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換一命
進了京城,明笑陽回了武國公府,趙安辰應召進宮了。府中只有白赫云一個家主在,要處理事務,還有果果和玉澤,不清閑,除了奶娘照看以外,火鳶看果果,在明玦不在的時候,火童幫忙看玉澤。這回掛了大彩還沒好的明笑陽回來了,不僅幫不了忙,還得白赫云天天給他換藥治傷。 白赫云看著兒子身上的傷,眼淚都下來了。明笑陽還笑嘻嘻道:“娘怎么跟趙逸一樣呢?我挺好的啊,大男人受點傷沒什么啊,還有條命在就算沒事!” 白赫云看著兒子十分心疼,不忍心再責備他,的確是還有條命在就是謝天謝地了:“胡說,辰兒連笑都不怎么會,你少臭美了?!?/br> 明笑陽不說話了,悶聲不響地被白赫云左涂右涂地擦藥。 白赫云又覺得兒子還是欠教育,又說道:“你真是太不像話了,我怎么把你教成這樣了,鬧得全天下雞飛狗跳的?!?/br> 明笑陽道:“冤枉啊,我可沒鬧,我是被陷害的,想折騰的是他們?!?/br> 白赫云道:“臭小子,還不知道收斂,怎么不打死你呢?你要是謹言慎行,穩穩當當的,他們想誣陷你也沒機會呀?你要是像點樣,誰會拿個嬰兒栽贓你?” 見明笑陽耷拉著腦袋不說話,白赫云道:“你如今變成這樣,滿身傷疤,將來成親,無論是娶了誰家的姑娘,人家都得嫌棄你?!?/br> 明笑陽本來就很介意這個事,在馬車上試探了一下,也沒得到什么答案,白赫云又在此時在他心上成功地補了一刀,腦袋耷拉得更低了…… 白赫云看他這德行撇了撇嘴不說他了,問道:“辰兒怎么沒和你一起回來?” 明笑陽道:“趙逸應召進宮了?!?/br> 白赫云眼睛一瞇,沒說什么,給明笑陽換好了藥,自己進宮去了。 趙安辰闖了大禍,說是應召進宮,不如說是進宮伏法領誅,此事沒有外傳,不僅僅是因為事關重大,同時也牽扯皇家顏面,所以只有太上皇、皇帝趙清和武國公一家知道,御書房里的宮人和侍衛們都下了封口令不足為慮。如今只能是太上皇在福寧殿關起門來處置趙安辰。 太上皇氣得不得了,瞪著眼睛大吼道:“你強搶兵符,私調大軍,還與別國擅自開戰,戰爭豈是兒戲般說打就打的?一旦開戰,要死多少人,多少將士,多少血淋淋的性命就這么輕易的沒了。你罪無可??!” 趙清坐在一旁聽著,心里七上八下的,總覺著今天要出事兒。聽父皇這么一說,這罪著實不輕,一想到死于戰爭的將士們也有自己的家人盼著他們回去,就于心不忍,心里也很是難過。趙清本就是個仁義善良的人,心胸豁達感情豐富,不如趙安辰聰慧,倒也是個宅心仁厚的性情。想到刀兵和犧牲終歸是十分不忍的??粗蛟谙旅娴内w安辰更是擔心,擔心父皇會怎么處置。 趙安辰道:“兒臣知罪,任憑父皇處置?!?/br> 趙清知道自己這個六弟是個倔脾氣,半點不會說軟話,更不會想什么說辭給自己開脫,趙清坐在一旁是又著急又上火:“父皇,是他們遼的魯王先設計抓了明笑陽的,明笑陽怎么說也是咱們大宋的大功臣,棟梁之才啊,怎么能讓旁人說抓去就抓去呢。其實也不算出師無名,還請父皇從輕發落吧?!?/br> 太上皇道:“這誅九族的大罪,因為他生在皇家,便只殺他一人已經算是從輕發落了。秘密杖斃,即刻行刑!” 趙清立刻跪下喊道:“不行啊父皇,不能杖斃啊,父皇把六弟杖斃了,我也不活了!” 太上皇道:“好,既然你這個皇帝求情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打八十軍棍!打!不許停!” 趙清哭道:“不行啊父皇,三十軍棍重傷,五十致殘,八十軍棍那不還是杖斃嗎?” 太上皇吼道:“他死不得,卷入戰爭的將士們就死得?到現在死了多少將士你知不知道????軍國大事,為了千萬百姓大宋江山,別說一個明笑陽,就算是我也死得!” 殿前侍衛過來拉趙安辰,趙安辰自己起來趴在一旁刑櫈上領罰,半分不辯解。 軍棍落下,太上皇心都要碎了,閉上眼也擋不住眼淚落下。趙清嚇得抓著太上皇的腿使勁晃:“父皇,求您了,放了六弟吧,他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就算他殺了我,我也不給他虎符了,別打了?!