐵甲的侍衛涌了進來,將他們重重包圍。 歐陽鈺的臉色驟然變沉,“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白羽一臉擔憂地看著他們,卻勢單力薄,無計可施。他也沒想到,一場宴會會突然演變成這樣。 女子朝他淡淡一笑,語氣不卑不亢,“我家宗主,只是想留下江小姐一敘?!?/br> 留下江流月,卻不留下歐陽鈺,言外之意,甚是明了。 江流月秀眉微挑,朝著葉孤城的方向冷冷望去,“你要留下我?”要找她報那一劍之仇?果真是場鴻門宴! “是?!比~孤城緊盯著她的眼睛,帶著幾分威脅地迫視感,語調冷凝地說道。他的眼神熟悉又復雜,那感覺仿佛是又愛又恨,可以溫暖如日光,也可以冷涼若寒冰。 江流月望著他的目光冷了幾分,“若是我不肯留下呢?” 葉孤城凝視著她,久久不語。銳利如虎豹的目光,好似化成了一把鋒利的到,凌遲生靈。他的目光落在了歐陽鈺的身上,語氣薄冷,一字一頓地說道:“那,就留下他的命!” 江流月深吸一口氣,他這是在威脅她。她要是不肯留下,他就要殺了歐陽鈺。 葉孤城冷冷地目光逼視著她,要她做一個決定。江流月同樣不甘示弱地回望著他,眼神冰冷。 所有人都快要凍死他們的肅殺的氣息之下時,江流月忽然開口。 “好,我留下,讓他走?!?/br> “我不走,我是和你一起來的,兩人一起進來的,就要一起出去?!睔W陽鈺可是個很有義氣的人,拋下朋友自己逃跑這種事,他做不到! “歐陽鈺……”江流月沉聲叫道,他知不知道,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他是生是死,只在葉孤城的一念之間。 葉孤城的實力太過強大驚人,她沒有這個能力保全他。趁著葉孤城還沒反悔,她希望他可以趕緊離開。 “你別說了,我是不會……”走的。 歐陽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江流月一掌劈暈了。 她看向那名女子,淡淡說道:“我要他平安無事地離開這里?!彼囊馑际亲屵@名女子將歐陽鈺送走,并且不能傷害他一根毫毛。 女子看向高位上的人,后者朝她微微頜首。她才露出一抹笑容,對江流月說道:“江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將歐陽公子平安送到歐陽家?!?/br> 江流月微微扯唇,好個心思玲瓏的婢女,送到歐陽家,卻不是送到攝政王府。歐陽家離和攝政王府在兩個相反的方向,且路途遙遠,短時間內,歐陽鈺想要通風報信找人來救她,是不可能了。 看著歐陽鈺被兩個侍衛一左一右地架起胳膊,送走后,江流月轉身邁著蓮步,緩緩走向了高臺,在葉孤城右手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底下的個人神色各異,都在猜測葉孤城和江流月到底是什么關系。 “他們兩個看上去關系匪淺的樣子?!?/br> “兩個人看對方的眼神似乎都不太友善,不像是朋友,但也不像是仇人?!?/br> “莫非二人之間有著什么愛恨情仇之類的故事?” 當然,面對猶如鬼神一般存在的葉孤城,他們不敢當面說出來,只能在心里想想。 宴會結束,眾人散場。 江流月卻坐在位子上沒有動,握著流光劍的手卻一刻也沒有松開。 “是不是很后悔,當初沒有殺了我?”葉孤城鬼魅一般的聲音突然落入她的耳中。 江流月眸光一滯,那一日的畫面仿佛一時一場夢魘,縈繞在她的心頭,揮之不散。 微微偏頭對上他冷藍色的魔瞳,美人師傅對她說,擁有這樣的眸子的人很危險,千萬要遠離他??尚Φ氖?,她自詡識人無數,洞悉一切,卻沒能識破他的偽裝。 想來也是,有著如此驚人力量的人,又豈會是普通人,是她太天真了。 她冷淡地移開視線,不作言語。 “怎么不說話?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現在和我聊天都不愿意了?”葉孤城撐著下巴,骨節分明的手指霸道冷漠的氣息優雅地端著夜光酒杯,暗黑的衣袍吹落到地面,身姿雍容華貴卻難掩霸道冷漠的氣息。他緊緊地盯著她的側顏,俊容上一派云淡風輕,沒有一絲波動。他的語氣極淡極清,可卻暗含冷然霜色。 江流月一時間不明白他的用意,今天,他不惜以卑劣的手段,用歐陽鈺的性命相要挾,就真的只是為了和她聊天?她的心情忐忑,呼吸也變得不那么順暢了。 “葉孤城,你到底想怎樣?”要殺要剮給她一個痛快,她非常討厭他這樣的眼神。 葉孤城冷酷的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無波無瀾,冷絕到了極致,淡淡地說道:“這句話,是我要問你的?!?/br> “人為刀俎我為魚rou,似乎沒有給我太多的選擇,不是嗎?”江流月回首,嘴角扯出一抹不深不淺的溫淡弧度。 “的確?!比~孤城薄唇微微抿起一抹弧度,神情看不出喜怒,留下飄然的兩字,站起來身來,一步一步走下階梯,頭也不回地離去。 他的身影被微光拉得很長,看上去又寂寥又落拓。暗黑色的長衫,明滅在月光之間,他的周身染上一抹瀲滟光華,踏著清冷的月色光輝,逐漸遠去。背影遺世而獨立,仿佛將一切都隔絕在外,也包括她。 ------題外話------ 其實,并沒有什么狗血的愛恨情仇,流月和葉孤城之間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