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打賞章節】洛麗塔 (傅云洲時空,偽兄妹
盛夏的綠影在2010年的新安蔓延開來,從市中心貧瘠的綠化帶到郊野成片的林木區,以及學校掛著小牌老樹,都變成一抹又一抹化不開的翠色。 這是劉佩佩投河自盡后,辛桐被傅家收養的第八年,十四歲。 在老校區教學樓后的一處長廊里,凋敝的紫藤蘿垂落四周,灰黑的藤蔓交織纏繞成密密的遮光簾,消散了幾分逼人的暑意。古樹緊挨廊道,粗老的樹干長滿青苔,枝丫從石廊的縫隙向上伸展開去,扇子似的綠葉又遮蔽著開敗了的紫藤蘿。 傅云洲拽著辛桐的胳膊,前前后后看了又看,皺眉問:“怎么弄得?” “化學課做實驗?!毙镣┐鬼??!案咤i酸鉀溶液?!?/br> 胡說八道,傅云洲心想,做實驗怎么可能弄得半個身子都是。 她穿著學校統一發放的夏季校服,短袖的緞面襯衫背面全是亮紫的痕跡,甚至連格子裙都濺上了紫色的細長條痕,狼狽不已。 “跟哥哥說,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辛桐把頭一擰,微微鼓著嘴說?!皼]事?!?/br> 傅云洲拔高聲調,“辛桐!” “說沒事就沒事……”辛桐犟嘴,她推搡著他的后背,面頰被熱氣蒸得通紅?!澳阕甙?,我沒事的,你回高中那邊去?!?/br> 傅云洲捉住她的手?!坝惺乱抑v?!?/br> “哦?!?/br> 傅云洲看她擰著手朝他賣乖的模樣,不由嘆了口氣。他俯身撩起她耳畔柔軟的長發,歪頭去看她的耳垂,熾熱的鼻息噴灑在肌膚,烤著滲出細細汗珠的脖頸。 “你不要動,好疼?!毙镣┨峙牧讼滤母觳?。 “都有點腫了?!备翟浦薜??!敖心愀挄月挂黄鹑ゴ蚨??!?/br> “好看嘛?!毙镣蓩傻胤瘩g。 她朋友不多,沒一個男性友人,相處地來的女伴亦是寥寥。蕭曉鹿算是難得的既知根知底又和她處得來的朋友,因而她的請求辛桐基本不會拒絕。 偏生蕭曉鹿是個教唆慣犯,今個兒拉她去打耳洞,明個兒帶她去逛網吧,傅云洲提防都提防不過來。 “記得擦藥,”傅云洲說,“回家了我叫王叔來看看?!?/br> 他見辛桐不答話,便又習慣性地抬高聲調逼她回應:“記住沒?” “記住了——”她應著,又問?!澳悴蝗タ纯匆仔迒??” “不用,多大的人了,他自己不能管好自己嗎?!备翟浦拚f。 只要你養過程易修,你就會知道辛桐到底有多好帶。 和程易修那個成天不曉得飛到哪兒去撒野的花蝴蝶比,小桐簡直是上蒼送下來撫慰心靈的天使。 校園那邊傳來了午休的鈴聲。 辛桐要回去了,因為午間會有學生會干部巡查。 “我打電話叫管事送衣服來?!备翟浦薜?。 初二正好是女孩兒們開始愛美的時候,她不能這樣帶著半身紫紅色溶液到處走。 辛桐搖搖頭,“下午三節課上完就放假了?!?/br> 傅云洲擰不過她,只得揉揉她的頭,讓她放課后在教室等自己。 下課鈴聲響后,首先摸到辛桐教室的不是傅云洲,而是程易修。他背著書包進門,手里拆開一包辣條,抽出沾滿鹽粒和色素的面筋遞到辛桐唇邊。 辛桐張嘴咬住,含混地問他:“你哪兒來的?” “課間溜出學校買的?!?/br> “要是被哥哥知道了,他會罵死你的?!?/br> 程易修嬉笑著坐到她對面,沖她緩慢眨了下眼?!肮芩??!?/br> “對了,你衣服怎么回事?!背桃仔迒?。 “做實驗的時候打翻了溶液?!毙镣┑?。 程易修皺著臉盯著她瞧了幾秒,咬著她的耳朵輕聲道:“要是有誰欺負你了,你就來找我,我幫你打回去?!?/br> “沒人欺負我,”辛桐笑了笑。 十四歲的少女還不大會說謊,仿佛輕飄飄的薄紗,心思朦朦朧朧地藏在后頭,一眼就能看到個十七八。 幸而十四歲的少年也不大會揣度姑娘家微妙的小心思,聽她說沒事,便也真當作沒事了。 第二天是難得的休息日,蕭曉鹿乘車前來串門玩兒。 辛桐換了身露背的藍白色水手領短裙,兩條勻稱的腿露在外頭。她赤著腳和蕭曉鹿一起趴在地毯上,喝著泡著櫻花的檸檬蘇打水。玻璃杯中的冰塊在空調冷氣下緩慢融化,水珠慢吞吞地滾落。 幾個小時后,孟思遠恰好來找傅云洲寫報告。辛桐便跑去廚房取來今早做的點心和飲料給兩人送去。 被傅云洲長年壓迫的孟思遠一見小廚娘來送吃的,頓時笑開了花??上Ш镁安婚L,他才探出半個手,就在某人脅迫的眼神下果斷縮了回去。 “你怎么過來了?!备翟浦迣⑺龜埖缴磉?,手掌貼在她赤裸的后背。 “來給你們送吃的,”辛桐道。 她的肩胛骨微微抬起,視線沿著脊背往下撫摸,窄窄的臀藏在短裙下。面前胸口的起伏仿若還澀口的桃子,隱隱透出稚嫩的粉色。透過夏布縫紉的上衣,能隱約瞧見少女文胸的細繩。 傅云洲笑了笑,抬頭親了下她的臉,“回去套件衣服,別著涼了?!?