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殿下生氣了
“哎呀,空了?!蹦侨说穆曇艉茌p,丹淵靠著墻,一動不動,看著那劍刃緩緩收回。 望著墻上開的那一個洞,云華宗宗主不住顫抖。他活了六七十歲,如今已有五境修為,雖不是如青崖那堆人一樣的天才,但也非庸才。但就算這樣,他也不敢動。 他察覺到了,屋外的那個人……不,那個東西,起碼有八境的修為。八境是什么概念?崔故屠城之后,被全修真界通緝時也就堪堪八境,往近了說,青崖十二使里就有六個八境。 他這相當于直接對上了一個青崖神使! 云華宗宗主雙腿發軟,他忍不住往墻上那個被劍刺出來的洞看去,在深邃的黑暗中,有一點朱紅的光影在閃動。 他后背發麻,剛在想那是個什么東西,就見那紅光轉動,露出赤紅的瞳孔——那赫然是只血紅色的眼睛,瞳仁緊緊盯著他,泛著透骨的惡意。 半晌,一道嫌棄的聲音從墻后傳來,“什么嘛,原來是個惡心的老頭子?!?/br> 莫名被嫌棄的云華宗宗主:“……” “呵?!钡Y忽然輕笑一聲,他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懷里抱著酒壺,隨意的晃了晃酒水,他頭都不抬,反手直接將酒壺口對著那洞口懟了進去。 墻后傳來一道罵聲,大概是屋外那東西被酒淋到眼睛了。 丹淵抱著劍匣起身,十分淡定的嘲諷,“沒事別隨便偷窺,小心眼瞎?!?/br> 云華宗宗主:“……”不知為何,他有點想鼓掌。 屋外的聲音靜了一靜,酒壺里剩下的半壺酒正沿著壺口嘩啦啦的往下流,在這寂靜的環境下,一時間只能聽到流動的水聲。沉默仿佛實質,云華宗宗主隨著丹淵的示意悄無聲息的換了個地方。 丹淵則單手抱著劍匣,十分淡定的在大殿里頭走動,一點點將蠟燭熄了,黑暗涌進來,云華宗宗主拖著葉游弦和虞垣躲到角落,看著那個本該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殿下抬指,在一片昏沉中打開了劍匣。 整個大殿忽然震了一震,緊接著門窗開始變形,像有一只巨手,捏住了整個房子。 云華宗的偏殿頗大,畢竟是拿來招待貴客和開年會的,作為門派臉面,這大殿頭頂雕梁畫棟,花了宗門不少錢。 云華宗宗主看著這變形的門窗,內心淌血,如果能活下來,他這房子重新修繕得花上不少錢。 然后,轟然一聲巨響——月光透了進來。 房頂沒了。 屋外涌動著不詳的黑氣,帶著無數魔煞之氣,云華宗宗主只覺得自己被人從頭頂拍了一掌,他胸口一悶,被震出一口血。 大殿的大門嘎吱一下倒下去,露出屋外遍野的宗門弟子尸體,血流成河不過如此。 “完了,真遇到魔族了?!彼荒樈^望。 雖然早知道魔族肆虐,卻不想如此厲害,一人屠他一門,竟是輕而易舉。 他靠著墻向上望去,那位殿下已經不見了蹤影,黑夜中什么都看不見,他只能從懷里摸出傳訊符,給裴家發消息。 “魔修來襲,云華宗不敵,死傷無數,求援?!?/br> 符紙自燃,上頭的字跡轉眼在裴綺桌案上浮現。謝思弦正在桌子上逗鳥,書頁一燙,他低頭看了兩眼,“云華宗?”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裴綺去接丹淵的地方好像也是云華宗,拿著書頁去找另外兩位同僚,謝思弦將門一關,急匆匆的走了。 鳥籠里,察覺到謝思弦已經走遠了,阿媛蹦噠兩下,跑到籠子的鎖頭處,嘴一張,吐出一口金燦燦的火光,玄鐵做的鎖很快被燒斷,她拿爪子把門推開,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從硯盤上走過去時,還在裴綺的公文上留下一串爪子印。 她一路小跑,躲進草叢,看著不遠處三道靈光劃過,謝思弦和他的同僚應該是走了?,F在裴府沒有大能坐鎮,她可以去找小叔叔啦! 在一個角落里頭化作人形,她一身鵝黃,急匆匆的往外跑,裴府燒了一大半,現在還在修建,所以出口很多。她左右轉了兩圈,穿過一個小花園,跑著跑著就看見花園角落里頭坐了個一身白的人。 她裝作沒看到的樣子狂奔過去,然后一頭撞到一面禁制上,啪嘰彈開老遠,她本就是個幼崽,這幾日靈力消耗又很快,在空中一滾,掉到地上就變成了毛絨絨的原型。 遠處那個白影子緩緩朝她走來,那是個女修,懷中抱著琴,面上蒙著紗,她俯身將阿媛撿起來,“你果然是鳳凰?!?/br> 阿媛驟然想起,這不是前兩天過來見過她的那個什么辜月使嗎?她居然沒走?當即兩腿一蹬,躺平裝死。 云華宗。 丹淵手中止川不住顫動,像是在低泣,他安撫性質的摸了摸劍身,清咳兩聲。他身后一片狼藉,月光被黑氣籠罩,不遠處的竹梢上站了一個漆黑的人影,他全身都包裹在斗篷里,手里拿了把劍,劍尖赤紅。