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二十二)
程朝對容慕道:“我要回我的洞府?!?/br> 容慕面色不變:“不準, 司刑峰命你留在我這里?!?/br> 他姿態從容, 將方才被程朝飲盡的空杯中, 再度添滿了茶。 程朝氣得牙癢癢,他先前毫不留情地將容慕甩下時, 還覺得自己是拔x無情的冷漠渣男,然而,回到門派后暴露真實面目的容慕更符合這個形象。 就像小心眼偏執狂丈夫,不準妻子回娘家一樣。 不過就算是個冷漠渣男,容慕也是一個對程朝無比縱容的冷漠渣男。 程朝推開矮幾上的杯盞, 雙膝跪上平滑的桌面, 企圖通過縮短兩人的距離來給容慕造成壓迫感。 這是他從別人身上學到的,學以致用。 “你準不準?”兇相畢露。 容慕瞳孔微微縮小, 本該倒映著程朝身影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灰翳。 程朝的鼻尖微微聳動。 他聞到容慕身上帶著淡淡的風雪味。 上次親密接觸時,程朝的嗅覺完全被爐鼎所散發的甜香覆蓋住,并沒有注意到容慕身上的味道。 這是他以前從未在別人身上聞到過的味道。 風雪本是沒有味道的,但此時容慕身上的氣味,卻只能用風雪來形容,聞起來比薄荷更為冷冽冰涼,有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凌厲漠然。 沒有半分活人應有的生機。 就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冰雕一樣。 程朝微微愣神,手腕忽然被容慕抓住, 一把拉入后者懷里。 掙扎的動作大了, 杯盞掉到地上, 落了一地碎瓷片。 程朝以一個極狼狽的姿勢倒入容慕的懷里, 頭朝下,鼻尖抵著容慕的腰。 那股冷冽的冰雪味更濃烈了。 方才的氣味仿佛是遠觀雪山,此刻便是站在暴風雪中央了。 面對容慕,程朝絕對不會客氣,伸出手用力掐了一下容慕的腰。 容慕早已煉體,這種程度的疼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他一手輕輕松松捏住程朝的下巴,往上提起,提到一個讓兩人能夠對視的高度。 程朝渾身都被對方制住,只剩下嘴能用。他想都沒想,朝著容慕的鼻子咬下去。 容慕的手一頓,程朝被迫在中途改變方向,咬上容慕色澤淺淡的唇。 用的力卻沒收住,程朝的牙有點疼。 明明容慕的唇很柔軟,想咬破卻十分艱難,程朝用了全力,連滴血珠都沒冒出來,只出現淺淺一道牙印。 程朝松口,有點惱羞成怒。 容慕也被這根本稱不上是“吻”的吻驚了一下,眼底的灰逐漸褪去,變成了正常的顏色。短暫的愣神后,他松開程朝的下巴,轉而去捏程朝的手腕,語氣里帶了點笑: “你親我?” 程朝再去掙扎,比方才要容易得多,幾乎一動,容慕就主動松開了手。 因為是自己主動去親的,程朝理直氣壯又不好意思地說:“你到底準不準?” 容慕眼睛一彎:“準?!?/br> —————————————— —————————————— 程朝匆匆回到自己的洞府,收拾物品之際,突然想起自己冷落了洛子衣好幾天。 一接通聯系,對面傳來少年欣喜壓抑的聲音:“前輩?” 程朝一邊將衣服塞進乾坤袋,一邊問他:“你最近幾日過得如何?” 洛子衣道:“多謝前輩的指導,昨日泡完澡后,我經脈雜物除盡,已經能引氣入體了,只是前輩昨日遲遲不來找我……” 可能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里含著幾分幽怨,他連忙咳了咳,更為恭敬地道:“今日已經進入練氣期了?!?/br> 作為龍傲天男主,這么輕易進入練氣期在程朝的意料之中。程朝本想說些什么,洞府內的石壁又亮了亮,是凌迎傳令讓他去質真若渝一趟。 