币娞匣疏F了心的閉上了眼睛,趙清怕得不得了,又慌忙跑過去看趙安辰,見自己六弟被打的見了血立刻朝行刑的人喊道:“你輕點??!” 趙清雖是皇帝,但因為能力不足,主政的還是太上皇,自己是個實習皇帝,自然是父皇說什么是什么,見這事也是無可奈何。 一棍接著一棍,打到二十幾下時,趙清撲上去跟著挨打,趙清怕疼得很,挨了幾棍子疼的天旋地轉,咬牙挺著不起來,十來棍下去早就見了血。 趙安辰意識模糊不清含混道:“五哥,五哥讓開?!?/br> 太上皇心如刀絞,扶著額淚流滿面。 福寧殿大門被一掌推開:“住手!”白赫云進殿,側頭看到被打的昏死過去的趙安辰還有趴在趙安辰身上的趙清,說道:“寧王殿下罪無可恕,不知陛下罰了多少棍?” 行刑的殿前侍衛見白赫云進殿阻止,惶然頓住了手中的軍棍,看著白赫云和太上皇。 就快暈死的趙清上氣不接下氣道:“八十棍?!?/br> 白赫云道:“打了多少棍了?” 行刑侍衛道:“三十八棍?!?/br> 白赫云道:“臣覺得寧王殿下雖然罪無可恕,但是此次戰役往長遠了看確是意義重大,所以寧王殿下是功是過還不好定論,如果按現在的暫且有錯暫且罰,而后有功而后賞,臣也無話可說,但是若是今日罰死了寧王殿下,而后的賞又當如何,豈非有失公允,依臣所見,八十軍棍依然是八十軍棍,可否分開行刑,待養好了傷再打可好?這便兩全了?!?/br> 趙清一聽,心里感動的要死,生生罵自己蠢,為何沒想到。 太上皇沉默片刻,深深嘆了一口氣:“罷了,就依白將軍所言吧,都退下吧?!?/br> 白赫云道:“謝陛下?!?/br> 趙安辰被抬回寧王府醫治,咬牙道:“自今日起閉府,任何人不得擅入,無論是誰都不能進府,對外就說本王不在府中?!?/br> 管家道:“是” 趙安辰抬起頭對送他回來的白赫云道:“云姨,不要告訴明歡,拜托了?!?/br> 白赫云眉間憂慮,勉強點頭答應了。 明笑陽在家養了月余,好的差不多了,卻一直不見趙安辰,天天問,白赫云天天說不知道,便叫來火童:“我行動不便,你去替我尋寧王來?!?/br> 火童出府去尋,回來報告:“公子,寧王沒在暖園,也沒在寧王府,不知道去哪了?!?/br> 明笑陽道:“你去康王府找康王去宮里問?!?/br> 康王去問了一圈告訴火童:“告訴明兄,我都問過了,宮里沒有寧王,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可能是我父皇派了什么隱秘的差事,去辦差了?!?/br> 火童回府一字不差的跟明笑陽說了一遍。 趙安辰早就知會了趙清,不讓趙清告訴明笑陽自己受罰的事。趙清心里明白,任誰來問都說不知。 自從耶律聰德被趙安辰陣前誅殺后,青璃接回七歌和兒子,一同回了乙室部族。八敏見塵埃落定,重獲自由般心無掛礙了,只身回到清韻坊獨自悠然生活,時常坐在窗邊,看著長街盡頭,安靜的沉思,面容清秀,神色祥和,享受著難得又陌生的心安。 青璃將明笑陽的劍和馬交給趙安辰留下的諜者:“替我向寧王說,此恩情定當銘記于心,青璃感謝寧王大恩,寧王永遠是我們的恩人?!敝笥钟H自送三人離開了遼境。 趙安辰受傷不輕,太醫道:“寧王殿下已傷及筋骨,至少要修養兩三個月才能下床,這是藥方,按方煎服,不要受涼?!睂懞玫乃幏竭f給寧王府管家。 管家應聲道:“是?!彼妥吡颂t,便親自去抓藥。 明笑陽又養了幾日,支撐著身體,坐著馬車朝宮中行去,到了宮門口,需下車徒步入宮,明笑陽來到御書房找趙清:“趙逸呢?” 趙清看明笑陽這臉色著實虛弱,為了讓他安心,張口胡謅:“被我父皇派出去辦差了,具體是何事不便講,沒有危險,你放心養傷吧,看你這樣還需靜養,可別再到處亂走了,快回去歇著,你要是養不好,再有個三長兩短可是不得了?!?/br> 明笑陽問:“真的?” 趙清道:“真的,皇帝能騙人嗎?” 明笑陽半信半疑地打量著穿著龍袍也不像皇帝的趙清,語氣十分懷疑:“皇帝騙不騙人不知道,你,就你?” 趙清道:“哎呀,你就信我吧,快回去養著,快去?!?/br> 明笑陽得知趙安辰只是去辦差,并且沒有危險,心中漸安,出了宮門上了馬車回府養傷去了。 馬車沒走多遠,明笑陽道:“我們去北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