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滿是邪氣的目光落在丹淵身上,他上下打量半晌,輕笑道,“小美人,你這修為頂天了也不過四境,魂魄還不怎么穩定,你可知道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那可不是普通的劍,你若繼續和我打下去,可是會被那把劍吸干的?!?/br> 他勾了勾手指,“將劍給我,我可以饒你一命?!?/br> “多謝提醒,”丹淵笑瞇瞇的把嘴角涌出來的血擦了,“不過還請放心,在這把劍反噬我之前,在下會先殺了你的?!?/br> “修為不高,口氣倒挺大,”那人笑吟吟的震劍,“不過看在你有副好皮相的份上,我留你一個全尸,等殺了你,就把你做成傀儡好了?!?/br> 扣住手腕上的鐲子,丹淵漫不經心的抬眼,他笑著抬劍,“你可以來試試看?!?/br> 咔嚓一聲,墨色的玉石脫腕而出,丹淵身上的威壓忽然重了一重,那魔物看著他有些訝異,“六境?” 動了動左腳,丹淵低頭看了眼上頭的鐲子,又瞥了眼面前的魔物,輕笑,“罷了,六境就夠了,殺你沒問題?!?/br> 那魔物盯著他,眉頭一緊,不再廢話,直接提劍沖了上來,丹淵腕間一繞,和那魔物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兩把纏著魔障的長劍互相碰撞,魔障的氣息聚攏又分離,如同洶涌的云霧,劍光過處,寸草不生。 那魔物兩眼發亮,他越打越興奮,在丹淵一劍刺中他肩胛時,他一把掐住丹淵的脖子,不顧刺透后背的長劍,帶著他狠狠的撞上云華宗廣場上的石門。 丹淵脆弱單薄的背脊同巖石碰撞,發出斷裂的聲響,碎石如刀,刺透他的身體,轉眼血rou模糊。他盯著那魔物,眼神平靜,像在看一個死物。右手執止川,他的左手一抬,破魔刀一晃而過,自下而上,將那魔物的胳膊從肩部砍了下來。 刀勢不停,丹淵手中短刀直接沖向那魔修的脖子,刺破斗篷,只差一厘便可砍到他的頭。 “嘖,夠狠?!蹦锼墒趾蟪窋挡?,他撿起地上的胳膊,斗篷被刀鋒割裂,帽子滑下,露出戴著面具的臉和圍了一圈暗紅色符文的脖子,仿佛某種禁錮。 看著丹淵,他赤紅的眼神滿是愉悅,“你不是人?!?/br> 撐著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丹淵喉痛劇痛,血絲從嘴角涌出來,被他拿帕子堵住,抬頭看了眼那魔物,面露嘲諷,“你不也不是人?” “所以何必互相殘殺呢?”那魔物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大概是接不上去,被他隨手丟地上,那條胳膊落地沾了塵土,卻依稀可以看見衣袖下的手腕和手指上也都纏了暗紋,但就是在此等紋路下,也可以依稀可以看見那手腕上的疤痕,層層疊疊,像是被刀劃了很多下。 丹淵看了那條胳膊幾眼,眉心一緊。 “你是誰?” 那魔物眸光一閃,他看向丹淵,“怎么?你認識我?” “你是誰,”丹淵將手中擦血的帕子一丟,他看向那魔物,眼里是十足的冷漠,“回答我?!?/br> “憑什么告訴你?”那魔物嘻嘻嘻的笑,他敲了敲自己臉上的面具,“有本事你自己來看呀?!?/br> 丹淵靜靜的看著他,那眼神沉如濃墨,翻涌著不知名的情緒,他盯了那魔物半晌,忽然笑了,這一笑,如花般灼艷,溫柔又癡迷,那魔物被晃了一下眼睛,開始懷疑眼前這病秧子是不是學了什么媚術。丟下手中的劍,丹淵將摘下來的鐲子緩緩戴回了手上,一瞬間,凜冽的氣息消失,他的目光溫軟而親切,語氣甜膩到讓人惡心。 “夫人,原來你沒死?!?/br> 那魔物一抖,狐疑的看向他,“夫人?” 丹淵指了指掉在地上的胳膊,“徊之別裝了,你身體的每一寸我都清楚,你手上受的傷口都還在呢,瞞不了我的?!?/br> 將那條胳膊撿起來,丹淵看著上面一圈圈的暗紅紋路,眼睫低垂。每一圈符文下都有一道平整的切口,應該是被利器極快極穩的分開,等到利刃離開,人才會在一瞬間破碎。他不知道這個身體被分成了多少份,但在一瞬間被幾百根斬魂絲纏繞,肯定非常細碎,能將那么碎的尸體組合起來,他們還真是夠下功夫的。 看著手里這條毫無生機的胳膊,丹淵愛惜的摸了摸,將胳膊遞給眼前的人,“他們都說你死了,被青崖燒成了灰,我傷心了好久,沒想到他們是在騙我,徊之你是來找我的嗎?” 魔物后退兩步,按住了自己臉上的面具,“你誰?” “我是你最親愛的小淵淵啊,你和我成過親上過床你都忘了嗎?” ※※※※※※※※※※※※※※※※※※※※ 丹淵:氣到炸裂 魔物:臥槽變態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