/br> “傅云洲,我希望你認清一個事實,”辛桐走后,孟思遠端著她送來的檸檬蘇打水吐槽,“我來你家圖的就是小桐下廚,不然你以為我圖你嗎?” 傅云洲瞥了他一眼,似是在說——誰管你啊。 “對了,你剛剛不是說小桐在學校被人欺負了嘛,”孟思遠道,“怎么樣了?” “小桐是你叫的?” “辛桐,是辛桐?!泵纤歼h說完就撇過頭開始翻白眼。 他忍辱負重不就是圖小桐天使下廚嗎!不然誰跑傅家來受這股子氣??! 傅云洲說:“沒怎么樣?!?/br> “那怎么辦?告訴老師?”孟思遠嘗試提議。 他話才出口,就收獲了傅云洲鄙夷的目光。 孟思遠往后縮了縮,吐槽著:“大哥,有話你就直說,別拿看傻逼的眼神看我,行不?” “沒什么,我處理好了?!?/br> 孟思遠瞧著他風輕云淡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他皺著鼻子苦笑著提議:“大哥……初中生矛盾,咱們沒必要動刀動槍的,對不對?” “沒什么,”傅云洲淡淡道,“我今晚給對方父母打個電話……順帶和那個女同學聊一下?!?/br> 孟思遠將信將疑地看著傅云洲,總覺得事情沒有“談談”那么簡單。從他口里說出來的談談,總有種黑幫分子拿槍頂著人頭逼迫對面同意,不然就崩了你腦袋的血腥感。 可傅云洲沒說謊,他的確是準備打電話去好好談談。 在談話前,他走到辛桐臥室同她說晚安。別墅里有些燈是亮的,有些是暗的,他穿過明暗交雜的走廊,筆挺的肩上同時承受著光與影。 屋外樹影婆娑,發出海潮般的轟鳴。 傅云洲在她床畔坐下,問她:“現在可以告訴哥哥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嗎?” “沒什么,”辛桐挪動身子,像只雛鳥似的棲息在他的懷中,枕著他的大腿,胸乳柔軟。 傅云洲捏著她的手指,年糕條似的十根手指,白而嫩,好像一含在嘴里便能融化。他放松下來,眉眼舒展,鳥羽般的睫毛投下一片虛虛的影。 “小騙子,”他捉著她的手腕,放在唇邊輕輕咬了一下。 辛桐想縮回,卻被他死死拿捏在手心。 “不準鬧脾氣?!备翟浦抻终f?!霸亵[脾氣我就要生氣了?!?/br> 小桐什么都好,就是脾氣別扭死了。 找她一回往往問不出什么,非要三番五次地去探究。 “我又不是小孩了,不想當打小報告的家伙?!毙镣灺晲灇獾卣f?!澳憔筒灰芰??!?/br> “小桐,你是我meimei,你不許有委屈?!备翟浦蘧従徃嬖V她?!皠e人家小朋友有的,我家小朋友也要有,別人家沒有的,你也要有……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你?!?/br> “就算你叫我meimei,我也不是你meimei?!毙镣┍亲右凰?,賭著氣輕聲對他說。她摟住傅云洲的脖子,頭埋在肩膀和脖子間的凹陷處。 養女和真正的豪門小姐還是有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膈膜……現在的一切不過是從別人手中施舍出來的,仿佛喂養一只毛絨絨的流浪貓,哄著一只可愛的小兔子,只要不喜歡了就能隨手扔掉。 沒有血緣羈絆的家人總少了些理直氣壯的資本,隨著年紀增長,這種無以復加的惶恐迎面而來。 ……她擔心自己有一天會被拋棄。 傅云洲無奈地嘆了口氣,抬手去摸她的頭頂。 她的頭發不知不覺間已經這么長了。小時候他常常幫她編頭發,易修則會往她的發間插新開的野花……時間是極快的,她會在不經意間長大,會喜歡上某個男生,會結婚生子。 “好了,沒事了……哥哥會處理的?!彼f。 傅云洲回到書房,拿起管家呈上的號碼,打通對面人的電話。 他冷淡開口,不說廢話。 “上頭最近嚴打,大家都知道……做到市委書記收一百萬的確不多,但這種風口浪尖誰也不想惹麻煩是吧?!?/br> “沒,您是我長輩,我當然尊敬您。我只是不希望因為小朋友的事壞了和氣?!?/br> “您能體諒就好……讓我跟小姑娘談一談吧?!?/br> “聽好了,辛桐是我傅云洲的meimei,永遠都是?!?/br> “你要是敢碰她一下,我就讓你知道新安十四歲的雛妓到底有多少?!?/br> …… 周一,傅云洲像一個最普通不過的高中生般上語文課。 他站起,神態自若地分享自己的讀書報告。 “我最愛的就是她,可以肯定,就像自己必死一樣肯定。昔日的如花妖女,現在只剩下枯葉回鄉,蒼白、混俗、臃腫,腹中的骨rou是別人的,但我愛她……她可以褪色,可以萎謝,怎樣都可以,但我只看她一眼……萬般柔情,涌上心頭?!?/br> 納博科夫,洛麗塔。 (就傅云洲這種弟弟meimei跟誰有矛盾,直接打電話去威脅的帶孩子方式,活該程易修會被養歪。)