他連忙放下與洛子衣交流的事情,將乾坤袋裝進袖子里,趕去質真若渝。 只是,一踏入質真若渝的大門,程朝就感覺到不對勁。 凡是大宗門,都擁有宗門靈脈方便弟子修行,曳青山亦是如此。作為曳青山大師姐,凌迎的洞府自然在靈脈上靈氣最充沛的地方,幾乎吸一口氣,里面都含著靈氣。 可是此時,靈氣仿佛不受控制地暴溢四散,就連程朝這個普普通通的練氣期都能感覺到不舒服,難受地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 如懷不在,凌迎獨自坐在窗邊,長發未束,有幾縷頭發垂到盤坐的膝蓋上,神色寧靜地注視自己膝上展開的書卷。聽到程朝的腳步聲,她微微抬起頭向這邊看了一眼。 濯然春雪。 如同洞府內暴溢的靈氣,哪里看起來都很正常,哪里都透著奇怪。 凌迎不是容慕,程朝不能直接問出來,他壓下心底的疑惑,乖巧地坐到凌迎身前,“師姐?!?/br> 如程朝所料,凌迎找他是為了昨晚醉酒的事情。 “今天早上我師父召我過去,沒有去司刑峰出面,抱歉。聽說四師叔找你?”凌迎道。 看起來,她似乎并不知道今早司刑峰詳細發生了什么,只知道程朝逃過一劫,卻被判到周行不殆磨墨。 程朝奇怪,怎么最近遇見的人一個兩個都這么愛道歉,身上還都奇奇怪怪的? “沒事,師姐,”程朝想了想,溫聲道,“四師叔如傳言中溫和,雖然嘴上說讓我磨墨,但一件事都沒有讓我做?!?/br> 凌迎抬眼看他,猶豫不決,最終仍是低聲說出自己忍了許久的話:“四師叔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好,我會向師父求情,讓你離開他身邊?!?/br> 程朝“???”了一聲,他并非不相信凌迎,只是對凌迎突然說出這種話而感到奇怪。 容慕確實是一個小王八蛋。 在短暫的寂靜后,凌迎輕聲問:“那你與他,究竟是什么關系?” 程朝愣住了,在告訴凌迎與掩埋事實真相之間掙扎著。 想到凌迎偷偷塞給自己的靈石,程朝心一橫,將自己與容慕相識的事情來龍去脈統統講了出來。 他反感自己的爐鼎體質,整個描述過程中,都用“我的那個那個體質”代稱。 只是越說越羞恥,程朝恨不得將頭低到地心里面。 “師姐……就是這樣了,我與四師叔只是互惠互利的關系。你知道的,我的體質有助于他修行,我日后修行也需要他?!?/br> “你喜歡四師叔嗎?”凌迎忽然問道。 以凌迎的性格,不像是會問出這么直白問題的人,程朝張了張口,依實回答:“自然不喜歡,比起四師叔,我更愿意和師姐親近?!?/br> 凌迎捏住書角:“為什么?” “因為……師姐是我見過,最強大最好看的女修了?!?/br> “那,如果我是男人呢?”凌迎終于松開被自己蹂.躪得不成樣的書頁,收回與程朝對視的眼睛,坐得離程朝更近。 程朝疑惑,但坐在他面前的畢竟是一個女孩子,甜言蜜語技能條件反射般的自動使用:“師姐為何會問出這種問題? “無關于你的年齡、性別、長相,窗外的風是否擾人,白云有沒有排列成我喜歡的樣子。比起四師叔,我更喜歡師姐?!?/br> 他想了想,失笑道:“說錯了,那我應該叫你大師兄,而不是大師姐了,不過,既然是師兄了,何來的喜歡師姐還是四師叔?” 凌迎眼中,忽然滑落下一滴眼淚,落到書頁薄薄的紙上。 她離程朝更近,輕啟唇瓣,吻了上去。 與漂亮的小jiejie接吻,程朝本該心神蕩漾才是,但他現在渾身都僵硬住了——因為剛才自己的那句話。 叫你大師兄。 你大師兄。 大師兄。 他回憶起大白湯圓的聲音:“曳青山大師兄……送給大師兄的爐鼎……” 大白湯圓又尖又細的小奶音不亞于某唐姓佛修的緊箍咒,來回在程朝的腦海里猛虎亂撞,反復折磨著程朝的神經。 草。 程朝來回死亡。 ※※※※※※※※※※※※※※※※※※※※ 是晉江逼我不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